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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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二，宜嫁娶、出行、祭祀。
颜家正房大小姐，便是要在今日出嫁。因而颜家上下人人一片喜气洋洋，热闹不堪。唯有颜丹冽的书房周围，仍然静悄悄的，听不见半点儿杂音。
“……妹妹，这便是要嫁人了。”颜丹书口中喃喃，偷看了一眼颜丹冽。颜丹冽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乖乖坐好，自己却拿起了扇子，轻轻在手中把玩着扇坠。
“丹书，到了如今，我须教你一件事。”
“请大哥指教。”
“虎为百兽之长，人乃万物之灵。”颜丹冽看了一眼门口，慢条斯理地说，“便是再如何天生灵种也好，得道成仙也罢，计较起来，到底还是兽种出身，怎样也比不过人心算计。你心思是聪明的，只是性情有些老实，又是生来就欺软怕硬，遇上事情，或是这些比你更强的异种，便容易被欺。”
颜丹书热泪盈眶，似乎是想说什么，颜丹冽面不改色地摆摆手。
“这是你性子的问题，也有我当初教导不够之故，也不必说了。我当初看你虽然顽劣，但大小是个读书种子，心里聪明，便管教得严厉一些，你如今心里可怪我？”
颜丹书喉头哽咽，已经是说不出话来。颜丹冽淡淡叹了口气：“怪也好，不怪也罢，如今事已至此，也便算了。与那马，我问过爹了，也算是当年的一笔缘分。那个姓白的别的话都是胡搅蛮缠，但他说的因果倒却是有几分道理。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颜家本就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也不必拿那些东西拘你束你。我只要教你记得，我之所以放你，非是那白家为我颜家做过什么事情，是因为你自己与那马有缘有情，你自己心里愿意。若是你不愿，便是再来十个二十个白家，我也断不会放你的。”
“大哥……”
颜丹书泪流满面，已经跪在了地上。颜丹冽又叹了口气，起身扶起他来，用手巾为他拭泪。
“我颜丹冽，绝不会考着出卖手足，换什么荣华富贵。丹书，若你有什么不好，时刻回家也无妨。去吧，把眼泪擦擦，跟丹琴说几句话，你好歹还能多留几日，马上她便不是我颜家的人了。”
“是。”颜丹书低声说，然后转身快步出门，一边走，还一边擦着眼泪。
这边颜丹冽望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毛，重新坐回了原位，拿起了扇子在手心敲打。过了半晌，他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颜大公子才真是好口才，这样的事情都能让你说成那般。”
白任从他身边浮现出身形，此刻他从头到脚都是一身正经打扮，连头发都好生束起，看起来也便是个翩翩公子，只是样貌过度秀丽罢了。
“哪般呢？”颜丹冽笑吟吟地问，但却不等白任回答，便自己接上了话头，“我一言一行，皆是出于真心。即使有些旁的目的，也不碍我本意正直。”
白任噎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绕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颜丹冽笑着摇摇头，再次看向门口。他原本并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甚至称得上是不苟言笑，但最近的好事实在太多，连他也克制不住满面春风。方才他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尽量没在自己那个傻弟弟眼前笑出来。
颜丹游的马场欣欣向荣，最近官位又有提升；颜丹琴寻了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颜丹书与马的事情虽说不尽如人意，但至少也算得上不吃亏。之后他还会得上不少好处，虽说自此与颜家没了关联，方才那一番话说出来，他将来也断不会不照拂颜家。
也不枉这么长时间，他把这个在马之中算得上是头脑精明的美人儿大哥给支使得团团转了。
虽说他颜丹冽不会出卖手足，但这也不代表他就要处处忍气吞声。这位仙君确实有几分本事，就是心思跟凡人比还是少几分缜密，他不多计较一点，回头吃亏的还是自家兄弟姐妹。
“先前说好的事情，白仙君可不要反悔。”想到这里，颜丹冽笑着看向白任。白任哼了一声：“便不用你提，我也自当传丹书长生之法。你当我白家真是那般无情无义的？先前不过是为了验他真心罢了。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能修到什么份上，也是看他自己造化。”
“那便足够了。”颜丹冽颔首，“我这个弟弟虽说性情顽劣，却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只要白仙君能守诺，那便绝无任何问题。便是不成，也只能说是他自己没有缘法。”
“倒是什么道理都让你占去了，最后还是我做恶人。”白任说。
“哦？”颜丹冽用扇子敲敲下巴，“我还以为，这是白仙君自己乐见呢。”
白任显然又被噎了一下，他恶狠狠地瞪了颜丹冽一眼，舔舔嘴角，却突然笑了：“说起来，我却从未见过颜大公子这种凡人。”
“如何？”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丹书有这般缘分，为何就不可是颜家的缘分？长生法门，传一人是传，传一家也是传；你若是开口，我断不会拒绝。却不知道为何颜公子从头到尾都只字不提，难不成，真是毫不心动？”
“心动。”颜丹冽淡淡回答，“只是凡事皆有度，如白仙君先前讲的，有因便有果，我所求之事，不过是白仙君为令弟担下的果报，我们收够了彩礼，也就够了。若是超过了度，却反而成了我颜家欠白家的因。白家乃是天地神兽，天庭中都挂了名号的望族，我颜家无非是小小凡人一族，如何招惹得起？到时搓圆捏扁，都照白仙君的意思，这个险，我不敢冒。”
颜丹冽抬眼看了白任一眼，又道：“虽说我信得过白仙君人品……吧。”
话说到此便够了，颜丹冽低头盯着自己的扇坠，拼命让自己的笑意看起来不要太明显。旁边的桌椅颤抖了好一阵，才听到身边白任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颜大公子这般好思量，难道便不怕将来我对丹书做些什么手脚？”
“无妨。他本身便是私下勾搭，未经父母媒妁便私定终身，又与男子一道，种种行径，便是万死也赎不回去的。我这边尚未来得及罚他，白仙君若能代我出手，也是美事。”颜丹冽悠然道，“更何况，我信得过白仙君……人品……吧。”
颜丹冽觉得自己都能听到白任磨牙的声音了。又过了一阵，白任突然扑哧一笑，柔声道。“若我说，颜大公子，我能不欠因果，再给你颜家一人缘法呢？”
“哦？敢问不知是谁有这般运气？”
“便是你那妹妹，今日出嫁的那个。”白任挑起嘴角，笑眯眯地说，“我白任从不亏待自家妻妾，她若嫁入我白家，我保她过得比丹书还要好上百倍，长生千年。想必颜大公子也不舍得看她红颜老去吧，毕竟那位丹琴小姐，那般可人标致，”
颜丹冽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比不过白仙君你可人标致。”
啪的一声，他身边的桌子，被白任硬生生地捏了个角下来。
两个月后。
“二哥二哥。”
白义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头上看云彩，却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稚气童音。他连头也没回，反手一按，便正好按住了朝他冲过来的胖马驹头顶。
“老五，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如今又到京城来，灵气足够，怎么也不好好修炼，如今连个人形都没有，还越长越肥。你看你侄子，比你小那么多，功法却比你进境快，还没你胖。”
“才没有！”马驹委屈地说，绕过石头蹭到了白义身边，“二哥二哥，二嫂呢？”
“你二嫂啊……”白义沧桑地看向了远方，“让大哥带去瀑布底下修炼去了。不练够百年是不会回来的。”
“为什么是百年呢二哥？你们不是才成亲几天？而且明明不去瀑布底下也能修炼嘛，再说大哥的功法多棒的，为什么你不去呢？哦，我想起来啦，大哥不让你去，为什么大哥不让你去呢？对了，因为你不能出京城。但是为什么你不能出京大哥还硬要把二嫂给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明明这里灵气才足，进境才快啊。”马驹叽叽喳喳。
白义沉默良久，伸手胡噜了一下马驹软蓬蓬的鬃毛。
“……老五啊，你也长大了，二哥要教你一件事。”
“什么事呢二哥？”
白义甩了甩头发，深深地叹了口气。
“当弟弟的……就是拿来给大哥出气用的。”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