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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节 生死一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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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赏风浓眉扬起,语声转厉:“这都还不是最重要的。在某看来,至紧要是林染杀了欧师叔的弟子安子风,所以穹苍门里亦下了追杀令,凡穹苍门人见了林染,立即搏杀!某家身为穹苍门下,当听从号令——所以,你还敢说你是林染么?”
林染听着自己的种种罪状,微微一叹,道:“不是敢不敢说的问题。我是林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敢说,我是林染;不敢说,我仍是林染。”
“如此甚好。”李赏风森然道:“那么,某家就要为子风小师弟报仇了,你纳命来吧。”
江风拂面,一股森冷的杀气忽然就弥生在小舟之上,方才那个豪爽热情、缠夹不清的李赏风忽然不见了,代以的是一块冰冷的铁石,一把无情的利剑。
剑在鸣响。
长剑仍插在李赏风背上的剑鞘里,但随着李赏风的话音,“铮”的一声自动跳出半尺,寒光流转,砭人肌肤。
“你为什么还不出掌?”
李赏风道:“你的掌力很是霸道邪门。第一掌,将满舱的水都冻结成冰,那船夫的一双手肉掌此刻尚冻在里头。第二掌,却炽烈胜火,某家心爱的坐骑小白兔,被烧得七零八落。某家自忖以十成功力,也不见得能接下你冰火两重天的掌力,但与高手对决,人生快事耳!你为何还不出掌?”
林染道:“原来,你在天上都看见啦。”
李赏风哼了一声,道:“你的修为明明在裴姑娘之上,却由得裴姑娘与巨鱼死拼,自己缩在船舱里从未起身。某家只当你武功高强却不良于行,见裴姑娘有险时便忍不住出手相助,谁知道却因此见识了你这个大奸大恶之徒。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武功高强未必,不良于行却是真的。李兄见多识广,可见过谁能同时身具阴阳冰火两种截然相反的真气的么?” 林染叹息道:“小弟身中奇毒,已无还手之力,李兄要取我性命,这便动手吧。”
李赏风冷笑道:“你若虚张声势,李某忌惮你的冰火神掌,只怕还能让你多活些时,现下你自己把什么底细都抖了开来,真个不要命了么?又或者你根本就在使骄兵之计,示敌以弱,好乘我轻敌之际一战而胜?”
林染哈哈笑道:“小弟本以为李兄是爽朗痛快之人,岂知肚子里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也罢,你不杀我,我可要做自己的事情了。惊慌这半天,口渴得紧,裴姑娘,你可愿意再帮我倒壶茶来?”
李赏风亦哈哈大笑,道:“既如此,有僭了!”
头一低,背上长剑“呛”的一声自动出鞘,悬停在他的头顶,光华流转,似在积气蓄力。
林染在安子风身上,也曾看到过这个起手招式,但子风一介孩童,被他几声断喝便破了气机。李赏风虽为安子风同辈弟子,修为却似犹在欧景春之上,林染见了这剑势,只觉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来,不自禁地便有惶惧之意。
他暗试从丹田运气,但腹中剧痛如绞,哪能聚得起半分真气。
裴紫夏忽然道:“好,我请你喝茶。”
她转身从舱底寻到方才斟茶的茶壶,虽滚落翻转,但揭开壶盖一看,里面犹自有小半杯茶水,便端壶站到林染之前,恰好将他与李赏风隔开了,道:“茶水已凉,要我重新给你烧一壶么?”
林染伸手到她手中来接茶壶,苦笑道:“凉就凉吧。李兄要取我性命,已经等得很着急,哪里还有时间劳驾你给我煎茶。”
裴紫夏却不松手,转过身来,面对着李赏风,口中却仍在和林染说话:“你既然要喝我煎的茶,我也同意了要请你喝,那么在喝到之前,你我之间的契约仍在,你便不能死。谁想让你死,让你喝不成我煎的茶,谁便是成心以我裴紫夏为敌,先得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林染心中感激,道:“裴姑娘,林染声名狼藉,不值得你为我犯险。李兄武功在我之上,你斗不过他的。”
裴紫夏淡淡地道:“你声名狼藉,与我何干?你或许不是好人,但火场之中你救出了许多人,每一条人命,都值得被人相助一次。”
她默默一数,道:“你在大火中总共救出了九人,可折算成九次。方才的巨鱼,算得一次;你以假名骗我,又抵消掉一次,所以你还有七次机会,让我不致见死不救。”
李赏风哈哈笑道:“你们两人真好玩,你侬我侬说个不休,就好像我穹苍门下要杀人,你们却想救,就能救似的。”
豪笑声中,剑光一闪,一道剑气直刺裴紫夏咽喉。
李赏风动手了。穹苍门向来除恶务尽,他们若要诛杀邪魔外道,那便谁挡在前面都不行。
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小舟之上,三个人彼此相距都是极近,剑气来得何等之快,裴紫夏根本来不及抵挡,只得往旁一闪,剑气“嗤”的一声,在船舱的柱子上留下一个透明窟窿。
就在裴紫夏闪避的那一瞬,林染完全暴露在李赏风眼前。一柄飞剑适时发难,长驱直入,直射林染胸膛!
这一招,才是实招!
林染无遮无挡,自忖必死。却听剑风劲疾,自己身不由己往下一溜,飞剑擦着头皮险险而过,头顶上一阵阵发凉,也不知受伤没受伤。
林染定睛细看,却见自己的左足足踝被李赏风握在手中,正是他抓住自己的脚一拉,让他躲开了这避无可避的一剑。救他的人居然是李赏风自己!
李赏风要杀他,却又出手救了他。与此同时,裴紫夏的金铃也打到了,李赏风无法避让,硬生生受了这一击。只听他闷哼一声,头一扭,向船板上吐出一口血。
裴紫夏懵了,看看手中红绫又看看李赏风,不知道自己这一金铃打得该是不该。
李赏风放脱林染脚踝,站起身来,用衣袖擦擦嘴角,讪讪地笑道:“裴姑娘这铃铛玩得不错,咳,咳,就是打着人忒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