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49、第149节 桃花的来历

　　林染想起龙宫夜叉乃是一头黑□□，不由好笑，调侃道：“莫非大水淹来之时，牛儿大仙有什么退敌良策？”
　　牛儿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以为我们遐思岛是好惹的？”说罢双掌一拍，从掌心里溅出一点火星，他用枯草引着了，将面前一大堆草皮烧了起来。
　　林染看得吃惊，叹道：“这一手俊得很哪！牛儿，你怎的也会火焰掌？”
　　“这叫火焰掌么？”牛儿歪头问道。
　　林染其实也不知什么叫火焰掌，只是听病猫儿李赏风见他一掌将坐骑“小白兔”的毛烧掉之际，曾问他使的是不是火焰掌，所以才有此一说。此际听牛儿反问，便道：“你双掌互击，能让草堆着火，难道不是火焰掌？”
　　牛儿笑道：“我们遐思岛上谁不会几手功夫？这点雕虫小技算什么了。我见娘亲生火煮饭之时，常用这法子点火，便央告着跟她学了来，倒也不难。我娘说，这掌法练到深处，一掌发出，能令三丈之外的人身上着火，水泼难灭，只怕果然是叫火焰掌吧。只是这功夫，只我爹爹会使，我娘虽会，功力却不到。”
　　林染心想，原来世间果然有这一门功夫，叫做火焰掌的，与自己的右掌掌力异曲同工。自己所发至阳之力，生出的火乃是三昧真火，也许比牛儿爹爹的掌，更配叫火焰掌些。
　　他昨日见牛儿孤儿寡母住在一起，本已奇怪，顺势便问道：“你爹爹去哪里啦，为什么你家就只有你和你娘？”
　　牛儿神情一黯，道：“我爹已经死啦。”草堆火光熊熊，照得牛儿眼里亮晶晶的，似有泪光闪动。
　　林染见了，便不忍细问，心思转到了龙女身上。心想，如果裴岛主出面能够求得魔教饶过龙女，让她死而复生，那是大大的美事啊。如果昨晚自己知道了，一定竭力促成，便是龙王要自己的命，替巡江龙将找回场子，那也心甘情愿！
　　正想打听龙王去向，牛儿自己接着道：“我爹爹是行脚商人，穿梭在长乐湖与云川之间，专从外界运回一些针头线脑等日常用品，从中赚些钱粮养活我们母子。那一年，他突发奇想，摘了桃花涧中的几枝桃花，说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给家里添一头牛。结果出去之后便再没有回来……”
　　林染听得奇怪，说：“桃花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天下所在多有，就算桃花涧中桃花开得格外多些，又能值几个钱？”
　　牛儿道：“我们遐思岛桃花涧的桃花，与别处是不相同的，花期恒久，四季常开不败，要说稀罕，还真是个稀罕物！要不然，也不会因此生出花魅……”
　　林染奇道：“四季不败的桃花，那可真是奇了！我知道有几株桃花，花期是很长的，每年初春既开，到夏天方谢，已经算是稀罕物。如果能常开不败，说不定还真能卖个好价钱！不过各地水土不同，遐思岛四季如春，所以花开不败，若运到冬夏分明的外界，还能不能花期恒久，那就难说。后来你爹爹将这奇花带到外界之后，还能四季常开么？”
　　牛儿摇摇头道：“不知道。”见林染露出奇怪的神色，便道：“因为他刚将桃花带出去，不久便死了，所以我们谁也不知道，桃花涧中的桃花到外界之后，还能不能活，能不能四季常开。”
　　林染道：“哦……”
　　牛儿知他害怕触及自己的伤心事，所以不肯细问，便自己道：“我爹爹将桃花带到外界，打出四季不败的招牌，最初确实好卖，有钱人家喜欢稀罕物事，都不吝多花几个钱，买几株回去种在花园里，有朋友来时，茶余饭后，足可显摆。可是我爹爹不知道，他的祸事，也因此来了。”
　　林染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杏花。这本是个风雅事，难道卖个桃花，还能遇到欺行霸市的？”
　　牛儿摇头道：“就算有人欺行霸市，我爹爹既会火焰掌，自也不怕。可是他料不到，有人竟从这不败的桃花，猜到他是从遐思岛出来的！有一日他在市上卖花，便发现有名少年在身周徘徊不去，到傍晚收市出城，那少年也一路跟着。到无人处，我爹停步询问，那少年自称凤鸣谷弟子，反诘我爹爹是不是遐思岛上的妖人……二人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结果我爹爹力不能敌，竟重伤在那少年手下！”
　　“我爹心头挂念我和我娘，不愿猝死，受伤之后使个障眼法，便即遁逃。好在那少年入世未深，对敌之际还差些火候，教我爹成功逃脱。只可惜凤鸣谷的降魔神剑指确实厉害，爹爹被他的飞剑刺中了小腹，虽当时未死，但尚未挨到龙王滩，已然毙命。若非临死之际遇到巡江龙将代传消息，我们连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染一听到凤鸣谷的少年，心里便怦怦直跳。凤鸣谷洗剑池旁，那几株可以从早春开到盛夏的桃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提心吊胆地问道：“那少年的名字，你可知道？”
　　牛儿眼中浮起愤恨之色，道：“那少年极是骄傲，在动手之际，曾与我爹爹通过名姓，杀父之仇，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姓林，名叫林怀玉，现在据说已经当上凤鸣派的掌门大弟子！咦，小哥儿，你也姓林，你和我仇人是一个姓呢。”
　　林染心头难过，那几株桃花，同门欣赏之余，也常当作战绩夸耀。谁知道那几株桃树背后站着的，是一缕冤魂，和一对家中失了顶梁柱的孤儿寡母！
　　他探询地问道：“你爹爹横死于凤鸣弟子之手，你没想到长大之后，要替父报仇么？”
　　牛儿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看着面前火势渐渐变小的火堆，道：“我本是想练好了火焰掌，便出岛寻找那林怀玉报仇的，可是娘亲不许。裴岛主也对我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世人对我们遐思岛不理解，因为误会而引发的仇杀，经年常有，若每件事都去计较，睚眦必报，则积怨只会越来越深，遐思岛的人到了江湖上，更加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