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
-
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近窗户的地方。手撑着桌面，只要稍微偏偏头，视线就能轻易穿出窗外，飘过硕大的足球场，翻过操场最前端高高树立的旗杆，越过顶端飘舞着的红旗，游荡在最远的天边。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零零落落几朵云彩，不知疲倦似的变换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形状，让你始终也猜不出，下一刻它会变成什么样子。遇上无聊的课，我就喜欢像这样，靠在座位上，放任自己的思绪随着视线在遥远的天际随意游荡，有时候脑子里会想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也有时候什么都不想，只是发呆。
“啪”的一声脆响，一支粉笔在空中划出一条标准的抛物线，落在桌面上，又弹起撞在我身上，之后骨碌碌顺着衣服一路滚下地，最终钻进桌子底下。
我叹口气，从桌底收回视线，慢慢转向粉笔砸过来的方向。教室最前方的讲台上，年轻的英文老师矗立在黑板前，站姿笔挺，手指上残留着些许白色碎屑，嘴角挑着抹讥笑。再往上，一副金丝镶边的眼镜背后，闪动的，是几分责备几分不屑的光芒。
“外面有什么精彩的表演吗？还是天上正在往下掉馅饼？到底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值得你看的这么目不转睛。”
年轻而清润的嗓音虽然称不上有磁性，但也还算悦耳，只可惜语调里掩饰不住的高傲和讥讽，实在有些破坏听觉效果。“这样吧，下面的时间，就请韩雨同学给我们这些什么都看不到的人描述一下，究竟外面是什么样的有趣景致，吸引了你的视线。”
“啊，对了，”他优雅的弹了弹手指上白屑，扯动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只有一个要求，请用英语来叙述，毕竟，我们这一堂是英文课。”
我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有点头痛的扶了扶额。
又来了，我还真有点想不明白。现在的校园里，早十年前就没有哪个老师会在意课堂上到底有没有人在听讲了，只要屁股还能坐在椅子上，管你是在打瞌睡听音乐玩PSP还是用笔记本上网，只要不拼桌子打麻将，一般的老师都会安安分分的上完自己的课，然后收拾东西拍屁股走人。只要课堂上能够保持基本的安静，连那个秃了大半个头的教导主任都没有那份闲心，去管学生们到底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唯有这个来了不到一个学期，看上去比学生们也大不了几岁的新人老师，不知道抽了是哪门子风，或是热血教师漫画看的太多？心操的真不是一般的宽。而且从头到脚的每一个汗毛孔里，时刻散发着一种高傲逼人的感觉，管东管西的同时，还不停放射出管你是看得起你的射线。好像你若不感激涕零的叩谢他的关注，就对不起他看你那一眼。
偏偏如今的校园里，永远也不缺被泛滥的日韩剧荼毒的女生，就爱这种白脸冷面的调调，惯的这新老师还真以为自己帅到就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少个人看他都觉得自己被忽视了，隔三差五就爱找些麻烦，强调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真是……无聊至极。
“怎么，是需要大家鼓掌欢迎一下吗？还是……”他用手指轻轻敲着面前的讲桌，“你想要站在我这个位置上讲？”
有些无奈的呼出口气，我多少有些提不起性子装模作样的和他较劲，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缓缓站起身，我又歪过头看了眼窗外，转回来对上镜片后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我面无表情的挺直后背，清了清嗓子，让声音听起来清晰干脆些。
“Nothing。”
嗯，发音还不错。我抿着嘴轻轻点点头，然后慢吞吞的坐下，继续托起下巴撑在课桌上，眼睛便不由自主又飘向窗台以外。
“扑哧”身旁七零八落的响起几声憋不住的喷笑声。我撇撇嘴，有什么好笑的，我很实事求是呀，外面确实什么也没有，我的回答完全符合要求。
“不错，发音很标准。我或许……该夸你一句，有进步了。”简短的沉寂之后，不怎么悦耳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只是这一次听起来多少有些咬着牙的感觉。
“上个星期的模拟考试，英文试卷中最后一道看图作文题。咱们全班……，不，应该说是整个年级，只有一张试卷，这一题的答案是一片空白，一个字母也没有写。不过要是和今天比起来，我还真是应该说一句，韩雨同学，你也算有了长足的进步，至少这一次你还说出了一个单词，虽然只有一个。”
语气里明显的调侃和轻蔑，把我的视线又拉回教室，他手指张开撑在讲桌上，略俯下身子，居高临下的视线在教室里来回扫荡。
“同学们，在一张英语试卷中，看图作文是占分数比例最大的一道题，也可以说是考试中最重要的一道题。现在你们已经是高一的学生了，这道题你可以拿不到满分，但是，一个单词也不写……。Why？？难道说，真的一个词也写不出？还是，完全就没当回事？！我简直难以想象，这样的态度，你们到底是想敷衍谁？！你们准备凭什么考大学，凭什么上名牌，又凭什么去接受高等教育，还是觉得靠脸蛋漂亮就可以过好下半辈子了。”
周围开始响起些大大小小的骚动，坐在我后面的赵磊最先嘟囔起来，“不是吧老师，您是不是记错了，我们是高一C班，不是高三A班。这里没人指望上什么名牌大学，混个本市的A大就可以了，再不济还有本校的大专部可以直升呀，您这番激昂慷慨的台词搞错地方说了吧。”
另一边的黎峥也懒洋洋的插嘴，“老师，你说那意思，是不是只要上了名牌大学就能过好后半辈子了？要我看，也不见的吧。”
最前排的刘佳倒是挺守规矩，还记得举手发言，只是那手都快举到老师的鼻子上了，“老师老师，我很想问个问题，请问，您是那所名牌大学毕业的？是哈佛还是剑桥啊？”
他的话音还没落，四下里立时响起一片细小的轰笑声。前排的刘玲玲嗤笑的声音最大，“你傻呀，问这种话！那种地方出来的，怎么可能沦落到来教高中生呀。”
“喂喂，你们，都怎么说话的，对老师也太没有礼貌了吧。”沈佳怡拍着桌子维持秩序。
这年轻老师还真有两分魅力，连有名的瞌睡大王都这样受他吸引，英文课上也能这样精神抖擞的帮他维持秩序，我不禁在那张越来越阴沉的脸上多瞟了两眼，以前还真没怎么在意过，现在看看，那簇着眉头的样子貌似还真有几分海报上韩星的感觉。
“谁规定只有剑桥哈佛才是名牌大学，本市级别就不算名牌大学了？！老师激励我们上好一点的大学，那也都是为了我们着想，至少我是很能理解老师的一片心意的，是不是啊老师。”沈佳怡一边说着，一边娇嗔似的瞥一眼周围的同学，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接大胆的盯住了讲台上的目标，频频放光，“不过老师呀，我个人觉得，其实脸蛋漂亮也很靠的住了。至少，我就不在乎您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只要让我看着您的脸，您说我什么我都愿意听了。”
我一个憋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抬眼看看讲台上年轻的脸庞，俊朗的五官明显有些抽搐变形。
“我……，我是在说你们的态度，你们的学习态度。”不止嘴角明显哆嗦，连额头的青筋也有些哆嗦。“你们的心思整天都用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了。怎么没见你们多用一分在学习上，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用来混混谔谔不知所谓的混日子吗，是准备靠着父母过一辈子，还是打算靠着别人过下半生。是不是因为脑子里只有这种肤浅的想法，就认为只要修炼脸皮的厚度就可以了……”
明明那张脸看上去很年轻嘛，怎么说出来的话跟校长那个老头子有的一拼，听这些可比听他讲课还无聊呀。
忍着打哈欠的欲望，我轻轻仰起脸，他还在神情激愤的继续着：“日子也不是光靠脸皮就可以随便混的，还得先问问自己有没有那个觉悟混一辈子，别混了一半了你又突然想回到现在从新开始，可没有后悔药可以给你吃的…… ”
镜片的折射一点也不妨碍我直直迎向他的视线，凝视着镜片后的眼睛，我轻缓的扬起嘴角，冲他展露出一个完美的灿烂微笑。
教室里激昂慷慨的说教声骤然顿了一下，我眼看着那张白皙的脸庞上表情猛然顿了一下，脸侧随即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红。
我眼里的笑意更浓，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清亮些，可话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带着些懒散的味道。“老师，我知道你说这些话都是为了我好，这一点，我很明白的。不过……”
我轻轻叹息一声，“很可惜，对于我来说，我今后的人生，是凭脸蛋还是混日子；是靠自己，还是……靠别的什么人都无所谓。我只是觉得……，”
我略顿了顿，冲他眨眨眼又耸耸肩，微微的笑着，笑容里满满的都是温暖惬意的味道，缓缓的继续道：“我的人生，只要……跟老师您今后的人生，没有任何关系就好了，这一点，也希望您一定要明白才好。如果让您感到失望了，我也只能说声，很抱歉。”
和我对望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短暂的愕然之后白皙的脸庞骤然通红，继而青白，变了几变之后，竟然有些发紫了。我微眯起眼，看着他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还没等张开，一阵尖锐的铃声，划破了空气中异样的气氛。
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收拾书本，整理文具的声音响成一片。我撇撇嘴，这下课的铃声响的还真及时，收起视线我放松身体靠回椅背上，眼睛又习惯性的瞟向窗外。
隐约听见一声仓猝的“下课”，周围乱哄哄的声音响的更大了。
“韩雨，”赵佳的座位离我最远，却是最先扑过来拍在我桌子上的一个，“我对你的敬仰简直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呀。哇噻，我第一次发现杜老师的脸，竟然能变那么多种颜色，简直比深海章鱼还夸张。”
我慢吞吞的摸摸下巴，“有吗？那是他的体质有问题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佳怡也嘟着嘴凑过来，“得了吧，你这幅无辜的嘴脸还是留给别人看吧。学校里好不容易才舍得招来个这么年轻，最关键还长得如此帅气的男老师，唉……”
她极哀怨的撇我一眼，“怎么就那么不开眼的要去招惹你，你也是，还真下得去手。那么白净顺眼好好的一张脸，愣是被你几句话憋的，满脸的毛细血管都快爆裂了。”
“哼，纯属自找，招惹谁不好……”后面的赵磊也凑上来，一屁股坐在刘玲玲的桌子上，随手一掌拍在桌面上，“纯属日子过的太闲！想找刺激不是，那还不好说，以后有的是刺激给他。”
“哇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别把我的文具盒给拍烂了。”刘玲玲不满的伸手推他，“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帅，比你脸白，比你吸引女孩子眼球，你嫉妒呀你。”
赵磊任她推着，依然坐的纹丝不动，“你还是不是女孩子呀，张口闭口靠靠靠的。男人家脸白有什么好嫉妒的，我是看不过他一脸故意找茬的样子，鼻子都快长到脑门上了，有什么帅的。你们女生就是眼瘸，这样子的也喜欢，绝对审美有问题。”
沈佳怡和刘玲玲两个人同时叫起来，“谁眼瘸，你说谁眼瘸，你是不是想死啊。”
“确实有些故意找茬，”坐在旁边的黎峥慢吞吞的插了一嘴，手里一下一下的转着钢笔。“上个星期B班的刺头在他的课上睡觉说梦话也没见他怎么着。我之前就觉得，这家伙好像特别留意韩雨的事情，今天这事儿，怎么看都有些小题大做故意找麻烦的嫌疑。该不会……是对你有什么企图，想引起你的注意吧。”
我微楞了一下，周围忽然安静了两秒钟，又瞬间沸腾起来。
“哈，你小子，是想起你自己了吧。”
“特别留意韩雨的人就是你吧，最你对人家有企图了，真当自己是人家的守护神啊你。可惜呀，你最多也就是个召唤兽的命。”
“喂，你们……，胡说什么呢。”黎峥红着脸瞪眼。
几个人推推嚷嚷的闹成一团。我禁不住抿抿嘴，企图么？如果只是他们嘴里说的那种，我早就已经视若无睹到麻木了。
“你堵这些人的嘴有什么用，”赵磊一把搂住黎峥的脖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现在关键的是要多了解些敌方的军情，你说是不是。”
一句话把几个人的视线都引向了刘玲玲。
“都，都看着我干什么，别打我的主意啊，我可不是免费的。”
几道目光又齐齐的转向咧着嘴笑呵呵的赵磊脸上……
几句话的功夫，刘玲玲就在赵磊的一番拍马溜须下掏出了她的小本本。说起她的小本本，那可绝对算得上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信息榜，不分老师学生，只要是你有可能感兴趣的人，在她的小本子里都能找到最新的个人全面信息资料，而且保证实时更新。
“别抢别抢，撕坏了我的本子我吃了你。你坐一边去，我念给你们听。”她清了清嗓子才开始念：“杜越寒，年龄：26岁，籍贯K省Z市，现住址：本校教职员宿舍，手机或□□号码：暂缺。那个，先说明一下，这个档案可刚建立没多长时间，还在补充过程中，一切资料仅供参考啊……”
“知道了，这么多废话，到底有没有内容啊，要不我来念。”
“你想得美，我这本子可不是随便看的，里面的资料对外都是要付费的，这一次看韩雨的面子才免费大放血，你少给我挑三拣四的。”
沈佳怡也有些着急：“我们都听着呢，知道你够意思，赶紧往下说吧。”
“去年S师大毕业，也算省级名校了，目前在我校是属于实习阶段，实习期半年。主要教授初中部的英文课。户口好像还没转过来，所以具体家庭情况还不清楚。在本校现有的教师军团中，他年龄最轻，长的最帅，如果摘了眼镜的话一半以上接受调查的女生都认为，所有男老师中他长的最像韩星赵显宰，以五倍的票数挤掉了上一次入选最像姜东元的林老师。女生支持率85%，男生支持率还没统计。就目前这个数据已经可以荣登我校历届以来最受女生追捧的男老师宝座了……
最喜欢的食物，红烧排骨……（赵磊的画外音：这好像是学校食堂打饭重复率最高的一道菜吧）；最喜欢的颜色：紫色比率60%，深蓝色比率40%……（刘佳画外音：貌似教师制服只配有这两种颜色的领带吧）；最喜欢的花：仍在观察待定中；最喜欢的书：英语周刊；最常去的地方：仍在跟踪待定中；（沈佳怡的画外音：这么多待定？你怎么还没下岗啊，就这东西也敢拿出去骗钱……）最喜欢的……（刘伶伶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念着）
我慢悠悠插嘴，“我忽然有点好奇……”
玲玲不紧不慢的声音猛然一顿，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向我。
“难得你也会有好奇的事情啊。”沈佳怡忽闪着浓密的睫毛看过来。
“你，你好奇他哪里呀？”黎涛瞪着眼睛干巴巴的问。
我轻轻撇嘴，看着玲玲手里的黑皮小本子，“我有点好奇，不知道你这小本子里，有没有我的资料？”
“也？我，我……”刘玲玲唰的合上手里的本子，“我哪有，咱们都是自己人了，我怎么可能拿你的资料去卖钱呢，绝对没有！”
“没有你藏什么！”黎涛噌一下跳出来，“拿来，让我检查检查再说。”
“也？”玲玲叫的声音更大，也噌一下蹿起来，“凭什么让你检查。”
“那我来检查好了。”沈佳怡插进来，“怎么那么多待定呀，这样的资料你也敢拿出去卖，是不是故意藏私啊你，让我看看先。”
又是一阵混乱…………
姓名：韩雨，性别：女，年龄：16；最喜欢的衣服：校服；最喜欢做的事：发呆；最喜欢的饮料：矿泉水；最擅长的科目：体育（样样全优）……
如果有的话，大概都会是些这样的记录吧，我靠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几个闹成一团。
学校的晚自习要上到晚上九点才结束。
现在的学校从初中就已经开始不断增加学生们的负荷了，即使如此，相对上课而言，这也算是在校时间里课堂管理最为宽松的时候了。老师坐在讲台前也只是端个样子，底下学生们只要别大声喧哗满教室乱跑之外，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任何事，不会有人管你。
教室里有人看书有人睡觉，也有人凑在一起小声聊天或是玩PSP游戏，还有人搬了桌子挪到最后面的角落里用笔记本上网，当然在这个学校里能具备这样硬件配套的学生也只是一少部分，还有很多都像我一样老老实实的写作业做习题。既然可以免费使用学校的电，当然要把所有该做的事该看的书都在学校里做完看完了才行。
写完作业又预习了明天会讲的课，还有些时间，我从书桌里拿出一本《论语新说》续着上一次看到的部分继续往下读。
赵磊搬着凳子挪到我旁边，“韩雨，可不可以帮我看看这道数学题怎么解。”
“好啊。”我合上书，接过他手里的本子看了一遍，拿起笔很快写好答案递还给他，“这个题可以有两种解法，都给你写上了，你自己看看吧。”
他接过本子却笑嘻嘻的并不去看答案，“哇，就知道什么题都难不住你，呵呵。在看什么书呢，这么厚呀。”
我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歪着头看他，“你小子，还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
他嘿嘿两声，缩回手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下下个月的期末考，我妈答应我，只要我数学单科能考满分就给我买个PSP，你知道……我想要那个很久了。”
我撇撇嘴，挑眉也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明白了，不过，期末考可是没有办法作弊的。”
赵磊双手合实一副哀求状，“拜托了，韩雨你这次一定要帮我，我发誓，就这一科别的在不多要求了。”
我用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求菩萨似的拜了又拜，才点头笑道：“好吧，我会在我的试卷上写上你的名字，这次我也是两个要求。”
“第一，”我冲他伸出一个手指头，“如果得了满分，你现在用的这个MP4就是我的了。”
“好，没问题。”赵磊喜笑颜开的点头。
“第二，”我伸出第二根手指，“还是老要求，你要保证你的卷子至少能得60分以上。”
“成交。”赵磊一把抓住我的两根手指用力握了握，“你放心，我这点儿信心还是有的，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可一定记好了是数学，可别跟别人的弄混了。”
我也笑眯眯的抽出我的手指，“这个你也放心，这次你可是第一个来预定的，而且，我的记性一向很好。”
“那就一切拜托了，我走了。”赵磊嘴趔得像个偷到了宝贝的贼，抱着凳子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重新翻开厚厚的书，心思却没能跟着回到书上，脑海里又想起了赵磊现在用着的那款MP4，好像也是挺新的款型，屏幕大容量也大，还不错。下下个月就学期末了呀，时间还过得真快，又到了能有些收益的时候了。这次大考，几门主科应该都能换些银子回来吧，或许该提前规划一下才是。我拿着笔在书本上无意识的划拉着。
中学没有奖学金，对我来说成绩只要能够保证升级，满分还是六十分没有什么实际的差别。这所学校必须在校的时间又太长，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才放学，星期六也不过是少上个晚自习，每周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几乎什么事也做不了，再加上……那个女人在这一点上的超级固执，我也就只能在学校里，靠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特殊方法来赚些小钱。考试算是其中收益最大的一项了，所以我很喜欢考试。
特别是现在这个学校，恨不得每个月都模拟考试一次，每个学期至少有两次大考。而这里的学生们出手也算大方，即使是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学费是整个区域里最低的大众中学，同学们书包里揣的东西也一样不少，要什么有什么。花起钱来也没几个含糊的，所以，我挣起他们的钱来也不需要含糊什么。
成绩对于他们之中很多人来说，九十分还是满分差别非常大，所以我赚取的不过是个中间差而已，小考的时候就忙乎着传个纸条递个答案赚些小钱，大考时监考很严，想瞒过老师的眼睛作弊，就只有一个办法能行的通，就是直接在卷子上写对方的名字，这就有一个问题，就是一科只能卖一次，所以当然要卖个好价钱才行。
已经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次考试了，确实该好好规划一下才是呀………
每天的最后一道铃声响起，这时候学校门口的景观是一天里最壮观的。
从各个教室里涌出来的人流，经过宽广的校园聚集在校门口，嬉笑叫嚷一番又呼朋唤友的分流向四面八方，呈鸟兽散。散开的方式也有快有慢，走路的，坐车的，骑车的，自行车和电动车基本对半，也有极个别的高端人士，骑个半大的踏板摩托就恨不得转遍整个校园，展示够了才想起来走。
黎涛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掀起头盔盖子，冲我摆出一个电视里的造型，笑着嚷嚷道：“韩雨，咱俩顺路我载你一程吧。”
我看看他横在我面前仍然在突突冒气儿的摩托，慢吞吞道，“貌似，咱俩不顺路吧。而且，我今晚有事，还有个地方要去。”
“不顺路我也可以专门送你一程呀，你放心，我不用你分摊油费的。”黎涛似乎永不气馁。
“谢谢，但是还是不用了，我并不赶时间，”余光看到刘玲玲走在旁边，一把拉过来推到前面，“而且，玲玲好像跟你是一路的，你可以捎她一程。”
“吔？什么事，谁要送我？”刘玲玲起初还有些迷糊，看见黎涛的摩托车立刻变得两眼放光，“真的吗，黎涛你太他奶奶的够意思了，先谢了啊。”
“不，不是，我没说要送你。”黎涛一句话还没说完，刘玲玲已经翘着腿就要往空着的后座上跳。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吧，我对你的敬仰从来都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呀。”
“你们俩走好啊。”我抛下个微笑留给拉扯中的两个人，转身走出校门。
“等等啊韩雨，喂！谁让你上来的……”
身后的吵嚷声很快淹没在涌动的人流里。
…………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