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山下倾城雪》越洛邻

23、声东击西

　　马车里
　　“不是，什么情况啊。简沧哥你倒是给说说啊。”之雅接受到的消息最少，也最震惊。
　　“她昨天突然找到我，告诉我她是我娘。”简沧解释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都不知道她是你娘？”之雅再次质疑。
　　“我一出生她就抛下我走了。我从来没见过她。我在家里是一直被欺负的对象，所以才会想跟我爹一起走货的。”简沧解释。
　　“可是，她这样跟着，会不会不太好啊。”雪沉问。
　　“没关系，等简沧兄弟想清楚了，要是走，也是可以的。”杜夫人觉得多一个人也没关系，简沧回去也没事，反正都已经出来了，有家丁护着应该没什么大事。
　　简沧看了看杜夫人，有点歉疚，“没事的，本来我也跟她还不熟呢。我只是觉得她这样跟着，怕夫人觉得碍事。”
　　“没事，”杜夫人摇了摇头，“昨天刚收到老爷的书信，家里面已经没事了。想来我们这边也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你母亲的事情，能一起解决了也好。本来你跟我们一起去青枝，我们也觉得很打扰的。”
　　“什么，爹没事了！那哥哥也没事了！家里都没事了！”之雅很高兴，都快跳起来了。
　　雪沉也很高兴，只是没有之雅那么明显。毕竟，她基本已经接受杜清是自己舅舅这个现实了。
　　而花朝城这边，因为杨辛仁事件引发的余震还在继续。杜清本来是个只管打仗的闲人，这几天因为木府的事情，一趟一趟地往林兰府跑。
　　林兰府，是花朝城掌管刑法的机构。取林兰洁白无瑕，案情清白无冤的意思。
　　本来，杜清坚信木府绝对是被冤枉的，但是几天下来，木府的案子连个皮毛都没查到。杜清开始明白，不管林兰府里有没有杨辛仁的人，这个案子也绝对和林兰府的各级人等脱不了干洗。偏偏现在林兰府的司寇也是个不会管事的，整个案子查起来，比吃了苍蝇还难受。杜清很怀念年轻的时候，要是司烟在，哪里会有这般懒政怠工的情况。杜清觉得自己就差跑去桑梓宫跟城主说，要不你让我先去林兰府当个差了。然而他毕竟不能，每天来询问进度已是僭越了，真去林兰府做事，别人该质疑案情的真实性了。之实却觉得杜清多虑：你还不如直接自己查算了，他们一个个的，恨不得把线索都捂严实了，你怎么查？反正都有非议了，再多非议能多到哪里去？
　　杜清向来是武人心思，玩不来林兰府里的人长袖善舞的那一套，回家气得摔杯子。之实觉得，那杯子摔了还不如留着买杯子的钱给自己买点零嘴吃，就跑去杜清跟前出主意，“我的爹哟，你这样老是摔杯子，家里管家买杯子都买不过来啦。”
　　“你有这功夫来我跟前耍贫嘴，还不如赶紧跟小城主把事情料理完，然后去青枝护着你娘和妹妹，省得我惦记。”
　　“爹，”之实卖乖，“您偏心会不会明显了点。再说了，娘和妹妹有家丁护着。只要咱们家里没事，他们不会出事的。”
　　“找我做什么。”杜清习惯性地想去拿茶杯，可是已经被他砸地上了，他只得尴尬缩手。
　　“爹，”之实招呼家仆进来送了茶，给杜清端过去，“其实我觉得，您这样天天跑林兰府，并不能解决问题。”
　　杜清看了眼之实，“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不是没办法么。”
　　“爹，”之实又看了眼杜清，“兵法讲，擒贼先擒王。”
　　杜清再次看了看杜之实，“我都记不住他们那个司寇的名字。林兰府里也见不到人，王在哪里都不知道。”
　　“咳，”杜之实有点胸闷，“他算什么王呀。我是说，您多往桑梓宫里走一走呀。那个司寇说不定自己都跟木府的案子有关系，您这么逼着能有什么用。”
　　“这么多天了，我也猜到了。”
　　“所以说，明哲保身并不适合咱们家现在这个情况。”之实立马激动起来，“您就干脆明天议事的时候参林兰府一本，这事儿让小城主去查算了。”
　　“咚咚咚。”杜清敲桌子，“你说话能不能有点把门的，还给小城主布置起活来了。”
　　“这不是你只要去参了，只要城主想查，那肯定只能让小城主查了。”之实委屈，他爹每次都喜欢训他，他胆子被训小了。现在他只能自己给自己壮胆，“爹~您看看这林兰府都成什么地方啦。不从上到下彻查一番，还有多少冤假错案啊。反正您已经把这个事情挑出来了，跟木府案子有关联的肯定早就已经恨上咱们家了，您就算是想躲也躲不掉了。至于那些没关系的，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就对我们家有意见。您这些年什么都不说，不就是因为城主不查这个案子吗？既然城主都已经决定查了，咱们不能让他半途而废啊。”
　　不得不说，杜清被之实说动了，“行了，你回去休息吧。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会考虑的。”
　　杜家向来是武人世家，算是在兵营里摸爬滚打撑起来的府邸，杜清知道自己是个直肠子，玩不来朝里那些手段，做事情也有些束手束脚的。一直也觉得家里的孩子也更加适合在兵营里过日子，可是这孩子养着养着，杜清就越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之雅还好，怎么样都是个姑娘家；偏偏杜之实这孩子，你要说兵法吧，他学的不仅不错，还会融会贯通，有时候官场上的事情，自己还没想清楚呢，之实已经想明白了，还暗落落地提醒他这个做父亲的。要不是之实的五官跟杜清近乎神似，杜清自己都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被谁家给换过了。
　　在书房里沉思半天，杜清决定写上这封谏书，毕竟这个案子他不查彻底，百年之后他都没脸下去见若若。
　　第二天一早，杜清便早早地将谏书送了上去，然后回家睡觉了，反正那群文官不是吵一些意识形态问题，就是在推诿责任，他在现场更难受，还不如回来睡大觉。本来，在杨辛仁事件以前，他就是经常请假的。
　　杜清的谏书很简单，就是从头到尾骂了一顿林兰府怠工懒政，算是从上骂到下。李揽书呢，也不是什么好人，直接让人在朝上把谏书读了出来。林兰府是什么地方，掌刑罚、说律法的地方，一个林兰府的人，用一张嘴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更何况是一群林兰府的人。杜清不在，但是杜之实在啊；骂不到杜清，骂他儿子也行啊。一个早朝，就光听人骂杜之实了，李墨倾听得青筋都能看见了，之实则微笑、微笑、再微笑，内心腹诽：李墨倾你可千万要忍住啊，绝对不能跟他们吵架！
　　墨倾当然知道，跟这群善于吵架的人吵架，没有意义，只能强忍着。
　　终于等到他们骂累了，李揽书开始出来当裁判了，“杜将军当然不懂这查案之事，一时操之过急，说话有些粗鄙，让林兰府的众位爱卿受了委屈，实属不应当。这也有僭越的嫌疑。但是，这木府的案子毕竟是杜将军多年的心病，你们也应该多体恤、多上心一些才是。我看，墨倾近来还算有长进，就让他主查此案吧。省得林兰府的这么多官员又要忙自己的事情，又要忙旧年冤案的事情，把整个林兰府搞得一团糟。”说到后面，李揽书开始生气起来，“往后，墨倾查案，让你们配合就配合，让你们拿案卷就拿案卷，让你们滚远点就滚远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孩儿领旨。”墨倾庄重跪下，接旨。心里暗想：还好憋住了，之实可没白挨骂。
　　其实杜之实是没有实际职务的，杜清是个武官，只能给杜之实一些军里的职位。但是最近李墨倾实在是需要之实的帮助，所以就一直带着杜之实忙前忙后，其实也就是个陪侍左右的意思。偏偏杜清这份谏书的内容没有给之实看，就给他引了这么一场莫名其妙却实实在在的骂战。但之实并没有特别在意，下了朝就去找李墨倾，“小城主，这事儿以后可就归你管了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可得帮我们家盯紧了。”
　　李墨倾也才刚回来，“你这脚程可够快的啊，怎么样，被骂痛快了没有？”其实墨倾对于这群只吃饭不干活的家伙，真的已经快忍不下去了。
　　之实一如既往地和煦，“这有什么，不就是挨骂么，他们又不是我爹，怎么可能真能被他们骂着？”
　　“什么意思？”李墨倾有点惊讶，他这兄弟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么。
　　“没什么意思呀，他们骂都骂了，还能怎么样。只是，这件事是我爹心病，其实也是我们家的心病，你不知道，很多时候，我爹和我娘，会悄悄怀念那些故去的人。我们都是能感觉到的。”之实认真地说，他不在意这些跟他没有关系的人，他只在乎自己的亲人。
　　“我明白。”李墨倾一副了然的表情，“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加不能操之过急。”
　　“嗯？”之实挑眉。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李墨倾也挑眉。
　　“怎么说？”
　　“明天我手里的事情就能大概结束。等后天吧，我们去城外，找上次那对老夫妻。”李墨倾解释，“这件事情，得反过来从杨辛仁那边入手。木府的案子一来时隔多年，二来案情巨大，他们肯定已经把主要信息抹去了。但是就林兰府那帮人稀稀拉拉的样子，肯定没想到去其他相关案情那边处理掉关键信息，我们声东击西，肯定比拽着他们死查快。”
　　“好，后天见。”说完，之实就告退回家了。
　　杜之实打算跟父亲大人学习一下，先好好睡一觉，后天好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