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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代马望北>
由于过于强烈的冲击,颜丹书又是一连两天没缓过气来,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因为这震惊,他暂时也没多少功夫去为自己身上的阴阳之气冲突调和伤春悲秋了。
作为一个花花公子,衡量自己的标准,一是靠倒在自己榻上的姑娘数目;二便是靠判断自己的竞争对手了——往往怜香窃玉者们虽手法技巧各有特色,但相同等级下,喜好品味却都相差不多,若是遇到了对手,通过判断他有几分本事,便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从而得以判断自身胜算。
不过这种事只是常规,也并非定理;颜丹书不是没遇到过实力相差悬殊的对手,也不是没遇到过偶尔不知好歹的小毛贼试图挑战他这京城排得上号的花花公子威名的事情——但是这回的对手,未免实在……
……竟然是头驴……?
“这不奇怪。”白义打着呵欠说,“白枝年纪小,又不擅化形,自然喜欢的是跟自己相近的样子。一回事,换个讲法你就明白了——你妹子也不可能跟你哥厩里那骡子看对眼吧?”
一拿自己妹妹做比喻,颜丹书顿时张牙舞爪——未果,但他相信自己用眼神和语气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你妹才喜欢骡子呢!”
这句的杀伤力果然极大,白义立刻低下了头。
“……我、我妹喜欢驴……”
颜丹书其实本性不坏,虽然他憎厌白义,但见他为妹妹的事如此伤怀,却也忍不住有些神伤。自己两个妹妹,丹琴丹画也都差不多是要出嫁的年岁了,家里做事他插不上嘴,只能听着有些夫婿候补的名字他不喜欢的,改日找准了人,叫几个狐朋狗友拿麻袋蒙了头拎到巷子里痛打一顿,叫他别打自己妹妹主意——这些事,如今想想,却也有些恍如隔世。
只是白义,他自恃神兽身份,在族内身份又高贵——最重要的一点是白枝从小到大差不多都过好几百年了,那驴估计早死得连渣都不剩了——根本不可能去教训那野小子一顿。有气都发不得,也难怪性情变得如此暴躁。
颜丹书突然很同情他。
他强忍着身体不适,看着再次沮丧起来的白义,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句差不多的安慰。他努力放缓语气,断断续续地柔声安抚道:“白公子……你也别太难过,便是真同驴成亲,也没什么不好……”
“啊?”
想必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句话,白义的表情很震惊。颜丹书满意地继续。
“……真成亲了……也能……下头……骡子嘛……”
“……………”
再之后白义就再没出现在颜丹书的面前,倒是临墨因为体质本阴,加以白礼冰床及术法调和,竟是已经好转了不少,也不用再被捆着了,时不时就过来溜达一趟——尽管由于阳气所碍,他还不能完全化为人形,那条尾巴随着他的脚步,把白礼家的地扫得一尘不染……
大概在白义夺门而出的第三天,临墨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在白礼过来看着颜丹书,二人正在闲话家常的时候(聊的是凡人过中秋看月亮),他气势汹汹地杀了进来,拍桌就喊:“白老三,你究竟要何时才肯取丹!便是要等,我四哥如今也必然等之不及了!”
“……八殿下为何如此忙乱?”白礼处变不惊地站起身来;而临墨却已经杀气腾腾:“如今东海阴气汇聚,波澜骤起,必是因四哥不在,水族又少人镇压之故……若我四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好过!”
“……哦,估计是涨潮了。”白礼慢悠悠笑道,“颜公子身子不爽,自然是要多调养一阵方才好取丹,否则到时不幸身故,这笔业障可是要算在八殿下身上的……”
临墨脸色一滞,随即咬牙道:“算在我头上又如何,只要四哥能好转,便是我承再多孽障,一命呜呼了也心安!”
白礼挑了挑眉,颜丹书也禁不住心里一紧。这几日跟白礼也曾说起过龙族之事,白礼告诉他,虽说龙族生下便是神兽仙体,能使种种术法呼风唤雨,又不惧天劫,但自身实力却难以随之进益,只有熬着年头,大约一千年左右能过一个瓶颈而已——便是如此,也不是说龙族只需熬着岁数舒舒服服混日子便可以了,必须不懈修炼,有些还需出外诛杀妖魔执掌水源,这才能到时勉强突破。
临墨年纪尚小,又接近千岁,正是应苦修之际,但如今他先被颜丹书用降龙木打伤,又被白义痛殴,最后还在白礼这被骗吃下相克的吉量肉——已经耽误了他大量修行,如今又言自己愿为兄长性命承起业障,不得不说是个极大的牺牲。
“八殿下还真是有担当。”白礼轻笑一声,转头看颜丹书道,“八殿下兄弟之情,如今在下也不能无动于衷,何况颜公子在此休息多日,又有在下法术相护虽然未曾大好,却多少也能撑得住取丹之苦了吧……”
“这丹怎么取?”
“敢问白三公子打算如何取丹?”
颜丹书和临墨异口同声地问道。白礼笑眯眯道:“不难,如今颜公子体内阴阳之气均有,阳气已经自然吸引魂魄,如今取丹不必再担心会有不纯……”
“我是问你怎么取!”临墨心急如焚地问。
“简单。”白礼拿扇子敲了敲临墨的脑袋,“剖开颜公子肚子,把四殿下内丹拿出来,把颜公子肚子缝上即可。”
“等、等一下……”
“……你这和一开始有什么区别啊?!”临墨再次把颜丹书憋在肚子里的话喊了出来。
“自然有区别啊。”
“有何区别?!不过是由阴阳之气调转,解开魂魄束缚,可如今他体质由阴转阳未果,内丹运转,这般硬取虽然干净没错,可是功力也会随之少上少说两成!”临墨气急败坏地吼,“你这法子,便和之前说过的,若是常人吞下内丹的取法是一个法子了吗?!”
“怎么会是一个法子。”白礼有点惊讶地看着临墨,“你是吞下之后直接剖开他肚子拿丹而已……”
“有什么区别?”
“我让颜公子休息了好几天呢。”白礼理所应当地说。
“…………可……”
白礼打断了还想再说什么的临墨:“如今事态紧急,便如八太子所说,也不容你我妇人之仁……”说着,他笑眯眯地转过身,颜丹书还没开口说话,便只觉得小腹一痛,再看时,只见白礼已经从他腹中抽出手来,将一颗小了几分的,血淋淋的碧绿珠子丢给了临墨。
“好了,现在八殿下,给颜公子缝肚子吧……”
他擦了擦手上血污,面带微笑地说。
临墨拿着那颗血淋淋的珠子,脸色灰败。
“……我、我不会……”
“啊呀,那可坏了。我也不会。”白礼惊讶地打开了扇子,“这下,这害人的业障,可得全由八殿下你来担了……”
颜丹书只觉得又一阵头晕目眩——而且不光是失血和痛楚,他觉得自己多半是给气的。他张嘴想说两句话,却一个字也冒不出来,只觉得眼前渐渐越来越黑,慢慢的,耳朵里也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直折磨着自己的冷热两股气,似乎正在慢慢地消失。
“白三公子又造孽了……”
一个文雅而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白礼似乎反驳了两句,还有临墨的怒吼声……但是都已经越来越远了。
颜丹书再次失去了意识,但是这一次,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胸口始终盘旋着极为清晰响亮的四个字,如果还能有一点力气,如果还能有一点命在,哪怕只给自己一瞬也好,他也想当面,对白礼字正腔圆地说出来。
……去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