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鬼瞎瞎我们走！》鱼没有笑

11、十

　　宋青河为青云感到惋惜，他觉得青云很傻，也觉得那个女人更傻：“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如果有谁肯为了我的眼睛失去两条腿，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跟定人家了！”
　　青云道：“别怪阿歌，她并不知道我为她做的一切……她，并没有得到她的声音。”
　　宋青河惊道：“什么？你没把声音给她？还是她不要？”
　　青云摇了摇头：“我没找到她。”
　　“……”
　　宋青河默默道：“所以你才说她丢了。”
　　“是我的错，我应该先问清楚才对。”青云道，“等鬼姬取走了我的双腿，我才得知阿歌已经不在九重天上了。鬼姬说，天上地下都寻不见她的影子，她就这样失踪了。”
　　“这肯定是鬼姬故意的，她故意先不告诉你，让你变成这样！”宋青河愤愤不平道，“这鬼姬真真一个歹毒的女人。”
　　青云却垂头低低笑了一笑：“是我事先太心急了，只想着换回阿歌的声音。结果弄成那一副狼狈的模样……你知道吗，我是从地府一路爬了回来，到这里时，双手、胳膊已经血肉模糊，膝盖也磨出了白骨，可是我却一点儿也感受不到疼，因为那时候我只顾着庆幸。庆幸阿歌没有见到我那副可怜的样子……”
　　“青云……”
　　宋青河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伤心如此的人，他在地府的那些鬼大哥们不乏也有些一生都过得悲惨的，但那些人已隔绝前尘化为亡鬼，早就看开，再给宋青河讲前生时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口吻，如同在讲述无关的笑话，宋青河如此感同身受一个人的痛苦，四百年来却是头一遭。
　　他揉了揉眼眶想哭，却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哭，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良久，才讶然地朝青云的方向抬起头：“青云你……”
　　“没什么，风吹迷了眼睛。”青云哽咽地道。
　　宋青河心陡然一坠，心疼道：“青云，从现在开始，我也不要你替我收什么魂魄了，过了这几天，我立马帮你找阿歌！”
　　“你说什么？”
　　“青云，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回阿歌来，让她看一看，她错过了一个多好的人！”
　　“青河……谢谢你。”
　　宋青河朝着青云露出一个傻呵呵的笑脸：“这件事就包在青河身上了。”
　　又过了些许时候，天渐渐黑下，宋青河回到荒庙将止珠接到青云的山洞，起初止珠不情不愿，一直在耍小孩子脾气，一会儿嫌天黑路远，一会儿又嫌山洞阴冷，没有荒庙里的草榻睡得舒服，死活不肯走。
　　宋青河也不解释，伞柄朝止珠脑门儿上一磕，道：“你这个小丫头是要命还是要舒服？现在可是紧要关头！不瞒你说，前几天你同我讲的那个下凡捉拿魏知泉的神君，我今天正跟他打了个照面，他可是个十分厉害的人，我与他纠缠了许久才脱身的。”
　　止珠一听果然吓住：“什么，青河哥哥你竟然碰上神仙了？他那么厉害，你是怎么从他手底下逃出来的？”
　　“这……”宋青河咳了一咳，扯开话题道，“这说来话长，日后我慢慢与你道来，我们现在首先要暂时离开这里，去你青云大哥那里避几日风头，反正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好歹将就一下。”
　　止珠连忙点头，也没有什么需要带的，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搀着宋青河要走，临行之时，宋青河突然又折回庙里，止珠诧异道：“怎么了青河哥哥？”
　　宋青河道：“止珠，你去草垫附近找找，我记着那里放着一把备用的油纸伞，你拿过来。”
　　止珠忙去找，摸索了一阵，从草垫底下取出了一把半旧的青面油纸伞。
　　“青河哥哥，你不都有一把吗，还多取这一把干什么，我又用不上。”
　　“不是给你用的，你取来，去撑开后搁在院里大鼎上，记得遮严了。”
　　止珠一边照做一边疑惑道：“这又是为哪般？”
　　青河笑道：“我怕不在的这几日下雨，鼎里落了雨水又要锈了。我可中意这鼎，摆在院里也像个样子，一时若残破了我倒难过。”
　　止珠奇道：“这鼎早就锈得不成样子了。再说，平日里也没见你对这口鼎这么上心呢。”
　　青河道：“那是因为平日里我不是一直都在嘛……好了，你还不行鬼也有个癖好啊？”
　　止珠扑哧笑了，上前去挽青河的手臂：“我知道了，青河哥哥让做什么止珠照做就是了。”
　　宋青河揉了揉止珠的头，由她牵着回到青云的山洞。
　　他们三人在山洞里一连待了好几天，止珠这小丫头能吃，眼见着青云储存的人心快要吃完，而宋青河从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早就想出去猎取生魂，是以在又相安无事的几天后，终于要出山“打猎”。
　　一听此言，闷了几天的止珠也嚷嚷着要出去，青河不肯：“你就老实待在这里，还有你青云哥保护你，总比四处乱跑出事了强。”
　　止珠嘴一瘪，道：“不嘛，连你都说外面不太平，我又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外出？青河哥哥，你就让止珠陪你好不好，我怎么说也是一只妖，就算没有大能耐，带着你跑总是方便很多，毕竟可是多了一双眼睛呢！”
　　“……”
　　宋青河拗不过她，又听她说得不无道理，他一个鬼瞎子行动的确不便，放在平日还好，如今有那个什么仙，他实在不好掉以轻心。于是只好点头道：“那好，我从未带你一起收过生魂，此番出行，只需要你谨记八字在心。”
　　止珠道：“哪八字？”
　　青河道：“大难当头，撒腿快跑！”
　　止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