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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临江仙(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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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瀛洲花京便是鸟语花香,民生众乐之城,而瀛洲北部,乃是幽州。泊京作为幽州之都,繁荣昌盛自是必然。”
“话说这泊京啊,一直以来都有个传说呢...”一处小桥流水人家之地,一位老翁坐在山涧旁的青石上,正乐呵呵的笑着,顺手捋了捋胡子。
在他的身边围着两个孩童,一个趴在极青的绿地上,是个小男孩。而另一个则是个女孩,她伏在老翁的背上,水灵的大眼睛正在一眨一眨地望着他,眼里吐露出期待。
趴在地上的男孩伸手轻轻扯扯老翁的衣摆,问道:“诶,什么传说啊!” “是啊是啊,爷爷你快说啊,到底是什么嘛!”女孩儿应和着。
老翁和蔼的笑了笑,道:“这说来可就话长了。在瀛洲有位名满天下的将军,当时的许多姑娘可都是争着抢着要嫁给他呢。可惜啊,他年幼时便与他的父亲带发出家,当他及冠时也未曾还俗......”
清晨的浓雾还未散去,秋日里的鸟鸣声格外欢雀,瀛洲地界早已是一番乐派景象。
“瞧瞧,瞧瞧,这大清早的就放起了鞭炮,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花京城内此时锣鼓翻天,一不知名的老妇的抱怨声悄然埋没在了其中。小贩大声嚷嚷着,生怕自己的声音没了落处,闹市里的人群早已络绎不绝,大家个个满脸喜庆着,这花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都洋溢着欢乐。孩童们在巷子里嬉戏着,打闹着,开心极了。
恰恰与这气氛相反的地方,却是花京皇城。此时的东宫里,只有两个相对而坐的身影,其中一人身着明黄蛟龙图案的衣服,显然就是当今太子,花应冷。
而他对面的那位,便是镇北将军,辛江寒。这时的辛江寒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大红喜服,甚是不乐。
花应冷看着他,叹道:“阿寒,这件事我知道是母后的不对,但是你也是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都及冠了,不能再任性了。”
辛江寒平日里淡漠的眼神如今充满不悦,他道:“这便是让吾赶回花京的急事吗!北部与幽州交界处尚有狄族侵犯,如今这怎可是吾成家之时?”
他看向花应冷,而此刻花应冷也正望着他,两人相视许久,还是花应冷先起身,他摸了摸桌上的喜袍,慢慢地走到开着的雕花窗前,感受着秋意的凉爽清风,随后缓缓睁开眼,望着窗外的银杏道:“如今你回来,便也只有三天就要成亲了,就是让人改也是来不及,父皇的诏书已经天下皆知,现在全天下的百姓都在为你喜庆着。”
辛江寒微微低下头,盯着喜服思绪万千。
“皇后她,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逼吾还俗吗…”
辛江寒紧握垂在右侧的手,“当初逼得吾同父亲出家的人是她,如今父亲尚走未三年,她竟然又想逼得吾还俗成亲,还是在孝中。若不是父亲有言在先,吾何苦听她一妇人之言啊。”
“阿寒,如今你也知道,现在的花京暗潮汹涌。左相纪昌早就已经有了谋反之心,而你们辛家虽远在北境,却世代为我花京的忠臣,但你也明白,已经不如当年了。
这小公主虽然说是顽皮了些,但她是父皇最宠爱的一位,当她过门后,辛家的势力必然会有所大增,到时候要对抗纪家也算是有所底蕴了。”
辛江寒看着面前这位十多年的好友,如今的花京太子。他冷笑一声:“辛家虽是不如从前,但也没有沦落到需要一个公主来保护的地步。更何况你我都明白,这小公主打小儿就是生活在皇后身边的,虽是与你不亲,但是与你那位弟弟可是粘的紧的。”
花应冷无奈的摇摇头,叹道:“也罢,我便是阻止不了你了,拿去看看吧。”说罢,他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辛江寒。
辛江寒接过一看,便皱起了眉:“密信?”他看了花应冷一眼,不再多说,拆开看了起来,只是越看越是激动,最后匆匆扫过信尾,一拍桌子,怒道:“为什么吾现在才看到这封信!”
花应冷坐下喝了口茶:“母后为了让你完成大婚,叫我瞒了下来。”辛江寒不住把手握成拳,双眼寒光泛现。而手中的信纸早已不成样子,皱巴巴的。
“花京皇后,这是在触碰吾的底线。她当吾是那初出茅庐的小儿吗!北部边境出了事竟是无人告知,视吾北境的兄弟命如草芥吗?可真是…糊涂!”辛江寒咬牙切齿。
“阿寒,这是今天早上才到的密信皇上并不知情,被我压下来时就想,如果你要退婚,这是最好的理由。母后本是想等着你完婚后就带着小公主回北境的,但…唉。”
花应冷放下茶杯,说道:“事不宜迟,待我把此事禀报父皇后,我相信他会让你走的,毕竟,北部边境是你们辛家的地方。”
辛江寒点点头。
北部边境有狄族暗探来访,刺伤了副将方泾,骠骑将军杜汝南派出去的一干兵马无从踪影。花京皇帝得此消息立即宣了辛江寒进殿,命他快马加鞭赶回北境主持大局。对于大婚一事,只得向后推延。
此时的毓庆宫内,花京皇后得知辛江寒即将返程,婚约推迟后,气的怒火冲天。“这个幸江寒,可真是辛知明的好儿子!”她狠道。
花应冷正从外面进来,听闻此言,说道:“母后,你又何苦呢?辛侯爷已经去世了,再怎么计较当初的事,也只是过往云烟啊。”
花京皇后冷笑一声,道:“他幸知明欠本宫的债,就由他儿子来还!这婚,迟早的事。我也要让他儿子尝尝,这皇宫的滋味…”
花应冷微抿着嘴,不再说话,沉默许久,他开口道:“母后,无论你要如何,若是伤及阿寒一处,那就别怪皇儿插手了。”
说罢,他站起来出了毓庆宫。花京皇后看着他踏出门栏那一刻,抄起手旁的茶杯摔去:“滚!统统都给本宫滚!”
花应冷顿了一下,却没回头,走着走着就远了。
整顿几日,辛江寒就带着十几个亲信火速赶往了北部边境的墨城。
京城的百姓们闲话长谈的都是这位大将军。
“说来也是巧了,你说这野蛮人怎么就选了将军大婚的时候来?”
“我看啊,莫不是出了奸细!”
一人连忙按住说话的人,“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人又说道:“嗨,说说罢了,说说罢了。这谁知道!”...
送走了辛江寒,花应冷一人站在偌大的宫殿内,盯着殿门出神。“太子,霁公子来了。”门外传来的声音出自太监福禄,花应冷舒展了眉角,宣他进来。
迎面而来的男子一身月牙白的华丽锦衣,发冠一丝不苟的立着,秀气的眉眼以及微泯的薄唇衬得他越发的冷清,实是难得一见。
“你来得正好,陪我下下棋。”花应冷招手让他过来,自己坐到了榻上的一旁,拿出玉色光润的棋子。霁公子依言照做。
花应冷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手下的棋子却是丝毫不减威势。“我说,你都陪我下了少说两年的棋了,怎的这棋艺还是未曾见长啊?”
霁公子撇了他一眼,道:“是太子的棋艺日益精湛罢了。”花应冷执棋的手指未曾停下“霁,若是天变了,便早些回去吧。”霁公子抿嘴不语,仿佛注意着的只有面前的这一副棋。
从北境墨城到花京快马加鞭不过也是十来天的路程,墨城的守卫笔直的站在城门之上,不远处传来等我马蹄声使得他们看去,一守卫定眼一看,顿时大喊道:“开城门!是将军,是将军回来了!”
马儿长嘶一声,在城门口停了下来,面前站着闻信而来的墨城副将霍冉,他见来人,立即下跪:“将军。”
来人嗯了一声,从马背上下来,一袭藏青的锦衣衬得他越发的白皙,微微拂过的凉风使他长及腰的青丝飘然,银器耳坠随之飘起,上额的银器在略长的刘海下隐约可见,稍稍上挑的眼角两边同时有着一枚不怎么显眼的红痣,高挺的鼻梁及抿起的薄唇让他更是淡漠。
牵过身旁的马,看向眼前的众人,淡道:“起来吧,霍冉你陪吾进城去。”
说罢牵着马走向了城门,霍冉从他手中接过马绳的同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抬眼看去,一小孩儿拖着布鞋向辛江寒跑来。
“江寒哥哥!”一阵欢呼声从他口中传出,随即迎接他的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辛江寒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却也有耐不住的欢喜。
“小孩儿都大了怎的还要抱。”辛江寒摸摸他的头。
那约莫七八岁的孩子嘻嘻的笑着,不住的蹭辛江寒。
辛江寒也是放任他撒娇。霍冉笑呵呵的看着,走进城里后,他瞧着抱起小孩儿的辛江寒说道:“将军,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出了很多事。”
辛江寒向他打了个禁嘘的手势,抬起得手顺着揉了揉怀里吃糖的小孩儿,霍冉不再出声。
“小墨,一会儿你跟着怜玉玩儿,江寒哥哥要跟你的霍冉叔叔谈点事。”辛江寒柔声道。怜玉是林世景的字,而林世景则是当今武林盟的少当家。
墨小孩儿愣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哭丧着脸:“世景哥哥前两天就离开了,方泾叔叔被蛮人刺伤了,杜叔叔也不见了,他说是要去查查,可是又不给我说去哪儿。”
像是生了气一般嘟起嘴,将头埋在辛江寒的怀里不再说话。辛江寒拍拍他的后背,心想:怜玉走的有些时候了,未曾回来是不是查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