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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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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修睁开了眼睛。
他趴在课桌上睡着了,醒来时,最先看见的是教室另一头被风吹起的窗帘。
不用靠近也知道,那脏兮兮的窗帘上七七八八布满几届高中生留下的笔迹。有人写公式,有人写答题模版,还有人写名字首字母、偶像组合和非主流个性签名,形形色色,都是各式各样的青春符号。
“孟哥,”教室后排,多半是老师也束手无策的地盘,有玩伴嬉皮笑脸,“要不要去下厕所?”
就要大课间,违禁品填满校服口袋,此时此刻,淘气的孩子可不单只是去上洗手间。孟修是他们的中心。
有伙伴关心:“孟哥,刚才做噩梦了还是咋的?脸色这么差。”
一听到对方的话,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立刻浮现微笑。“没,”轻佻的模样更适合山大王,孟修说,“梦到以前初中的朋友了。”
都知道孟修是在邻市读的初中,同一所高中的老同学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孟哥的兄弟……肯定挺疯的吧?”对他过往的好奇心不是假的。
“嗯,”孟修并不否认,微笑如水波荡漾,“动起手来就是神经病,又狠又不要命。虽然外表绝对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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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乐小可快步朝百里颦走来,把一袋薯片放到她桌上,“给你吃吃!”
“谢谢你。”百里颦想了想,也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维他奶。
看着乐小可受宠若惊、两眼亮晶晶收下的样子,百里颦强压下心中抱住她的念头,转而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是好朋友嘛!”
我们是好朋友!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嘛!
我们是好朋友吖!
乐小可问:“百里你以前的学校里朋友多吗?”
她想,百里这样的好学生,在三中那些混日子的同学中间应该会被排挤吧。
百里颦略加思索:“我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初中同学。”
她只在过往的回忆里沉浸了短短数秒钟,随即立刻转移了话题:“今天中午,我们跑着去食堂吧?我想吃茄子炒豆角——”
食堂是战场。
不仅如此,夏天里,食堂还有可能是桑拿房。
但现在,在食堂这个战场上,为了得到比较好吃的饭菜,也为了能尽早开始午休时间,大家都使出短跑冲刺的力气,拼了命地往食堂冲。
乐小可跑得气喘吁吁。
她完全没想到,百里颦看着斯斯文文,第一天没校服来上学还穿的花边小裙子,竟然这么能跑,再努力点几乎有望参加奥运会。
两个人端着餐盘找到座位坐下,乐小可体育向来不好,跑得心率不齐,缓了一阵才慢吞吞动筷子。
正当她们开始吃饭,左后方的餐桌传来一阵轻快的议论声:“乐小可抱上新的大腿啦。”
“刚转学来的也舔,有没有搞错?!”
“听跟何萌君她们说,陈欣怡昨天发飙了好像。”
“说起来转学来的那个,第一天是不是穿的lo裙?”话锋一转,语气有些女生议论女生时独有的不屑。
“‘山’的吧,肯定是盗版的!”
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乐小可握紧餐具,顿时感觉后颈上压下巨石,头都抬不起来。她盯着盘子的米饭,压低声音说:“……百里,对不起。”
要不是跟她扯上关系,百里颦或许也不会被这样议论。
“百里,”乐小可吸了吸鼻子,软绵绵地抬起头问,“要么以后,我给你打饭——”
想要表达补偿意愿的话蓦然停止,乐小可有些惊讶,只因为看到预料外的一幕。即便收到莫须有的恶意,百里颦仍然面带微笑,甚至轻轻侧过头,似乎在认真聆听她们的话。
发觉乐小可看自己,百里颦也转过来,坦然自若地笑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乐小可呆呆地看着她。
百里颦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只不过说两句而已,没关系的。”
几秒钟后,她又眨了眨眼睛道:“再说了,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说的话,你怎么做,都堵不住他们的嘴。”
百里颦丝毫没有如坐针毡的感觉,兀自开始吃茄子炒豆角和水煮肉片:“不过,小可你是真的想帮她们做那些事情吗?”
乐小可猝不及防看过去,夹起的青菜掉落到盘子里。
“假如不是的话,”百里颦淡淡地望着餐盘,“还是学会说‘不’比较好。”
耳畔的声音好像忽然消失了。乐小可坐在无声的食堂里,静静地、呆滞地看着百里颦。
“百里,”良久,她发出声音,“你一定没有被人讨厌过吧——”
就在这时,一片黑影落到身上。看清来人时,不止是乐小可,连在后边七嘴八舌的女生们也都惊呆了。
先放下餐盘的是冉志因。他维持着一贯的嬉皮笑脸,径自坐到乐小可身边,吓得人家姑娘一抖。
紧接着,另一个人也气定神闲,两手空空地绕到百里颦身边坐下。坐下时,李溯身体略微前倾,恰好与百里颦对上目光。
他是陪冉志因来的。冉志因这哥们儿原本就是自来熟,让百里颦带了几次早餐,就直接将对方升级为朋友。
刚好在食堂找座位,一看到百里颦,冉志因想都没想就过来了。这家伙丝毫没感觉出气氛尴尬,大大咧咧说着“食堂真热啊”发起话题:“百里,你下个礼拜才住校吧?”
“估计明天就可以了。”百里颦倒是没大惊小怪,一如既往吃得很香。
“这么着急?”
“我爸妈不太习惯我在家,所以催了一下学校。”百里颦解释说。
对她表达这个意思时,父母亲的说法并没有这么委婉。虽然没有对她流露出嫌弃,但希望她不在家的意思传达到了。事关家长,听起来亲子关系不够和睦。一时之间,就连冉志因也安静。
四个人的餐桌间,从坐下那一刻开始便保持沉默的人开口。
“那到时候去宿舍找你玩。”李溯说。
“李溯,”漫长的沉默后,冉志因不由得插嘴,“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
结果李溯说:“你记得别锁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