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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坐使青灯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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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掠进了院子,站到了纪晓芙身旁,看到屋里倒在血泊中的人,神色不比众人少一丝惊讶。
华山派同行的弟子们均飞奔围了上去,抚尸痛哭。
殷梨亭,杨不悔,武当诸侠听到动静,也接二连三的赶了过来。
俞莲舟心中不禁喋喋叫苦,直叹道,头一遭师父百岁寿宴,就有五弟妹夫妇血溅当场。如今师父一百一十岁寿宴,又留了华山派的一条命在这。虽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但人既死在了武当,此事便不得不插手了,心中想着,便率先在屋里搜了起来。
房间门是大开着的,门板并没有从外面、或是里面打破的痕迹,窗户也是紧锁。屋内一张桌子上的陈列散了一地,似是有打斗过,也可能是殷逸舟死前挣扎过的痕迹。殷逸舟口中流出大量鲜血,滩了一地,血液发黑,指尖发青,明显是毒发暴毙。俞莲舟搜了地上尸体的身与屋内,发现钱财,细软均在。
他又伸手粘了下地上血迹,在鼻子边闻了闻,顿时眉头一皱。
“是阿凌霜。”
众人皆是一震。
此毒乃西域奇毒,是提炼奇花“雪域阿凌”研磨所制。中毒者五脏六腑皆会在一炷香内腐烂,呕血而亡。
血迹半干,明显是死了一阵了。
殷梨亭早已跪倒在一旁,双手掩面,泪眼模糊的喊着殷逸舟的名字。
地上那个“十”字,此时甚是扎眼。
一个华山派弟子蓦然起身,拔剑向杨逍奔来。
“杨逍!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师弟虽然在席间与你生了口角,但……但你怎能就这般要了他的性命!”
杨不悔嗖的站在了杨纪二人身前,冷冷的看着那人,神色倒是跟身后的杨逍有七八分相似,立时反驳道:“你胡说八道!”
殷梨亭也抽泣嗫喏了一句:“休要胡说……”
“这地上的‘十’字还不是证据么!”
杨逍只是冷笑了一声,并不答话。
另一个华山派弟子也嚷了起来,正是那日从梯子上下来,制止殷逸舟的人。
“前日我师弟便在客栈,与杨逍生了口角,当时我亲眼所见,杨逍一只筷子插到了殷师弟面前的桌子里,若非我及时赶到劝阻,筷子偏了半分,立时就已经要了师弟的命了!”
杨纪二人均是扬眉,纪晓芙正要张口分辨,杨不悔却已经厉声叱道:“我说了,不是我爹爹!我爹爹行走江湖多年,你们何时见过他用毒么!“
“有什么好奇怪的!那日客栈,他见我华山弟子众多,便知自己讨不了好,今日便寻个机会下了毒,这样便看不出伤人的招数,以为就能逃得过大伙儿眼睛。可惜他没想到,师弟临死挣扎,还是留下了凶手的名字!”
“正是!这毒正是西域所产,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华山派越说,越发群情激愤,添油加醋,竟将那日杨逍弹出的两筷子越描越凄厉血腥。众人不禁半信半疑起来,看着杨逍。
纪晓芙看向杨逍,杨逍此时也凝望了她一眼。她眼神并没有询问之意,只是关心,杨逍却还是无可奈何的轻轻摇了摇头,给了她个答案。
纪晓芙双唇一抖,突然淡淡开口道:“他那时是同我在一起的。“
所有目光,此时都看向了她,纪晓芙补充了句:“算着时间,我们那时应当刚离了席,正往屋里走着。”
杨逍确实一直同她在一起,只是离开了烧水的一段时间,说是去取东西。纪晓芙看着地上半干的血迹,粗粗推算,那时的杨逍,应当正在墙角同她牵着手。若是杨逍下的手,此时血液应该还未凝固。
杨不悔也是傲然的看了华山弟子们一眼,华山派弟子却不以为意:“你的证词如何做的了数!何况你们二人的事,我呸……!难听的话还叫我们再重复一遍吗!”
“住口!”
俞莲舟终于喝道,“此事尚且不明不白,诸位怎得先互相攀咬上了。”说罢,对着那日梯子上的华山弟子道:
“李师弟,此事既然出在我武当,我等定不会袖手旁观,必会还华山派一个公道!还请诸位先去休息,明日再做计较。”
说罢,又吩咐了几名童子,拿了白布,遮盖了尸身,看好了这屋子。
众人议论纷纷,还是愤愤散去,杨不悔担心的拉住杨逍袖子,杨逍却微微一笑,示意她无妨,叫她先回去休息。
纪晓芙一路搂着杨逍臂膀,往二人屋子里去。她见路上终于没了人,叹了一句,神色酸楚:“白鹿子师伯……我师伯……这次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杨逍搂住了她,只柔声问道“嗯?你怎么知道不是我?”
“你说了不是,那便不是。”
杨逍暖暖一笑,神色间,倒是颇不担心,脚下却加紧了步伐,似是想赶着回屋。
纪晓芙确实越想越难过,忍不住轻轻责怪道:“你怎么老这般……一句都不解释,好歹也出言给自己分辨一声,你越不说,他们才越往你头上推……”
杨逍只轻轻的拍了拍她手。
“你是信我的就足够了……旁人,解释了,该不信的还是不信。何况今日,也有别的缘故,我此时也不明白,回去咱们正好一起问问。”
纪晓芙诧异的看了杨逍一眼,二人进了小院儿,杨逍拉着纪晓芙便往屋内走去,脚步匆匆。
杨逍反身拉住了房门,房梁上似是一直隐着一个人,见二人进来,纵身跳了下来。
是范遥。
……
另一边,杨不悔同殷梨亭回了自己院子。不悔一路怨着华山派冤枉好人,殷梨亭却只是垂着泪。
不悔见他没有反应,便拉住他臂膀,问了句:“你说是不是嘛!”
殷梨亭却撇了下嘴,柔声反驳道:“其实……其实方才我都没有敢说,那阵素宴刚散,你先走了的,我回去时,正巧看见你爹一个人从廊子墙外翻出来了,只是时间上……确实对不上……既然……既然你娘说了之前同他一起,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杨不悔立时瞪大了眼睛,松开了殷梨亭的胳膊。
“怎得连你也冤枉起我爹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殷梨亭与杨不悔情深爱笃,此时心中疑云重重,也不知如何措辞才好,“我就是说……可能你爹真的有些嫌疑……”
杨不悔哼了一声,顿了顿,还是叹道:“那我告诉你,你先不许给别人说。”
“我那阵先回去时,其实看见我范二叔从你堂弟院子里出来了!”
殷梨亭怔了一怔,惨然一笑:“江湖上谁人不知逍遥二仙的关系,你范二叔做的,同你爹做的,又有什么区别吗?”
杨不悔一下站定那里,恼得红了一张脸,一把推开了殷梨亭,跑进了屋里,通的一声,反锁了门。
殷梨亭急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着在外面哄了起来,杨不悔却没有开门。殷梨亭叹了口气,转身去了侧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