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莲花的n种死法》莫子吟

1、第一章：初遇

　　镜子里的女子生的一副好皮囊，桃花眼柳叶眉像一幅浓妆艳抹的画也像夺人眼目的玫瑰。女子修长的眉皱了起来，眼里是藏不住的悔恨，跟刚刚岁月静好的画面不一样这幅画面更多的给人留下的是难止住的心疼，让人不得不多想她哭起来是怎么样的惹人心怜。
　　她纤细的手抚上了面庞，带着哀伤的语气穿过了门窗“你说，你除了这幅皮囊还有什么明明当初也可以嫁个好人家，就算没有荣华富贵也可以余生安稳，可你偏偏要虚荣。现在呢？靠着卖身活下去。”
　　她将头靠在门框上，看着楼下和她一样职业的女子穿着暴露的衣服和正是鲜衣怒马血气方刚的少年拉拉扯扯，又看着和她一样年纪的女子和丈夫举案齐眉，不得不摇了摇头。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着，和老鸨说一声就出去散心了。
　　能去哪呢她暗自想着。想着想着便来到了一处茶楼，听说里面都是文人雅士。真是有缘呢，昨天刚刚听说这栋茶楼呢。她一边想一边走了一进去。
　　茶楼里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安静，而是有些吵闹。她朝吵闹的那一边望了一下—一个白衣少年与一旁的黄衣少年争吵了起来。
　　“你于着学府之中学习数载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吗那不如谈一下你对王上新政有何高见？”黄衣少年不屑道。那名白衣少年也是心高气傲之人，马上道：“王上新政在下并未细看，但也不是不敢发表看法的。与其说王上新政伤了旧臣的心，动摇了国本，不如说是门阀不愿利民。以在下浅见，王上新政的确削弱了门阀贵族的势力，短期内必会招致他们不满，但只要王上施政态度强横，用不了许久，便会让天下人知道这实则是予民以利，予士子以利，予天下文人墨客以利，这难道不是富国之本吗”黄衣少年哑然，一塔为首的少年们见老大都无话可说便也鸦雀无声了。
　　她笑了一下，然后鼓掌—几何时她也这样意气风发的和挚友指点江山，鄙夷诸侯，只可惜少时诸侯皆做茫茫客。
　　“公子这话不错，王上新政于民是利，于国是富。请问公子如何称呼？”她对这种文人墨客多是怀着敬意的。
　　少年听闻这话抬头一瞧，人海茫茫你是惊鸿。
　　“在下李府李品之子李遇君，请问这位小姐如何称呼？”李遇君原以为能说出这样话的是哪位门阀贵族家的小姐，结果她莞尔一笑“姓沐，单名一个朝。”李遇君在这样的笑容下混了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结果一旁的少年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沐朝？那个红袖阁的花魁没想到她竟然回来这种地方啊!”李遇君握起拳头吼道“风尘女子就不可以来这种地方吗!”沐朝向李遇君点头致谢，然后启唇“生活所迫，不得为之。诸位刚刚所谈小女都听见了，诸位既然有指点江山的意气为何要浪费在小女身上？半袖红妆不抵晚秋，诸位再不有所作为就要和小女一样老了，碌碌无为。”
　　这话一出刚刚那些少年方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便散了。李遇君瞧见没人了便问道：“沐小姐这么自由吗？”“妈妈靠我赚钱自是管不到我。”沐朝有些随意的说道。李遇君还想说些什么，沐朝便开口了：“李公子不必叫我小姐。倒是李公子不觉得和我这种人聊天拉低了身份了吗？”小姐？多少年了没有人愿意再这么称呼她了。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她又想起了破落的沐府，慈祥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年少有为的哥哥以及不谙世事的妹妹。
　　还记得年少的时候，自己还没有这么破烂不堪，和天真无邪的妹妹抢着哥哥从远方带过来的风筝。那个时候自己一和妹妹抢东西，妹妹就会嚎啕大哭，然后母亲就会给妹妹吃桂花糕，咬着桂花糕说话含糊不清的妹妹假装正经的说道：“沐小姐，你家里人没有和你说过要让着妹妹吗”自己则会佯装生气挥起小手做出要揍她的样子。哥哥这时总会穿着白衣然后温柔的摸摸沐朝的头，说着：“沐小姐不会又要和小沐小姐抢桂花糕吧。”“不给你!”妹妹总是会插嘴。自己被气得面都通红，但是还开心的。
　　现在再没人和自己开玩笑，和自己抢风筝了。有些事情不是忘记了，而是被强行藏在心底，一个称呼就是打开这段回忆最好的锁匙。
　　李遇君看着陷入沉思的沐朝有些不解—这个称呼怎么了“那，沐朝，你也不用叫我李公子，多见外嘛。”李遇君笑眯眯的说道。沐朝不好意思地对他说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遇君我出来太久了也该回去了，有缘再会。”
　　回来的时候老鸨训斥她：“不要以为自己是花魁就可以回来这么晚!等下你和别人上床了，我还没收费，我不是亏了!下次再回来这么晚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婊子!”“是，妈妈。”沐朝习惯的说道。
　　走上楼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老鸨的辱骂“呲，还不是一样被人操，装什么清高。”沐朝鄙夷—果然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待在自己房间里画出脑海里哥哥依稀存在的容貌，但提笔了才发现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沐朝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明明那个时候自己还说会永远记住哥哥的。她抹了抹眼泪—妹妹说她哭起来的时候最烦了。
　　她看着桌上的笔墨，想到白天在茶楼遇见的李遇君，喃喃道:哥哥会不会也是那样的。说着便提笔画下。
　　刚刚落笔就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你画的我莫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吗”沐朝转过头看见倚在门旁的李遇君，弯了弯眉眼—-真的和记忆里的哥哥有几分相似了。
　　“遇君怎么在这”“阿朝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李遇君不怀好意的道。沐朝脸的马上就红了—这人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她点了点头，然后红着脸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会在这”“我是来求你的。”他突然严肃。“求我？求我什么”她有些疑惑。“求你喜欢一个不会吟诗作赋，只会喜欢你的李家大少爷，可以吗？”果然还是严肃不到三秒。沐朝更加不解—只见过一面便许她余生的人到底可不可信。
　　她还是太年轻，不知道有些人对倾城倾国的女子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她请他先回，让她再考虑几天，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今晚的陪睡。她躺在床上，想着哥哥与李遇君，不久便沉沉睡去。
　　沐朝看着白服的哥哥牵着她的手带她走过了千山万水；又看见哥哥指着诗词上一字一句的教她朗诵理解；她听见哥哥问她：“哥哥可爱还是妹妹可爱”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大的人还和四五岁的孩子一样，但嘴上还是说：“当然是哥哥啊!所以哥哥给我买风筝吗”；她看见哥哥在死前最后一眼看向的是她，她想在还是没看懂那双眼睛里含着怎么复杂的情感。
　　她看见的哥哥全是李遇君的脸。
　　她在噩梦中惊起，望了望窗外—还是黑的，不带感情的沉寂。
　　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她哥哥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是与生自来，是从心底散发的书墨香气，不是李遇君的那种心高气傲。
　　如果她的哥哥还活着是不是也是那样的答案是否定的，她的哥哥比他们要清风明月。
　　晨光撒向阴霾的大地。
　　一早李遇君就亟不可待地跑过来问她答案了，沐朝艰难地点点了头。李遇君捧起她的脸就是一个深沉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