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忠犬坑死了》千盏琉璃

49、扫地小道振山门（1）

　　转眼间，五年时光匆匆而过。
　　墨子时终于通过他的各种奇葩方式为南山派的伟大复兴做出了突出贡献。

　　比如：
　　将凝修铸体术等各种失传术法的秘籍默写出来，然后做旧，扔到山崖下，再将一个他考察过的天资聪颖并且人品卓绝的师兄偷偷踹了下去；

　　再比如：
　　跟山下农户合作，开出了好大一片地种灵草，又联合孟然，偷偷将这些加入了山门弟子的饮食中；

　　又比如：
　　将南山派的山水景致当做旅游景点宣传出去，广邀天下百姓前来参观并且顺便捐款做维护……

　　总之，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发展壮大一个门派，还能把他给难住了？

　　而无忧也终于是在他的“悉心”照料之下长成了少年模样。

　　这天中午，烈日当空，墨子时坐在凉亭里吃瓜偷看一众弟子修炼，并且默默记录他们的不足之处，琢磨着回头如何指导一下，毕竟有些术法除了他也没人会了。

　　这边正想着，少年无忧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直接伸头一口咬掉了他手里的瓜最甜的那个尖儿……

　　“无忧！！！！！”
　　他有些怒道：“那里还有那么多，你干嘛非抢我的！！！”

　　无忧挑眉，“因为从来都是你的比较好吃啊。”

　　墨子时又是瞪了他一眼，直接抓起所有的瓜，通通将中间的部分咬光，一脸得意的看着无忧，“怎样？不是说我的比较好吃，剩下的都留给你咯。”

　　无忧看了他一眼，微微一勾唇角，直接上前俯下身，拇指揩过他唇间的一抹果汁，又放进嘴里尝了一口道：“没错，就是你的比较好吃。”

　　墨子时懵了……
　　“无忧你……”

　　无忧神色如常，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少年道：“那个还不错，应该是个可造之材。”

　　墨子时眯起眼睛，“无忧你最近……”

　　“还有那个，”他又指了指另一个少年，“感觉像是缺个人点拨一下，要不要我扮个黑衣人陪他练练？”

　　“无忧你最近是不是有点……”

　　“对了，拿了凝修铸体术秘籍的那个小子修得怎么样了？”

　　墨子时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抓起无忧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道：“小无忧，我有没有教过你，在打不过对方的时候就不要太皮啊？”

　　无忧又是一挑眉，“所以阿墨现在是要打我？”

　　墨子时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打你呢？”说着，他直接并起二指戳在无忧肋下。

　　无忧仍旧是神色如常，并且还看了他一眼道：“阿墨，我不怕痒，下次还是换一招吧。”
　　墨子时：“……”

　　两人这边闹得正欢，那头传来一个师兄的喊声，“墨师弟？墨师弟，掌门师伯找你过去！”

　　“好嘞！多谢师兄了，我这就过去！”应了一声，他回过头对无忧狠狠道，“等着，我还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你了！”

　　无忧乖巧的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好的，我等着你哦！”

　　当墨子时匆匆赶到晨岚殿时，南山派现任掌门楚微岚正在闭目打坐。

　　说起这现任掌门，其实还是墨子时当年的同门师弟，秉性倒是温和纯善，但就是天资差了些。而修行最不可或缺的，恰恰就是这一点。

　　其实当初在他布五雷降劫大阵时，无惘就说过，这一代中能飞升的，在阵成之后多半也就前前后后都飞升了，至于剩下的，那便是说破天，也没有机会。

　　看着曾经的少年已经鬓生斑白，墨子时不免心头唏嘘。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把该感叹都感叹完，又是调整了一番情绪，他这才轻叩门扉，恭恭敬敬的拜了一礼，“掌门师伯，您找我？”

　　楚微岚也不睁眼，只是道了句，“进来吧。”

　　墨子时略一点头，“是。”
　　说着，他便进了殿，几步来到楚微岚身前恭恭敬敬的站好。

　　楚微岚又是闭目沉吟片刻，才开口道：“子时，你入南山派也有些时日了吧？”

　　墨子时恭敬道：“回掌门师伯的话，子时入南山派已五年整。”

　　楚微岚略掀开眼帘瞟了他一眼，“你是拜在我七师弟门下吧？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修习？”

　　墨子时答道:“子时确是拜在七长老门下，平日里做一些挑水砍柴扫山门的工作，偶尔还会去小厨房帮孟姑娘打理一下师兄弟们的日常饮食。”

　　听到这里，楚微岚不禁微微拧起了眉，“子时啊，我知道你这些年为你师父提出了不少重振山门的好点子，托你的福，山门宗祠也得以重建，可说到底我们是仙门，还是要以修行为主，别学东篱谷整天搞入世那一套，竟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一颗心要沉下来，放在修行上。”

　　墨子时点头答道：“是，谨遵掌门师伯教诲。”

　　楚微岚又道：“你师父曾跟我说过，说你这个孩子根骨极佳，但却无心修行，今日我见了，倒也是颇有几分我师兄当年的风采。我看不如你就转入内门，随我好好修行吧，你啊，有生之年还是有机会飞升的。”

　　这话听的墨子时心中“咯噔”一下。

　　南山派所谓的内外门弟子之分，内门指的是拜入掌门座下，亦或是其他长老的关门弟子，多是有飞升之质，潜心修行之辈。而外门则是基本无缘飞升，前来修习体术和一些简单术法，他日仗剑江湖的。

　　而楚微岚说的那句，有机会飞升，墨子时心里又怎会不知道，凭无忧给他做的这副身体，若是像前世那般潜心修行，只怕现在他的天雷就得追的他满山跑。

　　墨子时想了许久，斟酌再三才开口道：“掌门师伯，子时……我志不在此，能为南山派尽一份力，就可以了，飞升什么的，非我所求。”

　　他这话说的楚微岚也是一怔，入仙门修行者，哪个不是抱着有朝一日得以渡劫飞升的梦？那些天资愚钝者尚且如此，可他一个占尽先天优势的人竟说他志不在此？这可当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楚微岚是越想越气，“所以你拜入我南山派就是为了每天扫地种田？”

　　墨子时低头心道：“又不是我愿意来的，我是被绑来的……”可这话他也不敢说出口，只能沉默。

　　楚微岚痛心摇头道：“你跟我那师兄还真是……唉，想当年他也是像你这般，劝也不动，只不过他是一心只向修行，而你是说什么也无心修行！罢了，随你去吧！”

　　墨子时只能俯首称是，心道：“抱歉了您内，前前后后都是那个倔强的我……”

　　几句话辞了楚微岚，墨子时风也似的离开了晨岚殿。

　　当初他跟无忧定好的，只复兴门派，而自己则是退居幕后深藏功与名，一心奔着安度晚年去的。
　　毕竟九重天上的日子也没有那么让人向往，尤其是面对一些老熟人，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让人尴尬得肝疼。

　　这边正想着，梨花道尽头无忧已经等在那里。

　　墨子时几步上前，果不其然听到了他的询问，“怎么？你师父劝不动你，如今就把掌门搬出来了？”

　　墨子时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早知道你当初就应该做一个资质平庸的肉身，还能免去不少麻烦，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守一方水土安度晚年……”

　　无忧瞟了他一眼道：“我说过的，做肉身要灵肉契合，不然是做不出来的，阿墨你是注定要飞升的。而且你是真的愿意过守拙归园田的那种日子吗？你自己算算，这五年来挑水劈柴种田扫地，有几次是你自己去的？”

　　这……
　　墨子时仔细想了想，好像这些事平日里都是无忧在替他做，而他负责在一旁吃糕，顺便指指点点挑毛病……

　　就知道他答不出来，无忧无奈摇头，“所以啊，即便你再拖，该飞，总是要飞的。”

　　他这话说的有几分苦涩，墨子时不禁问道：“那你呢？要飞一起飞，我还能再拖几年，等你长大。”
　　墨子时这话是脱口而出，无忧不免心里一暖。

　　其实这个问题他想了好久，墨子时终究是要飞升的，而他自己，是说破天也不可能飞升的，世间万物皆有机会渡劫，唯独他不可能。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也由着墨子时，一拖再拖，毕竟若他真的飞升了，他们便再没有如今这种日子了。

　　可当真的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反而释然了。阿墨终究是要飞升的，既然不能站在他身边，那他便在人间仰望他，只要他过得好，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吧？
　　可是说到底，他还是想一直陪着他，一路护着他的啊。

　　无忧一直不答，墨子时刚要再追问，两人却同时被远处的喧闹吸引过去了。

　　只见山门前，一群着明黄色劲装皆配长剑的少年正对着南山派的守山弟子推推搡搡。

　　这个时辰内门弟子多在打坐修炼，守山的是外门弟子，修为低微。
　　而再看对面，个个灵气冲天，狂的没边儿，不等那小弟子说完话，领头的已经一掌给他推了个趔趄。

　　“这是……断剑盟的人？”
　　墨子时看那装扮就认了出来，打从明华飞升身居高位后，断剑盟弟子便一水的换了当初明华修行时的装扮，一整个山门活脱脱像是从流水线上下来的一般，个个光鲜明艳。

　　墨子时无奈扶额道：“前世我跟明华不和，南山派跟断剑盟不和，如今我自以为是万象新生，没想到还是走的老套路。”

　　无忧道：“明华就是那个拿着把晃瞎眼看不清脸大剑的那个？”

　　墨子时直点头，“嗯嗯，对对对，你也觉得他那造型太浮夸了吧？”

　　无忧附和，“嗯，看着就让人想把他那剑撅折……”

　　墨子时道：“英雄所见略同。”
　　无忧又道：“那你之前干嘛不那么干？”

　　墨子时顿了下，反问道：“你之前不是也没有……”
　　无忧：“……”

　　两个人斗嘴的工夫，那边孟然已经抄着锅铲跑了出来，见整日朝夕相处的小兄弟受了欺负，还是在自家门口，她这个女侠性子顿时坐不住了。

　　“喂！我说你们几个没事到处发光的，当自己是长明灯呢啊？我们这里够亮了，用不着你们过来晃眼睛！你们赶紧赶紧，哪来的回哪去！”说着，她还空挥了几下锅铲，那架势还挺唬人。

　　这边的两个大男人本来是看热闹不花钱的，但见人家姑娘都上去了，自己也没理由躲在后面，便一前一后神色不耐的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