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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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好一个私人恩怨啊！
胡雪姬还记得，二十五年前一场突变，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那一年，她只有十二岁，父亲因车祸意外去世，母亲带着保险赔偿金领她改嫁给了一个年轻又帅气的男人。初见时，男人对自己和母亲都很温柔，母亲让她改口叫对方“爸爸”，她却眼神懵懂，像一只小鹿扬起甜甜的笑脸喊男人“哥哥”。
男人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着迷的模样，也泛滥着他暗藏的惊喜。
后来，母亲不在家时，男人就常常进她房间，以辅导作业之名，二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他们会抱在一起感知彼此的温度，会脸贴着脸安静地注视对方，在白天牵手逛遍每一个小城的公园街道，又在深夜相拥入眠……
一个寻常的清晨，母亲瞒着父女二人特意提前出差回家。丈夫最近皮肤瘙痒，身上总能发现密密麻麻的小红疹，她特意在外地的商店买了上好的药品；女儿想要一台学习机，她拿着刚发的工资忍痛斥巨资买了市面上最新款的平板学习机。
母亲嘴角带笑，怀着对生活的美好期望，悄悄推开了女儿房门。
母亲打开门，笑容忽然顿在了嘴角，她仿佛看见了一生最恐怖最震惊的场景，瞪大了眼，身子不自觉摇摇欲坠。
床上，她亲爱的丈夫正搂着亲爱的女儿熟睡……
母亲愣了两秒，突然就无法抑制情绪疯狂尖叫，瘦弱的身体迸发出无限的力气，她朝床上扑去，她撕扯男人的衣领。男人从睡梦中混沌醒来，看见妻子如见地狱罗刹，吓得灵魂出窍，不知所措，如一头即将被宰杀的羔羊，顺从而吴力地被妻子从卧室拖到了厨房。
妻子将他一把摔在地上，从刀架上拿起一把锋利而宽大的菜刀，男人吓得魂风魄散，下意识跪地求饶，哭得像是亲人去世那么悲伤绝望，他忏悔道：“我错了，老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老婆！老婆你别激动，你把刀放下好不好哇……”
胡雪姬被母亲的尖叫和父亲的哭嚎吵醒，被母亲撞见自己和继父的秘密，本该是慌乱的她却露出了得意的笑意。
“刘明军，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啊！”母亲哭得发梢凌乱，眼珠红肿，五颜六色的化妆品在逐渐苍老的肌肤上消融，丑陋得像是童话里的巫婆。她手中的菜刀终究没有忍心砍在畜生身上，反而顺势一转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胡雪姬走到厨房门口，正好看到了母亲以自杀要挟继父发誓，而继父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我我，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跟小雪单独处了，我要是再犯，我就天打雷劈！”刘明军跪在地上发誓，眼底笃定，貌似真诚。
身为妻子，胡岚岚其实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她此时只能相信。她缓缓地放下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见自己的女儿时疯狂地跑过来抱住了女儿身体。
母女两人一模一样纤细的骨架搂在一起，母亲自我谴责对女儿的失职，她一厢情愿地认为女儿还小，压根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
肯定是刘明军！一定是他趁自己不在家利用了父爱的名义做了苟且之事。
“妈，你还相信男人的话吗？”胡岚岚抱着女儿一声声说着“对不起”，胡雪姬却笑着给了母亲致命一击，“妈妈，你为了你伟大的爱情不惜背叛我和爸爸，不惜出轨，不惜杀死爸爸，你拿着爸爸的赔偿金去投奔这份真爱时，有没有想过真爱是假的呢？”
胡岚岚如遭雷击，手脚僵硬地望着女儿，胡雪姬一把推开母亲指着地上同样惊讶的男人骂：“奸夫□□！你们就是一对贱人和婊子！你们一样的下贱，看清楚你选的男人了吧？你后悔了没有？你背叛你丈夫时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你的女儿勾勾手指你的情人同样背叛你！”
“这就是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十二岁的胡雪姬哈哈大笑，痛骂母亲是懦夫，“你杀死爸爸时那么绝情，为什么杀他就犹豫了呢？你这个懦夫！既然爱情蒙蔽了你的双眼，那这双眼不要也罢！”
胡雪姬突然扑倒在母亲身上，拿出一把小刀，朝着母亲的面目刺去……
整栋楼都听见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门外有邻居不断敲门，而屋里一片狼藉。
瞎了眼的母亲，变成了尸体的继父，被鲜血染红双手的胡雪姬坐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出来了。
她憎恨这家，她想一把火烧了这个家，一同烧了肮脏的自己，肮脏的母亲……
父亲车祸之前，胡雪姬像是一株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优渥的家境，拔尖的成绩，漂亮的外貌，温和的性格，父母以她为荣，而她也小心翼翼努力地去打造着“别人家小孩”这种完美的人设。
直到有一天，胡雪姬在车库里撞见胡岚岚和刘明军的破事……
别的小孩或许会当即跳出来直接揭穿，要不憋在心底找父亲和朋友诉说想办法。胡雪姬没有，她装作没看见母亲的破事，一如既往做那个完美的小孩。
也是那一天，胡雪姬意识到好像比起她想要的幸福，父母的幸福并不重要，甚至是可以随便丢弃的东西。
但比起被动，她更喜欢主动去掌控生活。于是她自学编程，还在购买了监听器安装在母亲的车里，手机里。
她知道刘明军高中以后就辍学混社会，知道了对方是一个赌徒，她还知道了母亲被刘明军欺骗，一头热爱上了对方，竟说出愿意为刘明军奉献生命的蠢话。
爱情中的女人，就是这么盲目。
她冷眼旁观母亲的自甘堕落，冷眼看母亲沉溺在虚假的美梦中，冷眼看母亲将父亲的财产转移给刘明军……
最后，因为考试，她错过了拯救父亲最后生命的机会，漏掉了二人合伙密谋杀害父亲的关键信息。
等她知道一切，她的生活已经毁了一半。
此刻看着双目流血疼到晕倒的母亲，她麻木地坐在沙发上开始回想：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好像父亲活着也不错的呢？
好像是去收殓那天，她看着血肉模糊的脸，突然心疼了一下。
这个老实的男人非常心酸可怜，辛辛苦苦挣了一辈子的钱，却娶了一个毫不爱他的毒妇，最终引狼入室，自掘坟墓。
更更可悲的是，毒妇又生了一个小毒妇，天生薄情寡义，哪怕是男人单纯厚道的基因都无法影响丝毫。
有些怜悯她的父亲了，她抱着父亲的尸体，在母亲惊愕的表情里，亲吻了他的额头，干涸的鲜血粘上本就艳丽的唇色，就像娇嫩的玫瑰花突然枯萎。
似乎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她完美的人设崩塌了，从此不配再有美好虚伪的人生。
那就好好玩一玩吧，为了死去的男人讨个公道，她也仅仅是波动了一小点恻隐之心，但以足够毁天动地。
从那时起啊，就对未来的人生又充满了有趣的期待了，她迫不及待想象同样的报应出现在母亲身上，那个女人能不能在死前幡然醒悟；她又想象她的刀穿过刘明军的心脏，喷涌而出的鲜血是像父亲一样冰冷，抑或是像普通人一样温热的；她想象邻居同学以及她学校所谓的好友，得知她善良温柔的表象下是蛇蝎心肠，会不会震惊到失语，会不会后怕到噩梦……
一天又一天，她无比虔诚地准备着复仇日的到来，母亲出差离家后，她能感觉到那天越来越近了。
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都好像在舒服地微张，她每天的心跳越来越快，眼睛越来越亮。
“雪姬，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经历了父亲死亡事件，胡雪姬以为自己的朋友会变少，没想到变得更多了。曾经一些竞争对手和故作清高的“学渣”也主动靠近她，帮助她。
得到所有人的喜爱是胡雪姬曾经的目标，她应该欣喜，她却厌恶这种掺杂同情的喜爱。
她想要的喜爱就是单纯的追捧，甘愿为她俯首的喜爱。
自以为是的怜惜，只有他父亲那样的蠢货才会开心。
问话的是胡雪姬新同桌，一个留着娃娃头，单纯得有些傻的人，甚至可以叫做圣母病。
很多时候胡雪姬都想把娃娃头送她的礼物当面踩碎，接着告诉娃娃头：“看好咯，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你那可怜的同情心。”
以她敏锐的感知，娃娃头很可能因为此事直接抑郁，短则几天不来上学，长则休学治疗。
圣母病的人尤其恐惧别人明目张胆的恶意，种子埋下了，就会陷入无止境的自我厌恶和怀疑中，一辈子都在精神内耗。
“是的哦，马上就有好事发生了！非常刺激的好事！”胡雪姬浅浅微笑，眸中泛着温柔的光晕，任何一个老师同学看到都不会猜到，此时她想要是娃娃头真的抑郁就好了，她最喜欢成为别人的心理阴影了。
好事终于发生了，就像她期待的一样。
原来亲自解决了恶毒的废物是这种感觉啊，一切都好像在自己的掌控中，不过一次，她就迷恋上了这种变态的掌控欲。
要是时间能倒回从前就好了，她可以选择救下男人，继续当一个阳光善良的完美女孩，或是掌控母亲和更多的人，明晃晃做一个坏人。
胡雪姬打开煤气，又关进了家里每一道门窗。
可惜没有未来了呀。
法律不允许她活着，更不允许她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憋屈的活着，不如痛快地死去。
如果有来世，她想去一个肆意自由的世界，做一个更加快活的人。
等胡雪姬再次醒来，她已经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了。
“亲爱的神民，恭喜你被神祇选中，欢迎来到《神域》世界。在这里你可以通过游戏和直播获取积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请马上开启你的成神之旅吧！”
那一刻，新的世界在胡雪姬眼前展开，她知道成为真正的自己的机会来了。
在胡雪姬人生的第一场直播中，同样是危兆救下了她。
冰天雪地的高原，人体因为缺氧而导致思考变慢，胡雪姬刚开心没过多久，就遇到了极端天气下的雪崩。
好在，她身上穿了防寒服，身上是一身专业的探险装备，于是她捡起地上的雪橇，跌跌撞撞地在雪山上滑行。
那一刻，她又想起那个不争气的父亲，如果没有父亲拼命挣钱，她是没有办法接触到各种兴趣班，那也就没有机会学会滑雪，现在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雪崩的速度是很快的，几分钟前远在天边的高山颤抖塌陷时，胡雪姬以为自己有时间逃生。几分钟后，大雪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任凭她有滑雪的本事，也被铺面而来的大雪齐腰压下，扑倒在雪下，胡雪姬不甘心地挣扎，她不能死去，她一定不能死去，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上天不会给恶毒之人连续两次幸运。”她想。
那是一次d级副本，名为《雪山神女》，游戏的通关任务难度一般，唯一区别于f级副本的原因是恶劣的自然天气下极高的死亡率。
《雪山神女》的副本存活率仅为20%，副本人数限制在12人，意味着最多能通关的人只有2-3人，那个第三人且为未知数。
危兆于大雪之中找到了濒死的胡雪姬，并将自己最后一颗回生丸给了她。回生丸能提升玩家10生命值，而危兆就是这样一路靠着自己仅剩5点的生命值，背着半昏半醒的还剩10.4生命值的胡雪姬，找到了神女的洞穴，完成了通关任务。
后来胡雪姬才知道，那一次的雪崩比往常几次副本来得更快，也更猛烈，因为她的加入让游戏运行出现了bug，本该去f级副本的新手玩家因为系统对玩家的能力分析出现错误而到了d级。
那次副本12位玩家10位丧生于提前的雪崩，危兆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将雪崩后的整座雪山都翻遍了，只为给有机会幸存的玩家一线生机。
胡雪姬就是那11位里边，唯一一位还留有一口气的人。
怎么会有危兆这么傻的人呢？
胡雪姬时常想。
但如果危兆不傻，她就不会活下来，二者之间似乎矛盾冲突又合理。
就像她的父亲不傻，她就不会滑雪，胡雪姬决定留在这个同父亲一样傻气的男人身边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次下副本，她求危兆带上自己，她已经打听知道危兆是高级主播，只有高级主播有权利带人下本。
她可不想死。
危兆答应了，没有任何条件答应了。
难道危兆是圣母病？可惜她从危兆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的怜悯和同情。
甚至有时候那双平静而沧桑的眼睛在凝视她时，她会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小心思都被那个男人看穿，他知道她肮脏的灵魂，但依旧选择救她。
于是她背叛了危兆，在第二次副本中猝不及防给了危兆一刀，抢过危兆的通关任务物品就跑了。
危兆还是活着出副本了，没有对她责骂，也没有什么愤怒，平静得好像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她忍不住又去找了危兆，一次又一次挑战危兆极限，而危兆一次又一次迁就着她，纵容着她。仿佛只要她提出要在一起打本的需求，危兆就永远不会拒绝一样。
五年，整整在危兆身边待了五年，有时候都分不清对这个男人是爱还是依赖了。
五年后，她成年了，高调在神域亮相，引起了所有人关注追捧。
连危兆团队的其他成员都对胡雪姬刮目相看，只有危兆还像从前那样对她。
她问危兆为什么？
危兆告诉她：“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胡雪姬恍然大悟，原来危兆从第一次见面，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性格。
真是可笑。
再后来，她因为高调嚣张被一些神民看不起，骑士公会下了追杀令，虹杀死了她。
虽然死了，但只要没死透，她就可以复活。
这就是她的天赋——复制，只要身体的细胞还存活，就可以复制出一模一样的新身体。
故而系统判定胡雪姬初始能力为d，因此她在雪山上没有死透。
后来的十七年里，她学会了隐藏实力，收敛疯魔。
她以为她努力了也可以变成和危兆一样的人。
直到遇见了佛晓——一个同样美艳、年轻，甚至恶毒的灵魂。
危兆对佛晓，就像二十二年前对她那样，毫无理由的迁就，纵容……
危兆身边不能有两个相似的人，至少胡雪姬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妄图杀死佛晓，而被危兆发现……
原来二十多年的陪伴赶不上对一个新人的情感，就像她从来不知道，危兆有一日会跟她断绝往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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