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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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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收假回学校之后,我本来以为我跟项城会很快分手,他明显不满意他的付出得不到回报。
不过大概是我想多了,他虽然不满,但却没有跟我分手的意思。
他不再提以前,还打算之后放假再陪我回家。
磨练了一年,项成的厨艺越来越好,有一次我抱着他的时候,竟然在想我要是先遇到的是他该有多好,比起闵昊,他不会让我歇斯底里,连偶尔冒出的一辈子走下去都不会是个愚蠢的想法。
“等到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我们可以养一只狗,一只猫,你再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我带他玩飞机,女孩子你给她穿裙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项城有了对未来的设想,逛街的时候看到童装,他会跟我讨论孩子生了以后要怎么样。
因为之前的手术,我对孩子这种生物一直觉得恐惧,我做手术取掉的是一个没成型的胚胎,但我总觉得我扼杀了一个孩子的生命,看到所有小孩我都觉得亏欠。
但项城一直说,我渐渐开始幻想他说的画面,竟然觉得还不错。
09
大学比起高中要乏味多了。
搬出宿舍之后,我丝毫感觉不到班级的感觉,除了上课考试,我的时间几乎都在项城的身上。
他带我到处玩,认识了他所有的朋友,包括他的父母。
见家长是在一个很意外的情况下。
那天我跟项城在逛超市,他弯腰拿零食,一个气质温柔的中年妇女叫了他的名字。
项城直起腰,有些惊讶地叫了声“妈”。
然后自然不过的介绍了身边的我,隔天我跟项城就去了他家吃饭。
他家是重组家庭,他的继父同样是个医生,他还有个正在读初中的妹妹。一餐饭吃的不咸不淡,项城的继父话不多,偶尔项城会说上两句工作上的事,他的妈妈没在我身上费太多心。
我能看出来她对我不算欢迎。
原因我想可能是我耳骨的四个耳钉。
“你妈妈好像不喜欢我。”
离开项城的家,我肯定的告诉项城。
“为什么要她喜欢?我的女朋友我喜欢就够了。”
冬日寒风凛冽,项城张开怀抱,把我抱进怀里,用围巾把我们两个围在了一起,“姜景,我爱你,我们会生活一辈子,全世界你不需要别人的喜欢,只要有我就够了,我的爱抵得过全世界。”
项城的话说到霸道有力。
跃过他的肩头,我看得到远处被雪盖覆盖的街景,看到闪耀的霓虹,看到我呼吸出来的透明雾气。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昏黄的街灯让我也有了醉意。
那个晚上他说话,那个时刻每一个细节,就像是用刻刀刻在了我的脑海里,过了许久我依然能完整的想起。
想起他说,他爱我,他对我的爱抵得过全世界。
10
大三的假期,项城去见了我的父母,回到住的地方,他买了一只狗。
“一狗一猫俩孩子,先实现第一步。”
除此之外,项城给我一把钥匙。他家里条件不错,除了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他爸早就给他买了婚房。
“从你现在到毕业,一年的时间可以思考我们以后住一辈子的地方要布置成什么样。”
“谁说毕业就嫁给你?”
“不然你还想嫁给谁。”项城吹鼻子瞪眼,抱着狗,“还打算抛夫弃子?”
“傻了吧唧的,就这样有人还羡慕我跟你在一起。”
我说的是项城给我看过的撩骚信息,每次有女人给他发暧昧信息,他都会直接拿给我看,有一次有个人说:你女朋友就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真羡慕她。
我不知道她的话出于什么心理,不过倒是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项城,你要是敢乱搞,我就把你阉了。”
“最毒妇人心,狠起来自己下半身的幸福都不管了。”
不出意外,项城被我狠狠拧了一把。
11
大四下开始实习,决定跟项城一起生活,我自然没想过回家实习。
在实习的单位,我遇到一个熟人。
改头换面的黄芩。
她主动叫了我,我看了她半天才认出她。
双眼皮,鼻子,加上减肥。
她的脸几乎看不出以前长相的痕迹,只是偶尔说话做事的态度,能让我想起之前在寝室她说人坏话被拆穿脸红心虚的样子。
有那样的告别,我以为在单位里,黄芩会装作跟我不认识。出乎意料,她对我很热情,就像是曾经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像是我们关系再好不过,是性格相投的好朋友。
我跟项城说起这件事,项城没什么意见发表,听说黄芩跟我有合照,更好奇黄芩的长相。
“这双眼皮是屠龙刀割的吧。”
项城看着照片发笑,抱着我亲了几口,“还是我老婆漂亮,纯原装。”
他的话说得决绝有力,以至于我之后看到他劈腿的照片,忍不住一直想他和那个女人接吻,表情是享受还是难挨。
12
“男人都是垃圾,那个女人没你好看,满脸填充,下巴假体尖的都要戳出来。”
桌上放着项城跟别的女人接吻的照片,黄芩拿着纸巾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人和人的缘分很稀奇,我到这个城市骂的第一句傻逼是因为黄芩,大学前三年我们没什么交流,到了快毕业反而熟了起来。
她跟我跟项城吃过几次饭,我还跟她一起去了趟没有项城的短途旅行。
“我当时只是觉得看着眼熟,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他……姜景你不会怪我告诉你吧?”
手机里面的照片灯光昏暗不清,项城的脸是模糊的,但我认得出来是他。
“我怎么会怪你。”
“他可能是闹着玩,在外面闹来闹去的,接吻没什么……”黄芩摸不准我的态度,开始为项城说好话。
她的话唤起了我的记忆,以前好像也有朋友那么劝过我。
我堕胎没多久,闵昊跟别的女人接吻被我朋友看到,朋友安慰我,只是打个K,闹着玩没什么。
而我现在的想法竟然奇迹般的跟之前一样。
或许没什么。
一旦有了发现,生活中的蛛丝马迹都明显起来。
遛狗不爱和我一起去,总有层出不穷的借口晚上跟朋友在外面半夜不归,我在七月十二拿到了毕业证,他却没再提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
“我跟项城在一起的时候,我是想骑驴找马。”我这样对黄芩说。
“你那么好。”
黄芩点头,没有任何质疑。
现实我跟项城在一起的确是骑驴找马,他追求我,用大把的时间讨我欢心,我不过是在校园闲的无聊,同时抱着气室友的态度跟他在一起。
他不是我最好的选择,我又怎么会因为他伤心到无以复加。
13
人真的很奇怪,初中的时候爱往夜店跑,为了逃过检查身份证,可以认各种干哥,画难看像鬼的浓妆。
到了成年的岁数,我却没踏入过几次夜店。
偶尔的几次都是跟项城,没一会就嫌吵嫌闷要回家。
“今天别回去了,让他心急死,满世界的找你!”
黄芩到现在彻底没了大学寝室的痕迹,她的脸渡过了恢复期,美的自然多了。她拉着我,每走几步就能遇到朋友。
她向别人热情的介绍我,她怕我不能喝酒,不准别人多倒。
她笑着跟人打闹,知道自己的漂亮,也在尽情享受漂亮带给她的优势。
蹦上迪台,她一直紧紧的牵着我,就像我是她的孩子,需要她的照顾。
我看了周围一圈,松开了她的手。
等到从迪台下来的时候,我身边多了个人,黄芩骂了声我艹,音乐声震耳欲聋,我依然听到了。
那就是这会我真正的开心了起来,感觉到了玩乐的意思。
我找的伴从长相来说比项城更符合我的审美,漂到发白的头发,细皮嫩肉,嘴角微微上翘,天生的微笑唇。
这样的唇让女人很想要吻上去。
这样想着,我吻了。
他的嘴里有酒精和烟的味道,很陌生的感觉,刺激麻痹了我的不习惯。
我的手滑过他的耳朵,听到他喊了声疼。
他的耳骨打了两个耳钉,新打的,我看着他的眉眼看出一股青涩。
“那个男生估计才成年,或许没成年也可能,这些夜店根本不管身份证真假。”
等到从夜店出来黄芩还在想我的艳遇,“长得不错,但是在夜店上班,这种男人又花又穷。”
黄芩喝的有点多,在冷风中痴痴的笑,笑的牙龈都露出来了。
“姜景你真他妈厉害,我根本不用担心你。”
14
打开手机,上面有无数个项城的未接。
只不过时间一律很晚,我能想象得到,他是怎么在接近凌晨回家,又怎么发现我不在,开始不高兴的拨打我的号码。
“黄芩带我去玩。”
我的交代简短,显然没让项城满意。
“怎么连电话没接。”
“手机放在包里没看。”
我脱衣服卸妆,淡淡瞟了眼满脸怒火的项城,“你出去玩的时候,三点钟回来我可不会跟你生气。”
“那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
“姜景,你现在是什么态度?!现在是谁他妈半夜不接电话,满身酒气大半夜的回来。”
项城气势汹汹,理直气壮的态度差点让我忘了他抱着别的女人吻得陶醉。
或许不止是吻,我记得他还有过几次夜不归宿,借口醉倒在了朋友家。
“项城,我累了,大晚上不要那么大声好吗?”
“你累?我才累!他妈的大半夜我不睡觉,就坐在这里干等,就怕你出什么事。”
15
那一夜项城气的脸红脖子粗,之后我依然我我行我素,就像是某个开关被打开,我找到小时候的感觉。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扯着嗓子跟还算陌生的人贴着耳朵说话;含着冰块跟男人打K,跟台上DJ眉来眼去。
第一次到夜店遇到的小男生成了我的“男朋友”,只要我来他就陪着我,偶尔给我发有趣的视频,知道我上班的地方,时不时去给送零食。
在白天脱离了灯光,乔宇那张脸依然英俊,只是年纪跟黄芩说的一样,大概刚成年。
乔宇在夜店的人气很高,一晚上能收到无数个女人的微信。
甚至他坐在我身边,都会小姑娘不掩目的的走过来。
这种挑衅行为在我看来很没有意义,似笑非笑地看着,直到那个女生急匆匆的走了,黄芩趴在我的耳边,扯着嗓子说:“姜景我好佩服你,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自信。”
“我不自信。”
“不,”黄芩拼命的摇头,DJ台的音乐恰好在这时停了,闪烁的灯光在黄芩的脸上滑过,“姜景你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女生。”
有什么不一样,我笑了笑,我知道黄芩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为她玩的还不够多。
其实我没什么特别,一样的吃饭工作交男友,男朋友劈腿以后焦躁无措,只会用最傻的方法报复他。
16
我时不时的晚归,项城反而开始早回家起来,吵了几次对我又恢复了以前的重视。
做饭,洗内裤,晚上牵着我一起遛狗。
我试着洗菜洗碗,按着APP上的步骤做饭。
项城开始频繁的说爱我,让我觉得他真的很爱我,很爱很爱,甚至比那个雪夜,他会把整个世界的爱都给我的时候爱。
假期的时候我回了趟家,回家前我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在买了一个摄像头按在了卧室。
看到项城跟女人在我们的床上上床的时候,我跟徐洁趴在一起在聊天。
到了一定的年纪,身边朋友的变化总会让人感叹岁月。
“二十岁之前连牵男生手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的女生变得夜场如命场,十六岁热衷街头涂鸦唱歌说以后要找个男人去流浪的小太妹,却成了你现在这个样子。”
徐洁以前因为染发差点被学校开除,现在却是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穿着连体蕾丝长裙,满是耳洞的耳朵封的只够戴一对珍珠耳钉。
徐洁听我说了黄芩,闹着让我拿照片给她看。
我翻着手机里黄芩的朋友圈,突然想到了项城,打开了摄像头的APP。
画面里灯很亮,像素不够清楚看清所有细节。
我无法确定跟项城翻云覆雨的女人是不是上次照片的那一个。
手机递给了徐洁。
“两次男友劈腿你都在我身边。”
“我日,我艹,项城他妈还是个人!?”
徐洁的淑女的打扮骂起脏话依然顺口,我仰着脸,捂着眼睛就像是被灯光刺痛,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正常不过。
“他们睡得床单是我新换的……”
“姜景,回来吧。”
那个一到冬天就格外寒风的城市,没有我的亲人,没有我的朋友,只有项城。
我没有了项城,就没有留下的理由。
17
回程乔宇到机场接我。
大冷天他穿的不多,鼻尖微红,头上银白补染了几次,变成了淡黄色,但依然养眼。
我们先去吃了火锅。
一家很热闹,乔宇说很好吃的重庆火锅。
吃完他给我买了一杯奶茶,我带他去了我跟项城的婚房。
那间公寓从项城给我钥匙之后我一直在布置,一年下来已经添了许多东西。
沙发上的布偶,桌上成对的水杯。
我跟乔宇做了两次,一次在沙发一次在床上。
我以为我会哭,但只是偶尔觉得身上的火锅味道熏人。
对有些男人来说,他们觉得女人最有魅力,对她们充满爱意和兴趣的时刻,或许是她们心里充满其他男人,被摧残的不再相信爱的时候。
项城是这样,乔宇是这样。
他所处的环境,专门唯一个女人守身如玉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但他当着我的面删掉了手里所有手机里所有女人的联系方式,发了我们手指交握的照片,告诉所有人他有了正式的女朋友。
而他甚至还不知道我是不是单身。
乔宇跟我说他不做夜店了,他待在里面只是毕业了无所事事,他知道那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他家的家境不好不坏,不可能像项城一样早早名下有自己的房子,开各式的名车,但至少不需要低声下气的去打工当最底层。
他跟他认识的哥哥做起了车贷抵押,把他收款的卡给了我。
18
我开始经常夜不归宿,乔宇是个很有趣的人,年轻,英俊,一腔热情,能满足所有女人的征服欲。
项城不像第一次那样跟我吵架,我们都在晚归,开始会说借口,到了后来连借口都懒得说。
回到家就背对背睡着。
养的那只狗反而变成了累赘。
有一天我们突然在看电视,电视演着喜剧,观众席上一阵阵笑声。
项城说:“你是不是想分开?”
我看着他,我甚至能听到时间流动的声音,所以我知道我看了他很久。
“对。”
我从项城的家里搬了出去,居住四年能产生的东西太多,我不知道怎么带,所以只拿个一个小行李箱,就像出门短途旅游。
19
“你想不想刺青?”
乔宇环抱着我,突发奇想。
“不想。”
“为什么?”
“过了年纪了。”
十八岁的我会因为突发奇想,出去逛一圈耳朵上就多一个洞,但是二十三岁的我,没有在身上弄上难去掉印记的兴趣。
我的不配合没有打消乔宇的兴致,晚上出去散步,他拉着我走到了纹身店,在他的腿上刺了我名字的字母。
我看着他腿上多出的印记:“乔宇,你要一辈子爱我吗?”
“当然,我会一辈子爱你。”乔宇眼中的神采比夜里的星星更亮。
20
跟项城不一样,乔宇不喜欢打扫也不会做饭,更不打算去学。
我们大部分吃外卖,偶尔我做饭。
生理期的时候他想讨我开心,冲了红糖水,蒸了鸡蛋。
鸡蛋上全是孔,皱巴巴的缩成一团,乔宇一脸茫然:“怎么做得跟你不一样?”
“要加温水。”
捂着肚子,我一口口的抿着红糖水。
项城教我怎么蒸的鸡蛋,他敲我的头,说怎么连鸡蛋都蒸不好,说要加温开水,抱着我说要是我没了他该怎么办。
带着行李箱,我找了项城。
“我怀孕了,我们的孩子,你说我们要一辈子走下去,要一只狗一只猫两个孩子,项城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分开?”
“项城,我不知道我没了你该怎么办,我们别分开好不好?”
我哭的撕心裂肺,像是把这一辈子的委屈都要一次哭干净。
四年的感情不可能说忘就忘,项城说“好”,他把家里另外一个女人送走。
21
婚礼我跟项城曾经幻想过很多次。
连蜜月的地点也说过很多个,远的近的,我们哪都想去,哪里都觉得甜蜜,到最终都没定下来。
我们在幻想的时候,总觉得到最后执行或许又会有新的想法,但实际上真正结婚,我们连提都没有提。
朋友问起,才随便定了个大溪地。
拍婚纱,发请帖,安排婚宴。
伴娘我找了黄芩,徐洁,一个不算熟但热情的同事,还有项城的妹妹。
黄芩祝福了我很久,脸上一直挂着笑,徐洁什么都没问,搜索这座城市的网红餐厅说有空去吃,同事一直在感叹婚礼的精致,项城的妹妹因为她妈妈的态度,不情愿的配合着流程。
明明是我该是我最开心最幸福的一天,我却一直在想着无聊的细枝末节,沉迷研究每一个宾客的表情和肢体。
白鸽和气球在宣誓结束后放飞。
捧花落进了黄芩的怀里。
仪式结束,我听到项城叹了口气,一口很长的气。
22
不算是毫无预兆,不过是时间早晚。
新婚的第一天,我醒来项城已经不在了,第二天晚上他喝得烂醉的回来。
他说对不起。
“姜景,我以为我可以,但是我真的没办法,筹备婚礼的每一刻都是煎熬,我以为婚礼结束就能松一口气,但是我受不了。”
“我想到要和不爱的人这样一辈子,我喘不过来气。”
“姜景我们彼此放过。”
“孩子你不愿意拿掉,这间房子我用来补偿你好不好?”
项城好像真的很痛苦,他甚至哭了。
脸扭曲成很难看的样子。
23
不到两天,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
本该是很稀奇的事情,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的态度却很平淡,见怪不怪。
感情走到了尽头,不甘心的奋力一搏,换来更惨烈的鱼死网破。
从民政局出来,我看到垃圾箱里扔了一束红玫瑰。
火红的花瓣被一片片斑驳的黄斑覆盖。
玫瑰,很快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