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3 ...
-
在餐厅的时候，他坐在她不远处，什么都知道，那个男人对她的想法一看皆知，那个男人的欲望他看得到，一下子就能找得出来，那双眼里是赤.裸.裸.的情.欲，毫不遮掩，真是不知羞耻。
一个恶魔摆出义愤填膺的模样，真叫人好笑。
赵今夏微微颔首，闷笑：“我倒是不知道黑白无常还管这个。”她转回身，按摩着自己的腿。阳台的移门没关上，窗外的雨丝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被风吹到躲进了这里。
江湛见她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心中甚是很闷。他坐到她面前的茶几上，还没坐上一会就被她手里的拐棍打了一下，“坐沙发。”
江湛乖乖地去坐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我说，那个男人真的不是好人，他脑子里……”他卡住了，说不出口。
她抬眸扫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他脑子里什么？”
江湛双手按在茶几上，倾着身子瞪她：“你明知故问。”
赵今夏难得来了兴趣，做出疑惑的表情：“我真不知道。”
他胸腔起伏着：“他……他脑子里……”他泄气，坐回沙发上，“反正不好。”
“你看见了？”赵今夏觉得很神奇，“我是说，你能看见别人的想法吗？”
“是他的欲望太明显。”
“他什么欲望？”
“男女之间……那……”江湛点到即止，“他看你，就是这么个意思。”
赵今夏笑起来。
雨，越来越大。
江湛看着她笑，心脏咯噔一下。“你笑什么？”
厉烈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江湛嘴里说出来，厉烈这个人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也没那么高高在上，也是一个凡夫俗子，沉沦于男女之间情事中。
赵今夏看着江湛，说：“你今天的客人，她的欲望是什么？”她很好奇，好奇地狱，好奇恶魔，好奇和恶魔做交易的那些人。
江湛解开了袖扣，将袖子卷到胳膊肘上。“你想知道？”
她不作声，主动开口承认自己想要的，容易处于被动地位，她不喜欢站在被动的位置上。她又开始按摩自己的腿。江湛瞬间坐到她这边的沙发上。
“你不想知道？”他挨着她很近。
气息不重。
赵今夏听得到，她瞥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死了多久？”
“啊？”江湛被她问懵了。他平坦的太阳穴青筋跳动着，他眼神茫然，心绪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赵今夏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犹豫着，没忍住，还是抬手去触摸他的手指。
冰冷的。
他手指动了下，疑惑地看着她。
她伸出食指，点了下他脸颊，一只手指感觉到的很少，于是她整张手都挨上去，指腹下面是柔软的，可是却没温度。
江湛望着她，怔住了。
“真死了啊。”赵今夏笑了一声。
江湛被她的笑得头疼，他推开她的手，离她远远地坐着，脑子里还有刚刚那个问题，他死了多久了呢？那些时间他数不清了。
“我不记得了，好像死了很久了。”
“真惨。”赵今夏淡淡说着。
“哎。”她半倚着沙发，胳膊肘压在沙发背上，手半握成拳抵着太阳穴。“地狱是什么样的？”
江湛往沙发上一躺，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臭烘烘的。”他只能用这个词形容那个永远没有阳光的地方，那里容不得别人用梦幻色彩勾勒它的存在。
“比这里还臭？”
“当然了，人间比地狱香多了。”江湛坐起身，露出兴奋的表情。
赵今夏笑笑，望向外面的雨。江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难怪你用的香水俗不可耐。”
“嗯？”江湛不高兴了，爬起来，一瞬的，他站在她身侧，蹲下身望她，语气不满：“哪里俗了？”
两人坐在客厅里聊地狱聊人间，任由外面暴风雨袭击这座城市。
一室昏暗，明明是两个人，围困着的却只有一个人。她在他面前，仍是保密的，她全身心密不通风，他窥不见她一角。
他看着她，眼神清朗的不像是一个经历了太多的男人。要死了多久才会将那些经历忘掉？忘得恢复了天真？
他突然的靠近，她心生不适，但也很快适应了，毕竟他不是人，是恶魔。
她认知里的恶魔是坏蛋，是罪无可赦之人。
那么，他是吗？
江湛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我可以满足你很多欲望。”他满眼期待，“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他低头，手轻轻放在她那只不健康的腿上，隔着衣物他也能感觉到那空荡荡的一部分是什么痛楚。
赵今夏倨傲地望着他，勾唇一笑，用力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抬头。
“我想要什么，你都可以满足我？”
江湛被她这一动作弄得一愣一愣的，在她倨傲的目光下，他点头：“嗯。”
赵今夏哼笑出声，笑容一点点放大。
“可是怎么办呢？我什么都不缺，钱，我有，花不完，房子，我有，物质上的东西我都不缺，精神上的东西我更不缺，需要度不强，我什么不缺的，至于腿，断了就断了啊，你不知道啊，依靠这断腿我能获取同情分，同情分可以让我做很多事情，这是那些身体完美的人没有的能——”
江湛捂住她嘴。“别说了。”
赵今夏冷下脸。
“别说了。”江湛心很疼。
这一室昏暗被她轻飘飘地打入沉默。
赵今夏说时间到了，让他滚蛋。言语间，方才的温和顿然全无，他第一次了解原来一个女人可以这样善变。赵今夏不再理会他的存在，自顾自去浴室。
外面大雨磅礴。
赵今夏再出来时，客厅已经没人了。
翌日。
赵今夏收到厉烈那边送过来的资料，她检查一遍之后，将资料交给韩茹，让她打印。
中午时分，古裕成从外面回来。
他告诉赵今夏，三年前与林一天相关的证人都已经不在本地了，暂且联系不到。
“相关警察呢？”
他摇头。
赵今夏摔了手中的笔，用力按了按太阳穴，“所以，除了照片、文字资料，现下没有一个有用的是吗？”
古裕成看了眼线索板。
“厉烈那边呢？”
“林一天背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老婆代荷。”赵今夏心里有一个大大的疑问，却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林一天的背景很简单，经历也很简单，除了和代荷恋爱结婚这段经历有些波折，之外没什么问题，可就是这个波折让赵今夏无法作为正常事件处理，忽视不了。
她问古裕成：“你觉得林一天是什么样的人？”
“唔，正直，挺善良的一个人，也很有责任心，听当时抓他的何叔说林一天不承认杀妻，但接受判刑，说林一天对代荷遇害很自责，认为是他造成的。”
“代荷呢？”
古裕成表情很怪了，他摸了摸鼻子，“不好说。”
“直说，我需要判断。”
古裕成拉过椅子坐下，翻出代荷的资料，说：“代荷家境还不错，学习也不错，考的还是985，按理来说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代荷不至于去做陪酒女郎。”
赵今夏“嗯”了一声，“继续。”
“怪就怪在这里了，她陪酒时期所交往的男性，没人知道名字，查不到。”
“一点都查不到？”
古裕成哼笑，“你知道她交往多少个男朋友吗？八个，八个，一个都查不到。我问了林一天的亲戚，他们对代荷完全不了解，只知道她家里有哪些人，她上哪所大学，除此之外一无所知。代荷的家里人只剩下她父亲了，父亲已经再婚了，对代荷更是一无所知。”
赵今夏眉头一皱，“全部一无所知？”
古裕成拍了下桌子，有些激动：“对啊，你说什么情况下会有这种事情？这他妈绝对人为抹灭痕迹啊？当初的目击证人也联系不到，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啊？案件都有存档，才不过三年，不至于痕迹消失得这么彻底。”
赵今夏沉思着，许久后，她起身，说：“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
“警局。”
古裕成拉开门，“找姐夫？”
赵今夏“嗯”了一声。
“我送你啊。”
“不用，你再去查，代荷在学校所有的关系网都给查一遍，我就不信在人际关系上还能抹灭痕迹。”
古裕成点头，“行，那你路上小心点。”
赵今夏没进警局，约了程绍出来见面。
程绍穿着警服，一路跑到警局不远处的小餐厅。他微微气喘，坐了下来，说：“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赵今夏开门见山：“有事请姐夫帮忙。”
程绍乐了，“嘿，你说你哪回叫姐夫叫得好听一点啊？你这姐夫叫得一点感情都没有。”
赵今夏给他倒茶，“姐夫。”
程绍大笑，摸了摸手机，没摸到，手机怕是落在办公室了。他说：“回去给你姐说说，她天天在我面前念叨你。”
“姐夫，说正事。”
程绍喝了口茶水，“你说。”
“三年前，林一天的案子，我要看档案。”
程绍点头，“回去我查查。”
“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我要结果。”
程绍被呛了一下，“今天就要？”
“嗯。”
“……我尽量。”
“麻烦姐夫了。”
下午五点左右，日头还没落尽，微明薄暗。
赵今夏在办公室内草草吃完超市里卖的速食饭，工作就没消停过。
古裕成是出了门就没回来过，自然，也难得没人管她怎么回家，安不安全，腿疼不疼之类的关心话。不过，今晚她怕是回不成了，林一天的案子到处都透着不对劲，代荷身份不明，痕迹都被抹了。
她等到晚上九点多，程绍来了电话。
“今夏，你要为林一天做无罪辩护？”
“嗯。”
程绍那边的喧闹渐渐没了，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今夏，这案子别接，死的那个警察你知道他的背景吗？你要是接了这案子，你就是跟警察作对。”
赵今夏用力翻了下手里的书，程绍也听见了，他无奈，叹气，说：“今夏……”
“林一天没罪，即便他杀了代荷，但他没时间杀警察，案件有问题。”
程绍愣住，好一会儿后，他说：“今夏，你一定要做是不是？”
“是。”
“行，你说无罪，我信你。”
一句“我信你”就是要帮她了。赵今夏真心地说了声谢谢。
与此同时。
三年前杀妻、杀警察的新闻重新被人翻了出来，甚至被推到了新闻热点。
赵今夏再一次被推到了网络舆论口水中。
“又是这个无良律师？[呕吐]”
“她是不是坏人专用律师啊？脑子有病啊。”
……
……
下班回去的韩茹看到了新闻，立即打电话通知了赵今夏。
赵今夏打开网页，翻了几页口水文字，手慢慢握成拳，按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兴奋起来了。
眼神却也慢慢冷下去。
程绍动了案卷，肯定会打草惊蛇的。
于是有人忍不住了，开始蹦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 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