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蛟在渊》烬芒

52、第51章

　　杨悦暗骂一声，现在这可怎么办？
　　秦三秋微微弓着背，是因为之前的刀伤还没有愈合。
　　他的战斗完全靠着本能，杨悦被他追的上蹿下跳，又不能还手，一时间苦不堪言。
　　“呃……”杨悦被秦三秋卸了一只胳膊，晃荡着左手在狭小的山洞里飞檐走壁。
　　秦三秋似乎失去了耐心，眉宇间戾气渐生，他的动作渐渐大了起来，腹部被包扎过的地方又重新印出了血迹。
　　“我的秦老哥诶，这要我怎么办啊！”杨悦心一横，决定把他打晕再说。
　　于是他一脚踩在石壁上，一个回身，就要向秦三秋的后颈袭去。感受到掌风的秦三秋微微一偏头，抬起手肘格挡，他一的另一只手抓向杨悦的肩膀。
　　在半空中的杨悦硬生生地被秦三秋抓住了肩膀，往地上一摔。这一摔摔得杨悦血都要吐出来了，他乘秦三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脚在地上一蹬，腰腹发力，狼狈地滚了两圈，滚出了秦三秋的攻击范围。
　　“你们在干什么？”戚潇的声音从山洞口传来。
　　杨悦一瞬间就像看到了救星，喊道：“快来！他神志不清了！”
　　又来一个，秦三秋想。
　　他有些戒备地往后退去，直到后背触上了石壁，双眼紧紧盯着背光的戚潇。
　　剧烈运动让在高烧中的秦三秋感觉到头晕目眩，轻微的耳鸣让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小幅度地左右摇晃。
　　戚潇张开双手道：“三秋，过来。”
　　秦三秋，过来……
　　这一瞬间戚潇的声音和梦里如附骨之蛆般的声音突然就重合了。
　　秦三秋牙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他想，别过来……
　　秦三秋晃了晃脑袋，喘着气还想往后退，发现无处可退的时候，他急躁地皱起了眉头，用那种恍惚的眼神凶恶地盯着戚潇，似乎这样能够吓退他一般。
　　“……秦三秋，我是戚潇……”戚潇又小小地往前走了一步。
　　秦三秋像在水中，恍惚听见岸上的声音，忽远忽近，模糊不清。
　　戚潇是谁？秦三秋的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更多的东西。
　　“没用的，他只会攻击你。”杨悦“咔嚓”一声给自己接上了脱臼的左臂，咬牙道。
　　果不其然，就像是印证他说的话一样，秦三秋从喉咙中发出了某种低沉的声音，就像是野兽进攻前的先兆。
　　“……三秋……对不起……我来晚了……”戚潇还是坚持和他对话，就像是他还存留着意识一样。他温和的声音对秦三秋来说有某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稍稍平静了一些。
　　戚潇借此机会，一个踏步上前，抱住了秦三秋。
　　只见秦三秋如同受惊的野兽一般，开始反抗，他的手劈向戚潇的脖子，另一只手肘撞击他的胸口，想要在短时间内拉开两人的距离。
　　滚开，秦三秋想。
　　“嘘……嘘……不怕，三秋，不怕……”戚潇当胸挨了一击，宽大的手掌将秦三秋两手握住，另一只手在他背后缓缓抚摸，戚潇蹭着他的脸颊，像是要平复他的心情一样，又轻又柔。从远处看，两人就像是交颈鸳鸯一般，亲昵又暧昧。
　　秦三秋急躁地想要抽出手，却根本无法撼动戚潇的力量，一急之下，他张嘴就咬向了戚潇的脖子。
　　“唔!”
　　鲜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秦三秋有一瞬间恍惚，他听到耳边的人喘着气忍痛道：“三秋……是我……戚潇……你认得我吗？不要伤了自己……”
　　会有人在意他痛吗？
　　会有人在意他会怕吗？
　　“你简直不知好歹！“
　　“如果不是刚才我叫醒了你，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觉得自己很厉害？！”
　　鲛人曼妙嗓音戛然而止，昏暗卧房中的疾言厉色背后是一张焦急不掩担忧神色的脸，这些训斥最后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呢……”
　　是谁？那么无奈，又那么包容，好像对他的一切都束手无策……
　　秦三秋的眼前逐渐清明，口中泛起一阵咸腥血腥味，他松开了牙齿，小声道：“戚潇……？”
　　“嘘……没事了……”戚潇听见秦三秋的声音，松了口气。没有管还在流血的伤口，抚摸着他的后后脑勺安抚。
　　秦三秋因为高烧而有些木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在戚潇的安抚下却已经乖顺地趴在他身上，不再挣扎。
　　浑浑噩噩间，似乎意识到自己咬伤了戚潇，秦三秋伸出舌头小小地舔舐他留在戚潇颈侧的牙印。
　　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秦三秋闭上了眼睛，身体软了下来，全然信任地在戚潇的怀中昏睡过去。
　　戚潇一手抱着秦三秋，另一手拿着取来的水，湿润他干燥的唇，清理完血迹后的双唇又恢复到了苍白的颜色。
　　戚潇耐心地将他的唇缝湿润，一点点地将水喂进他的嘴里，又用手擦去溢出来的透明水珠。
　　昏睡中的秦三秋终于不再被梦魇困扰，像是找到了温暖的港湾，甚至将脸往戚潇的怀里钻。戚潇抚平了他微微皱着的眉头，静静地看着他。
　　他到底怎么了？
　　刚才的表现不像是普通的发烧神志不清，倒更像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攻击性。
　　这让戚潇忍不住去探究秦三秋的过去，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他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地攻击周围的人。
　　“戚潇道友……”杨悦的声音打断了戚潇的思索。
　　“你要不要包扎一下？”他指了指戚潇的脖子侧的伤口示意道。
　　“叫我戚潇就好。”
　　“戚潇，你脖子好像还在流血……”这咬的可真狠啊……
　　戚潇伸手一摸，指尖上是新鲜的血迹。
　　他一手揽着秦三秋另一只手没法给自己包扎，杨悦很有眼色道：“要不就上点药吧。”
　　他可不敢上赶着给戚潇包扎，大杀器要知道了还不得把自己给撕了。
　　戚潇给自己上完药后道：“我们要尽快动身了，刚才我去打水的时候附近有人在徘徊，似乎和之前的人是一伙的。”
　　杨悦为难道：“可是他都没有醒。”
　　“再让他休息会，等入夜，我叫醒他，无论如何要动身了。”
　　秦三秋中间迷迷糊糊醒了一会儿，听见戚潇温柔低语道：“再睡会儿。”
　　是不是一直病着，就能够一直被这么温柔地对待……
　　他脑海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抓住，就在戚潇安抚下又睡了过去。
　　……
　　“三秋……醒醒……”
　　秦三秋感觉温暖的手掌抚摸过他的额头，舒适得想要让时间就此停止。
　　“三秋，我们得走了……醒醒……”
　　像是深春的湖水，温暖碧波荡漾，让人就此沉沦下陷。
　　秦三秋深吸一口气，舒服得想要伸个懒腰。
　　腰腹伸展用力的时候突然牵扯到了伤口，痛得他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戚潇？”秦三秋开口道，声音还有些哑。
　　“是我，能走吗？”
　　秦三秋才发现自己躺在他的大腿上，他扶着戚潇的手，慢慢坐起来问道：“……我怎么了？”
　　“你有点发烧。现在感觉怎么样？”
　　“唔……还好……能走。”这时候，秦三秋那令人惊叹的恢复能力无疑起了作用，似乎是太多次在绝境中受伤，身体都已经习以为常了，睡了一觉醒来后的秦三秋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濒死的模样，只是脸色看上去还很虚弱。
　　何止是能走啊，杨悦在一旁想道，还能打呢！
　　“……这是我咬的吗？”秦三秋一侧头看见戚潇颈侧的伤口，迟疑道。
　　“是啊，除了你，还有谁能近我身？”戚潇淡淡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秦三秋心跳都有些加速。
　　什么叫除了你还有谁能近我身……总是一本正经地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
　　秦三秋记忆有些模糊，之前发生的事于他来说就像是蒙了一层纱，记不清楚，只有几个片段零星闪过。
　　他似乎记得戚潇温柔地捧着他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那样的力度，像是将他捧在手掌心里一样，害怕他就此碎裂。
　　现在再看一眼戚潇毫无波澜的表情，他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发烧发懵了才臆想出来的。
　　“能走了我们就尽快离开吧，这里不安全。”
　　“好。”

作者有话说

　　戚潇是个闷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