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边，等你到百年》司徒流筝

33、虚与委蛇（3）

　　萧烨磊带着他们游了一圈镜泊湖之后，李书瑶和柳雁卉就告辞了。萧烨磊也没多做劝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登岸离开。
　　画舫重新起航，萧碧彤站在萧烨磊身侧，皱着眉问：“哥哥当真要娶那个九殿下为妻？”
　　萧烨磊收回看着李书瑶背影的视线，扭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妹妹，问：“你不喜欢她？”
　　“自以为是，还对我们爱答不理的，谁喜欢她了。”萧碧彤没好气的哼哼道，“她以为自己是谁，谱都快要摆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那个柳将军是怎么受得了这个女人的，若是我和她待在一起，就一个时辰都要气死了。”
　　萧烨磊看着妹妹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你啊你，怎会识得这块璞玉。你只看见她冷淡，却怎么不见她字字句句直戳我的错处。方才她说的每一句话，若是对齐皇说上一句，你我也都没了现在这般悠闲了。她在琼瑶宫中看上去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对外物都了解的透彻，看得分明，比之她那两个被我耍的团团转的姐姐确实厉害很多。女子当如此，日后也会是个人物的。你呀，倒是应像她学着点。”
　　“学什么！”萧碧彤不屑地说，“学她如何与别的男子泛舟抚琴吗？边上只跟了一名婢女，还说自己喜静。上回在灵和山顶，都只有他们两人，连下人都没有。虽说皇家女儿不比寻常人家女儿，养个面首，与喜欢的人调情，也算是正常之事，但却没一个像她这样的，不躲在自己宫里隐晦着，倒是此次在宫外与别人私会。若是齐皇知道了，必然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说是你傻，还不承认。”萧烨磊叹了一口气说，“你以为她做这些事情宫里的两位会不知道？齐皇不管他的女儿，你若去说什么，有的是各种各样你想不到的人证物证。就算李书瑶和柳雁卉真的有什么，一个是皇家女儿，一个是边关将领手握兵权，谁敢说他们什么。”
　　萧碧彤说不过萧烨磊，气得直哼哼，最后干脆无赖说：“她就是不好！反正你娶哪一个都不能娶她！否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萧碧彤就气哼哼的离开了。
　　萧烨磊无奈的看着萧碧彤的背影，只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算是被自己宠过了头，对自己越发没了规矩。不过好在他也没真的想娶李书瑶，毕竟太过聪明的女人不好掌控。他需要的是一个蠢笨一点的女人，尤其是齐国皇室的女儿。
　　对于萧烨磊和萧碧彤的对话李书瑶自然不会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心烦。因为上一世萧烨磊最后娶的是她的五姐，并且她的五姐最后如愿以偿当上了楚国的皇后。只不过后来齐国皇室易主，没过多久五姐就被废了，关在了冷宫。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她是不知道的，那时候她自己都已经疯魔了，朝不保夕的，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一个关系并不好的姐姐了。
　　柳雁卉依旧把人送到了宫门口。两人一路几乎没怎么说话，直到到了宫门口，柳雁卉才开口说：“今日你在船上对我说的可是真的？”
　　李书瑶一愣，起先没反应过来柳雁卉说的是什么，后来她回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应当是她不想做楚国皇后，只想和他泛舟湖上这件事。她心头冷笑，她确实是不想做什么见鬼的楚国皇后，为的不过是她的影九，和他柳雁卉是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的。至于和他泛舟湖上，实际上她倒是更想在他身上绑上巨石，扔进湖里。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着的，但嘴上李书瑶却温声细语地说：“这自然是真的。宫里有什么好的，规矩甚多。而且皇帝后宫嫔妃不断，圣宠难久，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多，真当谁都想做皇后呢。我倒是只想和喜爱之人白头偕老，也不求什么功名利禄、闻达诸侯，清清静静过一辈子也是极好。”
　　柳雁卉心中一暖，想要伸手抱她，却又怕被人看见，终究只能是一双眼眸神采奕奕的盯着她，说：“殿下所求的，必然是能够得偿所愿的。”
　　李书瑶笑着，不说话。
　　柳雁卉看着她一会儿，只见她面色泛红，才又说：“我月底便要走了，不知还有这个机会再见殿下一面？”
　　李书瑶状似羞涩的撇过脸：“应是会的。”
　　得了这句话，柳雁卉也算是展开了眉眼，笑得温润，一扫从前的冷然。
　　再给了对方一些期盼的念头之后，李书瑶就进了皇宫。妙菱跟在李书瑶后头，不发一言的走着。
　　两人刚入宫门不久，李书瑶便小声地说：“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及，可明白了？”
　　“奴婢自是不敢多言。”妙菱说。
　　“若是父皇母后或者是哥哥差人问起今日之事，便说我无意于柳将军，今日请他吃饭不过是还了上次的情。”李书瑶吩咐道。
　　“奴婢省得的，主子放心。”妙菱说，不过很快她又说，“不过主子若是想要瞒着皇后与皇上，下次去找柳将军，怕是不好说了。次数多了，总归是要让人起疑的。”
　　李书瑶闻言，顿下脚步，转身饶有兴趣的看着妙菱：“你觉得本殿下喜欢柳雁卉？”
　　妙菱回想着之前的种种，不敢确定的说：“当是喜欢的吧。”
　　李书瑶忍不住笑了起来，意味不明地说：“我若是真喜欢，又怎会不去参加杏花诗会呢？你的心思倒是单纯，往日里还是多向妙竹学着吧。你们四个人中，也是她最聪明了。”
　　妙菱知道自己这算是猜错了，不过也不意外：“是。”
　　两人回到了琼瑶宫之后，李书瑶最先去的就是书房，正见影九正坐在那里认认真真的一笔一划正在写字。
　　书房的窗开着，外头的光正好落在他的发上，倒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将他一生的冷硬化开了一般，人似乎都变得温暖了些许。只是那眉眼微微蹙着，似乎正在对自己的字犯愁，握着笔的样子也是苦大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