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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1章 ...

  •   第一章应劭:宁宁才是她的心头肉

      清风萧瑟,斑斓绮丽的嫩绿爬上枝头,春意浸染着京城的大街小巷,冷雾中枝丫上摇摇欲坠的花瓣被呼啸而过的狂风肆虐,凋落一地。

      今日的国子监与往昔有些不同,乃是新一届争夺监生名额的特殊日子。

      天光擦亮穿透第一缕云层泻下斑斓的剪影,小鸟已然飞上树梢吱吱鸣叫。

      京城里,但凡皇亲贵胄、功勋世家子弟无不起身更衣整装待发,势必为了脸面要在魁首位置上争个高下。

      身为一国丞相千金的侯默宁,自然也要在才女的匾额上再添笔墨。

      大隐于市的成贤街上,仅仅两辆马车并行的宽度牌楼矗立,胡同里莘莘学子熙熙攘攘自发聚集于此,槐荫夹道旁的那片矮墙能够瞧见诸多不顾仪态扒着墙根遥望远方的秀才小姐,企图一窥古朴低调在历史沧桑沉淀下的国子监究竟有何不同。

      “瞧瞧先哲们遗留下的一片净土,端是吸上两口此地的仙气,就瞬间觉得文化修养都提升一个阶层!”

      “经小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此刻精神抖擞,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是吧,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那些乡下土包子就只配扒着墙根做这等粗鄙之事。走,本小姐带你进去国子监长长见识。”落下这句话,满脸傲气自觉高人一等的姑娘与气质不符地骑上一头驴,施施然地离开了。徒留下一群正在扒墙根错愕、震惊、不解的秀才与小姐。

      “刚才骑驴离开的那位姑娘,是在嘲笑鄙夷我们?凭什么?”

      “就凭人家是当朝丞相大人的掌上明珠。”

      这话刚落下,立在矮墙边不起眼的一位貌美姑娘惊愕侧目。

      “我说怎么看着那位姑娘这般眼熟!你们再回想一下那姑娘骑的坐骑,可不就是丞相千金豢养的那头蠢驴!一样的狂妄自负!”

      貌美姑娘瞧着义愤填膺全凭臆测断案的愤青,不禁眨了眨眼缓缓倒吸一口凉气。

      “以我阅人无数的经验,丞相千金就是不甘深闺寂寞,才喜抛头露面,为此,特意寻了一头宝驴充当坐骑以衬她独特的气质。”

      一时间耻笑戏谑之声不绝于耳。

      愤慨怒目的应劭终于忍受不住心底窜起的怒火,将貌美姑娘挡在身后,忽地紧握拳头克制起伏的心绪敛起怒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朝着愤青凉凉地反问一句,“你见过丞相千金?”

      愤青意兴阑珊地回眸,本想怼一句见过如何?未曾见过又如何?哪想到问话之人是位年纪轻轻的贵公子,一袭剪裁得体的玄色锦袍将那眉宇间冷似寒冰的锋芒衬得更加锐利,清冷的眼瞳里透着淡淡的邪气,叫人望之生畏。愤青不自觉矮了半截,顿时话语都不利索,有些怂,“本,本公子自是见过丞相千金,才敢断言。”

      轻哼一声的应劭不屑道:“那你以为,丞相千金与我妹妹相比,谁更貌美一些?”

      这突兀的一句,即僭越又似不知耻,登时让人摸不着头脑,待他将身子一让露出身后的佳人,顿时皆是沉重的抽气声。

      矮墙边的姑娘眼若桃花,一袭藕荷色的山涧雾裙,无风亦呈袅娜之姿,这般曼妙荡人心神的美人,浑身上下却寻不着一丝妖媚,纯净的气息仿佛偶然间遗落凡尘的谪仙。

      如花似玉的姑娘只叫愤青望上一眼,便如羽毛挠痒,再是说不出一句重话,好半晌才缓过神,结结巴巴道:“这……丞相千金在小姐面前,不过一介尘埃罢了。”

      哪想到此话刚落下,应劭顷刻间便翻了脸,抬手就甩了愤青一个大嘴巴子,“刚才骑驴离去的姑娘你一口咬定是丞相千金,还恶语相向尽数诋毁,就这般丑态毕露的女子还敢用来攀咬仪态万千的丞相千金?谁借你的胆子做这等污蔑丞相千金清白之事!”

      险些被撩翻在地的愤青紧捂左脸,刚想反驳一句血口喷人,却不知怎么地膝盖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下,整个身体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倒向貌美姑娘。

      “好你个泼皮,敢打我妹的主意!”身手敏捷的应劭横身阻拦,不容对方分辩,抬腿飞踹愤青的肚子,左勾拳右勾饼,外加一记过肩摔。

      后背着地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一时间尘土弥漫,呛得围观群众咳了好一阵子,待定睛一看,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的愤青已是狼狈至极,变化之快,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一介破皮无赖,诋毁丞相千金本该将你扭送官府,可今日我与妹妹还有要事要办,就姑且给你个教训让你长长记性,如若再有下次被我撞见,非让你脱层皮!”应劭临走时不忘泄愤再狠踩愤青一脚碾上数下,方才头也不回地追赶早已离去的貌美姑娘。

      看热闹的人群聚的快,也散的快,心底对真相大约有了猜想。不过是场闹剧罢了,心怀叵测之人想借机诋毁丞相千金,被人撞见反被惩戒一番,只是不知,这场闹剧是否会影响了新一届监生魁首的评定?

      堤岸上柳条抽芽,纷飞的燕子衔来春泥,应劭抵达此地正看见宝贝妹妹望着柳梢愣愣出神,想到前一刻宝贝妹妹遭受的羞辱,心底那团火无端燃了起来,“你的身份如此尊贵,那愤青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当着你这位正主的面诋毁你的清誉,没将他揍瘸实在太便宜他了!”

      貌美姑娘可不就是前一刻被愤青泼脏水的丞相千金侯默宁。

      “我的好哥哥,瞧瞧你这气愤不平的模样,我像是会为了这等小事苦闷之人吗?”摇头失笑的侯默宁,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一介书生,自是不会无故攀咬于我,既然打草惊蛇,指使他的人很快就会憋不住露出马甲,应哥哥想替我报仇雪恨,到时候再连本带利讨回来也不迟。”

      “你以为这幕后主事之人会是谁?”

      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殷红的唇瓣勾起时透着一股嘲弄,“不是诡计多端的沈三,就是阳奉阴违的钱二,总不会是人头猪脑的吕四突然开了窍?”

      应劭终是没忍住发出爽朗的笑声,“我的好宁宁,也就你能想出这般妥帖的称谓。”

      搭了眼帘的侯默宁,扶了扶鬓角的金丝彩羽簪,努嘴不削道:“成贤街上散播谣言玷污我的名声,这等低劣的伎俩也想将我阻拦在监生名额外,当真是笑话。不就是比无耻,我自称第二,也就我爹敢自称第一了吧。”

      应劭:……宁宁,你怎么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这幕后之人真是低估了你的无耻程度,要知道熟络的公子小姐们哪个不知道你除了才名,浑身上下就和德行二字沾不上边。

      他轻咳一声,终究没拆她的台,硬咽了下口水,徐徐提议,“要不派人私下里将这群在成贤街上恶意散播谣言者套个麻布袋拖进巷子狠狠殴打以解心头之恨?”

      吝啬投以鄙夷眼神的侯默宁,对于这等十分不光明磊落的做法表示不耻,“你妹妹我心胸如此狭隘,岂会私下派人殴打?我向来是光明正大进行报复。”

      ……应劭彻底没话说了。

      扶着堤岸栏杆的侯默宁,眺望远方巍峨高耸的楼阁,耳边隐约听见钟声低鸣,一时间群鸦四散,“这个时辰,集贤门该是敞开了,我们也勿要在此逗留,走吧。”

      她同应劭正待赶往国子监,忽地被一名从人群里窜出来颤颤巍巍的老妇跪地叩谢,“老身幸蒙令尊仗义相救,一家老小才能幸免于难,恩公救命之恩至今无以为报。老身猜想,恩公的掌上明珠才华闻名京城,必会参加监生考核,老身年迈,唯有制印泥这一技之长,只盼手里这盒印泥能助小姐在监生考核中夺得魁首。”

      老妇一双浑浊的目光透着翘盼,无声的沉默尽数道出心底的期冀,恩公之女莫要嫌弃她亲手制作的廉价印泥才好。

      第一时间阻拦应劭搀扶起老妇的侯默宁,只是审视面前消瘦的骨架,即便对方白发苍苍,饱经风霜的脸上尽是褶皱,她也不为所动仍旧杵立原地。

      未曾谋面的老妇出现的时间地点太过可疑,再加上捧着印泥的手指,肉眼可见指甲缝里残留细碎的污垢,除了黑色,再寻不到半点朱红。

      侯默宁微微一笑,嗓音里透着热络的善意,“青石地砖寒凉刺骨,应哥哥,你还不快扶老人家起来。”

      不过得到一个眼神,应劭便知晓侯默宁的心中所想,走上前想要搀扶起老妇,没想到老妇却是异常固执依旧双膝触地,“这盒印泥虽在小姐眼中不值几两银子,可也是老身的心意,还望小姐念在老身一把年纪还亲手制泥的份上,能够收下这份薄礼。”

      明明前一刻面容憔悴得让人起了恻隐之心,现下中气十足逼迫侯默宁亲自搀扶收下印泥,倒是好坏都让她说了尽。

      然而放任不管,老人家跪地胡言乱语引来不明真相的路人围观,终究是侯默宁理亏。

      “即是老人家的心意,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说罢,她便亲自上前托住老妇的手将人扶起。

      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正蓄势待发准备撒泼的老妇,没想到目标会这般好糊弄竟然上了钩?事先准备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只能咽回肚子里,身体微倾顺势搭在侯默宁的手背就要起身,手里的印泥却突然滑落。

      瓷器撞击青石地砖上发出‘哐当’一声,已然四分五裂,朱红色的印泥向四外溅。

      老妇扫了眼侯默宁广袖上的殷红污渍,阴谋得逞似的迫不及待失声惊叫,“哎呀!都怪老身不小心,才好心办坏事,这可怎么是好?”

      愤怒的应劭刚想质问一句你是故意的!却被侯默宁横身拦在背后,只见她不疾不徐依旧含笑未有丝毫温怒之色,“不碍事,不过是条裙子罢了,老人家莫要自责。”

      准备狡辩反咬一口欺凌弱者的老妇,面对态度截然相反的侯默宁,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刚猛之力使不出,即将上演的一应戏码,连锣都没敲就彻底偃旗息鼓。

      分外好心的侯默宁,眉眼弯弯笑若灿花,像个大善人似的回身嘱托道:“劳烦应哥哥到茶水铺子给老人家取碗凉茶压压惊。”

      十米开外的茶肆,店小二听见瓷器碎裂就已探头张望,待见到一名白发苍颜的老妇跪地不起,顿时起了恻隐之心,心底已然自行补脑八卦两句,该不会是哪个倒霉的穷苦人家得罪了官家小姐受到惩戒不得已跪地磕头求饶?

      正浮想联翩时,官家小家身侧的贵公子施施然地走到了店小二的面前,语气平和地讨要了一碗茶水,“劳烦小二哥给我一碗凉茶救人。”

      欸?异常震惊的店小二急忙追问道:“救什么人啊?”

      “柳树下的老人家自制了印泥想要借我妹妹之手谢过府里老爷子的救命之恩,没曾想手一滑,印泥摔碎了不说,还污了我妹妹的广袖,这会担忧我妹妹衣不得体无法参加监生考核,正自责不已准备痛哭涕零。我妹妹心善不计较,反倒安慰老人家,这不是怕老人家气血攻心晕厥倒地,这才托我赶来茶肆讨要救命的茶水。”

      店小二哪敢耽搁,立马盛了一大碗凉茶递给应劭,“救人要紧,茶钱就免了。”

      应劭眼眉上挑,脸上难得见到一丝极淡的笑容,“小二哥真是好心人,倘若我与妹妹离开后老人家身体不适昏倒在地,劳烦你将人送往就近的医馆,这是酬谢。”话尽,一锭银子塞进店小二的手心里。

      “这可怎么使得!”

      应劭赶忙制止了店小二送还银子的手,安抚道:“求人办事,自是应该不令对方为难,这是小二哥应该得的。”

      店小二一寻思老人家看病问诊拿药也需要银子,便不再推辞,“还请公子与小姐放心,我必定让老人家在茶肆歇脚安全后,再让人离开。”

      “有劳了。”

      一碗凉茶灌进老妇的肚子里,侯默宁再也没同她说上废话,眼看着应劭将其送往茶肆安顿,便欲离开。

      深感疑惑的应劭还有一事不明,向来睚眦必报的宝贝妹妹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做起菩萨来,“今日怎就轻易放过那恶毒妇人?还花银子找人照看她,倘若待会人在茶肆出了事,被她再次攀咬怎么办?”

      “不会,老妇是收钱办事污我衣裳,毁我名声,阻拦我进入国子监。如今污我衣裳事成,自可向雇主交差。如今我已离开赶往监生考核,她事后攀咬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没有人替她善后,现如今安分守己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话虽如此,应劭却见不得宝贝妹妹受此委屈,吐槽一声,“那也不用好心寻个茶肆供她歇脚啊!这般恶毒的妇人,晕厥倒地那才大快人心。”

      摇头失笑的侯默宁回过头便用手指推了推应劭的胸口,笑骂道:“有店小二看着她,多少算个证人,有备无患。”

      “啊?”

      “啊什么,你的宝贝妹妹岂是那等娇滴滴心软的小白花?”

      “那倒是,宁宁在我心目中一直是朵霸王花。”

      “什么!”

      “没,没,宁宁在我心目中一直是朵雪莲花!”

      “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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