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雌雄莫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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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时代少女的梦中情人周瑜提出的提议，老猫下意识认为他脑子坏掉了，其实也无可厚非，即便是在一千八百年后，门当户对这个基本原则也是在所有魔都中产阶级及以上家庭不宣诸于口的默契。更何况是一千八百年前，士族力量正将逐渐兴盛的年代了。“你的意图？不必拿什么奇怪的话来绕圈子。只要价码合适，本猫同意等价交换。”猫科动物所特有的无辜眼神，但其中也伴随着它们所共有的波澜不兴。说着这样的话，老猫的语气中根本听不出符合这个年龄所应有的娇羞——好吧，作者承认她与这个词不搭。
周瑜的逻辑其实很简单，在老猫救他一命的逻辑前提之下，如果只是个男生，那一切都没有问题，但如果是个女子的话，这里的问题是因为救他而产生的，老猫的表现足以说明，她的家世不是寻常的庶族，所以即便在这里没有显赫的背景，与他的家世说不上门当户对。如果是考虑到为孙策招纳一个精通天文地理的稀缺人才的角度来说，周瑜觉得跟老猫提亲是一个比较合适的选择。不过，考虑到本人的意愿，他毕竟是要招纳人才而非结仇，所以他先私下同老猫协商，如果她同意，再让华老暂代亲属走正常流程。“这是目前最佳的解决办法，江东虽有诸多不足，但绝不慢待人才。”尽管斜倚在床边，气势有所不足，然而他身上那种独有的气定神闲的姿态使得他丝毫不落下风。
老猫皱眉，“最简单的办法？选择1：默认本猫的性别为男性.选择2：本猫是在今天早上遇到你的。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就解决问题了吗？”要是同一屋檐下待一晚的男女都要结婚，那春运卧铺到站的时候火车站势必要设个民政局的办事处才来得及，跨国航班也索性叫红娘航班算了。在她的逻辑里，隐瞒部分事实可不叫说谎，而且她一点也不希望被牵扯到这三国的乱局之中。即便提出这个看似会让怀春少女怦然心动的提议的人，是老猫穿越前最喜欢的历史人物之一的周瑜也是一样。对于一只日常中心思想为“考考考，分分分”的猫而言，喜欢周瑜，喜欢爱因斯坦，喜欢莎士比亚，喜欢阿基米德这四个短语中的喜欢所指代的，都是同样的行为。而站在更为超然的立场，作为一只熟知历史的猫而言，因为喜欢周瑜而去研究相关历史的她，更是清楚选择东吴阵营，风险和收入完全不成比例。就算孙策是怎样一个，让人甘心追随在身后的伟大将领也好，历史上那个周瑜的命运，以及那隔着千年的时光已经化为文字都不会淡去的浓重的猜忌，都足以让老猫望而却步了。
日升月落，随着白天的到来，昨夜那些如梦似幻的朦胧如朝露般散去，余下的，是在这乱世背景中，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周瑜轻轻一笑，“哼……真是无情的人啊。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昨夜的种种，已然忘却了吗？”
BIU的一声，老猫头上滑下一滴巨大的汗，这种突然转变画风的行为，是什么情况？还有，那个，不要以为念楚辞就可以忽悠过去，刚刚那篇是《湘夫人》里面写湘君与湘夫人约会的请况吧！虽然不在日常考试古文篇目内，基于竞赛需求，这可是在老猫的知识储备内。所以理解其中真意的老猫，马上反应过来，要不是情况不对，她早就掀桌了，不要说的好像真有什么的，甚至在她的大脑完全反映过来之前，直接将本篇中最合适的一句作为答案给引用了，这就是阅读理解做太多的后果，什么答案都直接从文中找了，“虽然本猫觉得你引用的语境存在错误，不过还是正式的回答你就好了，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本猫是不会对你负责的——大概是这样的意思没错？
“你居然知道？”周瑜略显惊讶的睁大了眼，“真是预料以上的回答呢，没想到出了天文和地理外，你还了解《楚辞》，究竟你是什么来历？知晓天文，却不会官话，像是太史令的人，但不是京城人士，了解楚辞，知道江东的优势和弱点，却不认识我，你也不是江东的士族，若说南渡的侨族（特指祖籍在北，而为战火南迁的士族，比如说周瑜家），却也未曾听过有类似的名号。简直不像此世之人一般。”在知道了老猫的真实性别之后，周瑜反倒对她的来历仔细盘算了一番，养在闺中的名门闺秀，出身高贵却流落风尘的女子，避世别居的隐士之后，乃至于天之娇女，无论哪种都无法眼前这个少女匹配起来。要知道，与《诗》作为五经之首，昔日洛阳太学门前，曾立巨石数方，上书儒家经典，供学子拓印，是以即便精通《诗》，也未必是豪门世家。与之相反，《楚辞》非儒家经传，而且字数爆表，折合成竹简，概括来说，就是浪费。外加天文地理两门根本不适合在竹简上传承的科目，老猫视作常识的内容，正是这个年代被求之不得的稀缺知识。君不见，在暗荣的三国志中，仅有极少数人掌握天文或地理技能，就算想学，也得怒刷几个神出鬼没的老家伙的好感度么。
老猫歪了歪脑袋，“你想谈生意的话，麻烦恢复正常语气先。本猫从哪来，到哪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1/2倍速的语速听得想按快进好吗？更不用说拿着苏白念《楚辞》了，谷歌翻译快要死掉了！她们以前上课的时候基本只用上海话和英文，但唯独是语文课除外，就算是她背过《长恨歌》背过《蜀道难》也不会是苏州话版本了。要不是因为在周瑜面前精神高度集中，启动了考试状态，也不会瞬间反应过来那个是《湘夫人》的。明明昨晚还是画风很正常了，今天怎么就画风整个崩掉了？
“生意？真是不解风情……你若硬要这么认为，瑜也不会勉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一点请谨记于心。”对着面前近乎炸毛的猫，周瑜不紧不慢的说道，他在某些方面很有天赋，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不吝运用这种天赋，换而言之，可以说不择手段。
“呼……建威中郎将大人，你这样的态度，在下可感受不到丝毫的诚意。”老猫微眯双眼，目光犀利，丝毫没有被那低沉悦耳的声音所迷惑，虽然她暂时还没有摸清这里的真实情况，但眼前此人的遣词造句，可与历史书上那些招募人才的言辞相差甚远。与外表表现出来的那面不同，老猫自觉她可不像同伴认为的那样无害，同样的道理，也没有理由，如此轻易的被迷惑。相较于昨夜的吃惊中略带欣赏，今天周瑜的话里难免带了几丝轻慢——是因为发觉她是女孩子吗？不是按照记载，这个年代的女子的地位还没有这么低吗？感觉的被轻视的老猫，不悦的压低了语调，谁家招纳人才是拿这种轻佻的语气？“你需要的是本猫所知道的某个知识，但是却不想让我坐地起价，才提出这样的要求吧。看在我们对彼此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开诚布公的等价交换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虽然说信息不对称中的优势方能够占据一定的利益，但到底谁是优势方，尚未可知。”
老猫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以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她不太愿意跟周瑜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有这个时候，还不如直接去回忆一下这个时期的历史脉络，与糖猫商量一下之后的行程呢。昨天只是半梦半醒的眯了一会会，先去补觉吧，老猫打了个哈欠，决定投奔糖猫，至少从她的精神状态来看，这华佗的故里并没有什么太过奇怪的地方。只是睡眠不足的她，需要先行充电，估计才能有足够的体力与智力与这位三国智将斗智斗勇，尽管在方才没有露怯，但老猫知道，她每答一句，都举重若轻的仔细斟酌一番，说得上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太费脑力了。
“真是……意料之外的难缠呢……”看着不知怎么总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的身影，靠在床边的周瑜微微一笑，从昨天的相遇开始，终于让他扳回一局。这是一位与他之前所接触过的女子截然不同的少女，天真与残酷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的身上杂糅在一起，让人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分辨出她来。从初次相遇的时候，他便明白，那双眼睛是没有见过战乱的双眼，所以身为踏云乌骓的追风才会选择向她求助，要知道，除他以外，追风可是不让任何人接近，一应照顾他也从未假手他人，对于善意和恶意的分辨上，甚至比人类还要敏锐几分。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会因为一匹马的请求而救一个重伤的武夫的，不是天真是什么？但是，却又不仅仅是不知世事的天真，只要与她站在同一个层面对话，就会感觉到，她对于这世界的真实和残酷，了解得远胜于常人。只是，令人在意的，是对于这些认知的违和感，在诉说这些的时候，她的态度仿佛隔了一层薄膜般的疏离感。“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真是让人期待……”
与之相反，度过了早晨了那段兴奋期，昨晚没休息好的后遗症开始出现，为了防止睡眠不足导致的精神错乱和判断力下降，她跟糖猫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取出了充气床垫和被子，洗漱一番后会周公去了。从一般的故事规律来说，她这种初始设定，无论是智商或者是能力都远高于主角的角色，不是人气配角，就是反派BOSS，在真正的主角登场前，只要不作死，是不会领便当的。至于为什么符合所有故事主人公的年龄和性别，却不会是预定的主角这一点上，老猫明确的回答，她可没有主人公最必要的两个条件——一直在作死的好奇心和怎么也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什么剧情起伏到了她的面前都会被淡定的无视或者直接写上标准答案吧？这样的故事根本完全进行不下去。
看着在三分钟内迅速陷入深度睡眠状态的老猫，糖猫深深的觉得之前她以为的，有老猫在就一切问题就会解决其实是一种错觉吧。伸出爪子，戳了戳老猫的睡脸——毫无反应，老大，你这样没有戒心真的好吗？不过想到之前一个晚上与她面对面的是那个周瑜，糖猫顿时就悟了。如果可以，如无必要她可不想跟这位三国的智将正面接触，因为这除了提醒她这不是她原本的世界，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之外，没有第三个作用。这不是她的世界，她想回去，想回到自己温暖的家，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想得快要发疯。不过，在此之前……
老猫你跟周瑜在外面过了一夜！？
这是一天之内惊喜不断导致反射弧变长的糖猫，她觉得惊喜过度了需要出去冷静冷静。
与此同时，睡得正香的老猫，在梦境中听到一句话，“少女啊，你的愿望是什么？”
在明知是梦的情况下，老猫依旧调动不太活跃的脑细胞认真考虑了一下，回答道，“我希望……”
睁开眼，头上树起了跟她向来利落风格不搭调的呆毛，老猫的大脑的运转速度尚未达到峰值，在看到糖猫的时候，有些呆滞，“糖……？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伸出手，看了看手表，错乱的月相，“对了，原来如此，我们穿越了？”不可置信的迷茫语气，揭示着这只猫现在其实并没有睡醒的现实。“不过，糖，你怎么一脸严肃？”
糖猫以一种陷入万分纠结的眼神看了看老猫，丢出来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来，“老猫，你昨晚把周瑜给睡了？”
“——周瑜是谁啊？”依然有些迟钝的老猫表示，她认识的活人里面没有一个是叫周瑜的，“还有睡了是什么鬼？！”
一刻钟以后……
“对了，原来本猫昨天捡到一只自称周瑜的生物和他的马。”这是终于从起床的低血压中清醒的老猫，“如果匹配一下时间线和主要事迹的话确实是那个周瑜没错啦。不过，糖，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那种情况下，我应该在自己被丢出去喂狼和把他丢出去喂狼二选一吗？”清醒状态的老猫描述了一下昨天的情况，与糖猫脑补的不同，这两只的相处细细想来，没有一丝旖旎，只有险恶的针锋相对，差一步就被干掉的情况，再经过老猫的嘴，主角完全偏移到了那匹能通人性的踏云乌骓上。
“老猫，你真的没有动心吗？那可是你之前最喜欢的周瑜啊！”看着老猫没有丝毫害羞的情绪在里面，此刻只有彼此的情况下，糖猫说出了她的疑惑，那可不是别人，是值得让老猫为他去看《三国志》的周郎啊。
“可是我喜欢的，是死掉的那个周瑜啊？”老猫表示，她其实对活着的人类一点都不感兴趣，“而且比起周郎什么的，更应该关注的不是我们穿越这件事吗？”在生存这个第一要义之前，所有的遐思通通都先放在一边，再何况，她可不觉得有什么东西会比回家更重要。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雌雄莫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