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女尊）》童叶

5、这丑陋的真相

　　“我……爸……”我抱着乔，一面担心乔因为我爸的语气和表情而猜到什么，又怕我爸真的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爸，你和大姐先坐一会儿，我先送乔回屋里去。”我想这时候不能和爸爸硬顶，又不能真的让爸和乔面对面，唯一能做的就是先送乔去卧室，我和爸和大姐单独谈。

　　我爸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站在那儿面色不愉的看着我们。
　　我只好抱着乔先往卧室走，还没进卧室呢，我就听见大姐和我爸说：“你看看小然，真是有了男人忘了爸，都敢不经您允许就走了。”
　　我听着大姐的话，心中不仅有些不舒服，我一直以为大姐会站在我这边，如此看来，好像不是。

　　“然，爸爸是不是很不喜欢我？”乔的声音很小，若不是我抱着他，离他很近，大概会听不见吧。
　　我把他送到屋里的床上，把薄被子盖在他腿上，又把枕头摞好，让他倚着，然后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抚着他：“爸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的乔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爸爸只是，只是不习惯，他是个很传统的人。别担心，我跟他说，他会明白的。”我摸了摸他的脸，我不希望他担心。

　　他可能真的不知道我对他的喜欢，甚至爱有多么汹涌吧，这种喜欢，我不承认是移情作用，可是，究竟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他，我自己也真的没有想清楚。
　　他听了我的话，笑了，点了点头，还反过来安慰我说：“嗯，我知道了，你不要和爸爸生气，要好好说。”
　　他拍了拍我的手背，就好像我是个小孩似的。
　　我也笑了，他是个善良的人，虽然经受过那么多的外人无法体会的苦难，但他却是那么善良，乐观，就算是健全的人也未必能与他相比。这一点，我应该让爸爸和大姐明白的。

　　我这么想着，坚定地走出了卧室。
　　而在外面，客厅里等待着我的却是父亲和大姐的冷脸。

　　“你是不是觉得你妈没了，我说话就不好使了？”爸爸一开口，说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大姐坐在爸爸身边，怎么看，都觉得她脸上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我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地方得罪她，可是又一想，也不全是，妈妈临终前将一副玉镯留给了我，据说那副玉镯价值连城。大姐几次三番向母亲索要，都没有得到。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表面姐妹情深，暗地里恨我入骨吧。
　　“爸，您不了解乔，乔他很……”我想为我和乔辩解，却被我爸拦住了话。
　　“桥？还路呢。你说你，你出差之前，我和你大姐已经给你物色好了对象，你不看，结果弄回来这么个洋玩意儿？我听你大姐说还是个残废？”爸一张嘴就是侮辱性的话语，我庆幸乔听不懂汉语，否则，他得有多难过。

　　“爸，您和我大姐给我物色的，我没猜错，应该是大姐夫合作公司的那位老总的儿子吧？”我去出差没几天，大姐夫就打来了电话，告诉了我那位公子的事迹。我知道爸爸不像喜欢大姐那么喜欢我，可我没想到爸爸会不喜欢我到那个程度。
　　“是怎么了？那有什么不好的，你大姐都跟我说了，那孩子是美国斯坦温斯顿大学毕业的，读的还是什么文学的博士学位。这样好的一个男孩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啊？说起来还是我们高攀了呢。”爸有些不满，他对那个男孩子可是满意的很。
　　爸爸这一生都认为没有嫁对人，当初他若是嫁入豪门，大约也不会这样。

　　“是啊，小然。张俊俊有什么不好的呢？人长的好看，家世又好。”大姐也开口帮腔，大有一副我不识抬举的意思。
　　我看向大姐，心里难免有些生气，语气自然不能好了。
　　“人好看，家世好？那大姐怎么不去娶呢。”我此话一出，大姐的脸都绿了，哼了声，就不看我了。
　　“爸，我找人问过，那个张俊俊的确长的好看，家世也很好，可惜他交友太广泛，还听说他和人有过好几个孩子，都打掉了。只是因为掩藏的好，才没有被人知道而已。”这是大姐夫告诉我的，我想大姐夫是不会骗我的。

　　“什么？小娜，这是真的吗？”也许爸爸也不知道那个张俊俊居然有那么辉煌的历史，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问大姐。
　　大姐赶紧安抚我爸，说：“爸，爸，您别听小然瞎说，她就是想推卸责任才那么说的。您想想啊，要是那张俊俊真那么，真那么烂，他们家敢那么明目张胆的说相亲的事吗？是不是？”
　　我看着大姐那带着假笑的样子，心里不仅有些悲凉，原来我当成亲人的姐姐也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具，不，或许不止两副吧。

　　爸爸似乎被大姐说服了，把张俊俊的事暂时放下，又转过脸来，对我说：“我不管你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都必须离婚。听到没有？我的女儿怎么能娶个外国人，还是个残废。”
　　爸爸的语气很强硬，似乎我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下属，对于他的态度，我没办法苟同，而他的决定，我更是不能服从。

　　“爸，我和乔是真心相爱的，我们的婚姻受法律保护，我不会离婚的。”我的态度也十分坚决。我前二十多年，一直都听父母的话，上学工作，循规蹈矩，可是，自从妈妈去了以后，我忽然发现我没有了生活的目标，我不知道我还应该为什么而努力。
　　如今，我终于遇到了乔，我不能说我没有把对虚无的感情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但至少我知道我爱他，就像是人不能离开空气一样，我心中的空缺，都因为有了他，而圆满。
　　若是离开他，我想我会死。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想气死我吗？”我爸立刻站了起来，手指着我，厉声问道。
　　“不，爸，我只是想过我自己的生活。”我叹了口气，摇头否定爸爸的话，我可不想成为气死我爸的千古罪人，而我爸也不会因为我，而被气死，这个我是可以确定的。

　　“呵，你想过自己的生活？你有那个资格吗？”爸爸突然脸上出现了冷笑，他丢出一个个问题，这让我有点意外。
　　“爸……”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爸，您不能说！”大姐也站了起来，拉住爸爸的胳膊。

　　“许然，你知道你为什么叫许然吗？”爸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叫我的全名过，这是为什么？
　　“不是妈妈和您给我取的吗？”我记得妈妈说过，这还是爸爸最后敲定的名字。
　　“哈哈，我和你妈取的？对，那的确是你爸爸和你妈妈给你取的，但那不是我给你取的名字。”爸爸笑着，那笑就仿佛是毒蛇的笑，下一刻就会咬上人的身上。

　　我爸爸？难道……
　　“你不是知道么，你妈不喜欢我，不得已娶了我，可是还是跟你那个死鬼爸在一起了。可是没想到啊，他们在一起也没快活几年，那个男人死了，留下了一个你。你那个妈还不是要回到我身边，求着我留下你，哼，结果，她自己也得了那么个病。我不知道是你命不好，还是你那个死鬼爸命不好，反正，欠我的，你们都得还给我。”爸爸，不，我现在不知道该管他叫什么，他说出来的真相太过震撼，让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大约也感觉到了我的震惊，只留下一句：必须离婚。就带着大姐离开了。

　　等我回过神，我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我叫了那么多年的爸居然不是我亲爸，而我的亲生父亲已经故去。
　　怎么，怎么可能呢？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卧室，乔正捧着一本书在看，听到我进来，他放下书，喊了我一声。
　　我听到他的喊声，就好像找到了安全的港湾，我脱了鞋，爬上床，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他一开始是有些愣住的，下一刻，他搂住我，在我的背上拍着。
　　他没有问我怎么了，而是任由我在他怀里尽情的哭着。
　　都说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想到这么多年的被欺骗，我不能说我不恨，我怎么会不恨呢。可是我又该恨谁呢？是死去的母亲，父亲，还是养了我二十多年的这个父亲呢？

　　很多事，我不知道，以为是理所应当，便默默忍受，可是，当事情真相被揭露出来，竟是那么丑陋，赤裸裸的呈现在我面前。
　　原来我竟是一场婚外恋的产物，在我的观念里，婚姻是一场神圣的仪式。若是不爱了，可以离婚，但不离婚，却出轨，那是一种不道德，该被谴责。
　　可如今，有人告诉我，我就是那场不道德的产物，这让我如何自处。

　　人世间纵有千般错，就应该由我来承担吗？
　　我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呢？

　　“不是你的错！”有人柔声在我耳边告诉我，那么温柔，那么动听，就像是父亲，不，我不知道我的父亲什么样子，甚至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是这么温柔的。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从乔怀里坐起来，可是，我却不愿意离开他的怀抱，他是那么的好，那么的温柔。
　　我忍不住又靠回去，抱住他的腰，以着我破碎的声音问他：“乔，如果如果我的父亲是第三者，你还会爱我，珍惜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