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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颗玻璃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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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比世界上有十几个哈利波特更让人觉得惊悚,如果有,那一定是十几个哈利波特一起挂在你身上。
然而斯内普仿佛对此早走了心理准备,他揪下一个扒在他头顶妄图给斯内普扎小辫的哈利一号,拉出一个妄图钻进他裤子的哈利二号,用一种学生们一听到就会闻风丧胆的可怕语气冲对面那个最大的说:“哈利波特——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
哈利波特耸了耸肩:“我只是把他们做出来而已,你把他们的头咬掉就好了,就像吃巧克力蛙一样,说起来,你吃过巧克力蛙吧?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实在是,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吃甜食的人。”
“事实上我有——”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着,他向身上各处抓着,而那些哈利波特,他们真的有哈利本人的灵活,那个曾经媲美职业魁地奇球手的小子,这些小饼干穿梭在斯内普的手指间,仿佛非常不愿意被他抓到。
“我不乐意被西弗勒斯吃掉!”一个哈利说。
“我也不乐意!”另一个说。
“我要陪着西弗勒斯,我可以陪他看书陪他吃饭……”还有一个这么说。
“我还可以陪他睡觉!”
“哈哈哈哈哈哈——!”所有的哈利波特一同笑了起来,包括那个最大的。
“你看,他们都像我一样喜欢你。”哈利笑着说。
斯内普刷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说……”哈利眨着他那双即使变成熟了也依旧又圆又大的绿眼睛说,“我喜欢你,西弗勒斯,你是想听这句话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波特?”斯内普不再去管身上的黄金男孩们,只是皱着眉问。
“当然,这没什么好开玩笑的吧?”哈利讶异地说,“还是说,你只是想多听我说几遍?”
不等斯内普答话,哈利又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喜欢你,西弗勒斯,是真诚的真挚的,我喜欢你白桦树枝般的手指,喜欢你深邃的黑眼睛,喜欢你那张不饶人的嘴,哦对了,还有你的大鼻子。”
哈利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听说鼻子很挺的人性/功能都很强,我真想和你试一试。”
斯内普没有说话,哈利走近他,那些黄金男孩们嘻嘻笑着给最大的那个让出胸口最好的位置,哈利将嘴巴凑近斯内普耳边轻声说:“我想我也会喜欢被你上。”
所有的哈利波特一起捂嘴偷笑起来。
“真是的,我也很想体验一下。”一个哈利说。
“那时候我一定会把腿缠在西弗勒斯的腰上,哦看看我的腿,他们又漂亮又健壮吧?”另一个哈利说。
“也许西弗勒斯喜欢从后面来?我的后背也很棒,而且飞魁地奇的都有一个漂亮的小屁股。”还有一个这么说。
“可是我们只是饼干——”
所有的哈利波特一起叹了口气,这回不包括最大的那个。
“真好,他们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哈利乐呵呵地说,“你还想再听一遍吗?”
“我想……”斯内普缓慢地启唇,垂着眼睛看着哈利,没有退开也没有再近一步,刚刚青年在耳边的吐息经过梦境的迷蒙加持,现在依旧留有似有似无的痒,“我无意知道救世主那些——啊,不可告人的小兴趣。”
“糟糕的索要方式,西弗勒斯。”哈利笑起来,“你如果在普通的麻瓜学校上学,一定是班里那个永远从老师那里要不到哪怕一颗糖果的小朋友。”
说着,哈利走上前,手里原本的烤盘和隔热手套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这不奇怪,毕竟是在梦里。他用手臂环着斯内普的脖颈凑近那两片紧紧抿着的嘴唇。
一瞬间,周围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他们的嘴唇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模模糊糊的软、湿,甚至是甜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也许对斯内普来说是各种意义的第一次,梦的主人是无所不能的,哈利在梦里把感觉附加到他身上,他把所有一切美好的感觉和幻想都赋予这个吻,糖果,奶酪,蜂蜜,巧克力,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斯内普甚至能感受到哈利的欣喜与甜蜜。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只有一秒,哈利退开了,那种有一百个分院帽在斯内普脑子里唱歌的感觉也一同消失了,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唇,再次抬头时,面前的哈利已经消失了。
不,不仅仅是哈利,他的房子也一同失去了踪影,连同身上吵吵嚷嚷的黄金男孩们。可周围不再是浓雾,只有一片漆黑,斯内普知道哈利就在这里,在他旁边。
突然,好像是一个掀开盖子的盒子那样,有阳光倾泻进来,将斯内普附近照亮了,这里不再是蜘蛛尾巷,阳光一英寸一英寸地沿向远处,反射出绵延的金黄地面。
这个梦境比中午斯内普经历的那个要更大且完整,不知道是不是午睡时间短,无法深层次入眠的缘故,而现在他正站在一座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滩,脚下海浪拍打出雪白浪花,蓝得透亮的海水波光粼粼,微风送来一股海边独有的咸腥气。
“西弗勒斯。”有人在叫他,斯内普迅速转身,看见不远处的沙滩上,哈利波特正穿着一条沙滩裤懒洋洋地躺在细沙上,他的身边竟还四仰八叉地瘫着一地的哈利波特小饼干,看见斯内普来了,那些小饼干噌地从地上跳起来,欢天喜地地顺着斯内普地脚趾往上爬。
是的,脚趾。
斯内普猛然发现自己的装束也改变了,在梦主人的无所不能下,他也换了身衣服——同哈利一样,只穿着一条印着椰子和棕榈叶的沙滩裤。
然而哈利波特为他安排的身体却不是那么美妙,苍白清瘦,没有明显的肌肉,像晒干的土豆条,斯内普嗤笑一声,挂着一身的小饼干向最大的那个走去。
哈利在梦里的能力增强了,斯内普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大概天赋还不错,已经能做到影响入梦者。
等斯内普走近哈利,后者懒洋洋地抬起头,冲他吹了声口哨:“不错呀,斯内普。”
斯内普注意到他的称呼又变了,从可爱小甜心切换到讨厌混小子的状态,梦境是混沌且多变的,总有一款哈利波特能气到他失心疯。
“来啊,躺一躺。”哈利发出邀请,为他腾出一半的树荫。
斯内普在细沙上坐下了,甚至上面还有残余的体温,黄金男孩们仿佛终于玩累了,挂在斯内普身上打起了小呼噜,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斯内普自始至终没有把这些烦人的小家伙丢掉。
也自始至终没有反驳过哈利的称呼。
“你说我明早起来还会记得多少呢?”哈利懒洋洋地开口。
斯内普猛地扭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是在做梦啊,这很明显吧。”哈利说,“不然你,西弗勒斯斯内普,从来没脱掉过那身黑袍子的变态魔药学教授,怎么可能穿着一条傻兮兮的沙滩裤还戴着一个夏威夷草帽坐在我身边。”
斯内普下意识地向头顶摸去——这臭小子还给他安排草帽!然而摸了个空,他在哈利夸张的哈哈大笑中愤怒地放下手对他怒目而视。
“骗你的,只有沙滩裤而已,虽然我还挺想看看你戴夏威夷草帽是什么样。”哈利乐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真是太感谢您了。”斯内普阴阳怪气地说着,“为何不来一条夏威夷草裙呢?”
“那就不必了吧。”哈利继续大笑着,“那样我再面对现实中的你时一定会羞愧至死的。”
斯内普冷哼一声,原来哈利只知道这是梦,却不知道斯内普的入梦咒语,这不奇怪,毕竟人做梦的时候只保留清醒状态下的一部分神智和记忆,而醒来后也不一定能记清楚梦里的所有细节。
因此斯内普才这样有恃无恐。
“可真是平静的梦,海风,沙滩。”哈利喃喃自语,“我好久没这样好好做梦了。”
斯内普问:“那不平静的梦是什么?”
“有很多。”梦里的哈利波特知无不言,“大多是关于伏地魔的(斯内普抖了一下),还有一部分关于战争和死去的人。”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其实我也记不大清了,不过毕竟我有很多做噩梦的素材,对吧?”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所以你才会生死水成瘾?”
“它对我已经没那么管用了,所以我拼命戒掉了。”哈利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着,“爱德华说我是A理上的噩梦,不是B理上的噩梦,所以那些专攻噩梦的药水对我来说已经没法起作用了。”
“爱德华是谁?”
“我的麻瓜医生,他很有一套,虽然后来我对他施了混淆咒——为了骗过赫敏,真是过意不去。”
斯内普又嗤笑了一声。
“嘿,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哈利气哼哼地撑着沙地坐起来,日光下的眼睛好似闪着熠熠金光,“你说我这些都是不入流的小把戏。”
斯内普轻描淡写地说着:“那入流的小把戏又是什么,嗯?杀死你自己?”
哈利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冒犯,只是有些讶异地说:“你今天可真温和。”
斯内普看向他:“什么意思?”
哈利笑着说:“我以为你又要像上次那样割开我的胸口凶得像是要把我大卸八块,或者强硬地给我一个快要窒息的高/潮。”
“那可不是梦。”斯内普瞥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
“说起来……”斯内普猛地爬起来,反身压在哈利身上,他滑稽可笑的沙滩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的巫师长袍,他最常穿的那件。
斯内普撑在头顶,极有压迫感地瞪视着哈利,他的长袍滑到哈利的手心,光滑的布料摸起来就像蛇鳞,这让躺在地上的年轻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斯内普说:“说起来,波特,这道横在你胸口的,被你像是勋章一样展示起来的长长伤疤是什么?”
日光突然隐没,天猛然阴下来,隐有雷声,远处的天空中打着闪。微醺的海风变得暴虐,他们身下的沙地变成一块块冰冷的粗糙石头。
有大滴的雨从天上泼下来,哈利依旧是那身装扮,此时近乎赤/裸被淋得湿透。
斯内普眯着眼睛瞥向周围不断翻转的黑云,嘲笑道:“看来我们抓住重点了?”
哈利的嘴唇发白,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并没有被限制的手里突然多了根魔杖,然而在下一秒,魔杖被打飞了。
“啊——啊,原来这就是救世主的小秘密。”斯内普用一种危险的语调,说着似曾相识的话,“你弄伤自己,是为了从噩梦里逃出来?”
“所以我为你治疗的那些伤——那些看起来并不像是擦伤的伤口,都是你自己做的?”
轰隆隆的雷声打在斯内普的脑袋顶,一道道闪电将他照得面目可憎,哈利紧闭眼睛在男人身/下发抖,他握紧拳头不断重复着“让我醒过来让我醒过来让我醒过来……”
“为什么你会害怕我问你?”有雨水沿着斯内普黑色的头发滴下来,他的短发完全湿了,看起来更像是搭在脸旁边的两块黑色幕布,“对我说实话比黑魔王在你身后念死咒更可怕吗?”
哈利没有说话。
“回答我,哈利波特!”斯内普低吼着。
“轰隆隆——”天空炸起一声响雷。
“……”哈利的声音在噼里啪啦的大雨和震耳的雷声中微不可闻。
突然间天地都安静了,耀眼的白光冲天而起,斯内普被梦境弹了出去。
可是斯内普看到了,在离开之前,那两片被大雨打湿的苍白嘴唇翕动着说出一个短句。
救救我。
哈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