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渡知否》执笔汇

31、忆往事

　　“嘶……”
　　“还疼吗？”
　　“不然呢？”
　　“这难免的嘛，毕竟英勇的你可是面对着二十多个大汉。哦天啊，我妹妹怎么这么英勇，太帅了！”
　　“当年面对几千个妖怪都没啥事，丢人。”
　　“当年是当年嘛，现在你只是人类的身体。”
　　“哦，神不是从人变来的啊？不是从妖变来的啊？”
　　“这……那，那起码当年你的灵力比现在强！”
　　“滚你丫的。”

　　在交谈的正是夏子鸢和东方子夜，白鹿鸣在旁边包扎都笑的手抖，差点药撒了。
　　“安啦安啦，没事不就得了。”羽毛打了个哈欠，又往戮身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眯眼打盹。
　　夏子鸢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活了几万年，身边各个都有对象了……
　　虽然夏子鸢活了这么久，死亡都经历过，早就看淡了，但是身边一群人都在自己面前秀恩爱，譬如找白鹿鸣商量班里的事情的时候，撞见俩人在亲热……然后默默地关上了门。再譬如，想撸猫的时候，在猫堆里找到在干架的……
　　夏子鸢的内心是迷茫加混乱的：怎么就自己单身啊！是不是漏了谁……（指寒汐）

　　“好了，别碰水啊！”白鹿鸣起身。
　　“放心吧，死不了。”夏子鸢没好气地说。
　　白鹿鸣笑道：“脾气这么大？”
　　夏子鸢也起身：“要你寡！”
　　“阿鸢！怎么可以凶奶鸣？”
　　“奶……奶鸣？！”
　　白鹿鸣对东方子夜的这个新称呼感到诧异。
　　“奶鸣，好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方子夜解释道：“我看番的时候天天看到别人说是奶什么奶什么的，想了想你很适合。嗯，从今以后，就叫你奶鸣。”说罢还点点头，很认可自己的这个起名。
　　“你……你喜欢就好……”
　　夏子鸢右手捂着嘴凑到白鹿鸣身边，带着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东方子夜：“他是不是不知道奶这个意思。”
　　白鹿鸣也是一样的神情：“我也觉得。”
　　“不过你真挺适合的。”
　　白鹿鸣扬起胳膊就要打下去，被夏子鸢先一步闪开了，带着坏笑看了他，然后溜出房间。
　　“女孩子的心思，搞不懂哟。”白鹿鸣摇摇头。
　　东方子夜似乎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还附和道：“就是，我跟她一起几万年了都没懂。”
　　白鹿鸣继续用刚刚看傻逼的眼神看他，低声道：“那是因为你缺根筋。”
　　“什么？”
　　“没。收拾收拾该去学校了。”
　　“哦，你放心吧，我们的恢复能力比你们人类快起码十倍。”
　　“十倍？难怪没看你身上有什么伤疤。”
　　东方子夜露出一个疲惫的笑：“身上伤疤都是被藏起来了，心里的伤疤更是好不了。什么不会死啊，什么永生啊，都是假的。无所谓永生，只有恢复能力比别人快几倍十几倍。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修道的人最后都死了？”
　　“唔，我也知道修道的恢复能力是比平常人快个两三倍啦。”
　　“所以啊……”东方子夜看向窗外的天空，眼神里透露着极少出现的一丝伤感。
　　白鹿鸣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刚刚走了的那个人，身上背负的，不是自己背负的起来的。

　　“千幻，你也陪我好多年了。”夏子鸢摘下千幻链，抚摸着，不禁掉了颗眼泪。
　　夏子鸢惨笑道：“你说，我们活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啊？”
　　千幻链发出淡淡的光芒，没有动静，只是在默默地陪着她。
　　夏子鸢自说自话道：“想当年啊，被陛下捡回来，然后在天上活了几万年，以为自己活的够久了，而且自己也转世第四次了，可以看破一切了，结果还是为这个幼稚的问题困惑啊。”
　　夏子鸢伸出自己的双手：“自己的手上，又沾染了多少鲜血啊。人的，妖的，鬼的。说的好听是生神，说的难听是夺取生命的神。啧，这样的自己……”
　　千幻链依旧没有反应，只有光芒。
　　夏子鸢趴在桌子上，再也没有了话语，渐渐地，陷入沉睡。

　　另一方面，千幻链里。
　　“唔，子鸢姐姐好像很可怜哦。”
　　“她平常不是看起来好好的，很爱笑吗？”
　　“你说的平常，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反正！我印象里她很爱笑！”
　　“有时候也挺毒舌。”
　　“嗯嗯嗯对对对。”
　　……
　　小火娃和无忧无虑在谈论着，而追风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原本他们四个没有要偷窥的意思，只是小火娃无意间打开了一扇很奇异的门，然后就看到外面的情景像电影一样放映在房间里，便喊来几人讨论，结果一发不可收拾，都变成了偷窥者。
　　追风在想：千幻链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让我们四人来看夏子鸢发生了什么。
　　按照平常，神器里居住的魂魄，是不能随意看到外面的情景的，除非主人叫他们出来，或者在某个时间段得到允许，才可以出来。这一次，千幻链不对劲。

　　夏子鸢陷入沉睡。她梦见了几万年前，自己的过往。
　　当年，自己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而东方子夜则有十二岁大，他们的父母，则在田间劳作，一家其乐融融。
　　“娘亲！娘亲！”东方子鸢举着一只黄蝴蝶跑过来，“看我抓到了一只大蝴蝶！”
　　娘亲看了，眉头一皱，又笑了：“很漂亮，但是，能不能放飞它呢？”
　　“为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蝴蝶的翅膀是用来飞的，你要是弄折了，就飞不动了。蝴蝶多可怜啊，他也有自己的爹娘，也有自己的兄弟姐妹。”
　　东方子鸢觉得有点委屈，但是看了看蝴蝶，又看了看娘亲，放手了：“我知道了。”
　　“你看，他叫来了自己的同伴。”娘亲望向不远处。无数偌大的蝴蝶从田中飞起，环绕在东方子鸢的身边。
　　刚刚被东方子鸢放了的蝴蝶停在东方子鸢的手指上，动了动翅膀。
　　“你，是要和我一起玩吗？”东方子鸢把手半合拢起来，小心翼翼地护着它。
　　蝴蝶又扇了扇翅膀，似乎是在点头。
　　“娘亲，那我去玩啦！”
　　“小心点。”
　　娘亲看着东方子鸢的背影，抹了把汗，笑了。
　　东方子鸢从小就和动物打成一片，无论是蝴蝶蚂蚁，还是野狼狗熊，说两句话动物们都似乎知晓她的意思。要不是东方子鸢一家是单独住在深山里，要不然放在城镇上，会被当地的大户人家抢着要吧。
　　而东方子夜，自小随性不羁，天生红瞳，却令动物们敬而远之，每次都要东方子鸢费了好大劲才能让动物勉强靠近些。但是东方子夜不在乎，他只要妹妹开心就好。
　　说起来，东方兄妹的父母，都是天生灵力持久不散的被人们当做是怪物的人，因为他们的存在，给城镇带来了很多麻烦，天天有妖怪入侵，不得已，他们俩都选择走上了浪迹天涯的路，最终碰见了彼此，然后隐居深山。
　　真是可悲可叹可喜可贺啊。
　　两人感情持久升温，也在自己推敲中琢磨出了一点点退治妖怪的办法，当然只是逼退他们……
　　和平主义者，不打架。

　　“阿鸢！”
　　东方子鸢回头：“啊！哥哥！”
　　东方子夜叼着草从树上跳下来，搔了搔自己散乱的头发，虽然随意的扎成了一个团子，可还是乱。“那个，带你看个好看的东西。”
　　“什么东西啊？”
　　“跟我来就对了！”东方子夜抓起东方子鸢的手，拨开草堆和荆棘丛，跑了出去。
　　不久，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湖。
　　东方子夜在地上摸索了一会，捡起几个扁平的石头：“看好了！”
　　说罢，掷了颗石头出去，石头在水面上打起了几个水花，然后沉了下去。
　　“不就是打水漂吗？我也会啊！”
　　“不不不，好看的在这。”
　　东方子夜夹起八颗石头在两个手指之间，同时掷了出去，左手扔出去的石头顺势撞上了右手扔出去的石头，两个石头相撞碰触了火花，激得水花直冲一米高，然后倏地落下。
　　“哇！哥哥好棒！怎么做到的啊？”东方子鸢高兴的大笑，还不停地鼓掌。
　　东方子夜尾巴翘上了天：“这个啊，你要练好力度，不然不可能成功，我可是练了好久呢！”
　　东方子夜享受着妹妹的夸奖，然而这句“哥哥好棒”，成了东方子夜以后无限的奢想了。
　　“哥哥，教教我，教教我！”东方子鸢扯着东方子夜的衣角。
　　“教你也不是不行，对着这湖面大喊三句‘东方子夜天下第一’，然后再叫我哥哥大人，就教你。”
　　懵懂的东方子鸢果然照做了。
　　“东方子夜天下第一！”
　　“东方子夜天下第一！”
　　“东方子夜天下第一！”
　　“好，快叫哥哥大人。”
　　“哥哥大人！”
　　东方子夜顿时觉得，自己像活在梦里，轻飘飘的，幸福啊！
　　“好，那我就教你！”
　　“好！”
　　这时草丛里传来声音：“也教教我？东方子夜大人？”
　　“谁啊？”
　　一个身着华丽的男人走了出来，好似天上的神仙。这个人的气质还是衣着，都不像人间有的，起码在他们俩看来。
　　“我啊，只是个路过的旅行者，觉得有趣就过来了。”
　　东方子夜打量了一番，觉得他不像个坏人，便答应了。
　　“要这样，这样，然后这样。”
　　那男人笑呵呵道：“是这样吗？”
　　两个石头飞了出去，撞到一起又分开，然后又撞到一起，打出无数冲天的水花。
　　“哇！大叔好厉害哦！”
　　东方子夜不服气，自己用来讨好妹妹的绝密武器就这么被秒杀了，委屈又不敢发怒地瞪着那个男人。
　　男人道：“我是大人嘛，大人的技术自然比小孩子高啦。等你们长大了，你们也会跟我一样哦。”
　　“真的？”
　　“真的。”
　　男人又开口道：“不过吧，你们有一点我是比不上的。”
　　“什么？”
　　“比如你妹妹和万物交谈的能力，我是这辈子都没有咯。”
　　东方子夜瞬间警戒：“你怎么知道？”
　　“告诉你个秘密，我是神仙，神仙是知道每个人都故事的。”
　　年纪较小的东方子鸢问道：“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啊？你就是神仙吗？”
　　男人笑眯眯道：“对啊，我就是。”
　　“哥哥，我们见到神仙了哎。”
　　男人道：“我看你们有资质，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试试能不能成为神仙。”
　　“我们也可以成为神仙吗？”
　　“当然啦，小花小草都有可能哦。”
　　对于还是孩子的他们，甚至是大人，都对神仙有着美好的向往。在他们的印象中，神仙是身着华丽，高贵神圣的存在，住着华美的宫殿，吃着丰盛的宴餐，看云雾缭绕，看仙气涌动。
　　“孩子们，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我叫东方子夜，她叫东方子鸢。”
　　“很好听的名字。好了，我要旅行了，如果你们想见我，只要在心里想我，然后默念‘世本无神仙’这句话就行了。”
　　“知道啦。”
　　年纪轻轻的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个“世本无神仙”，是什么意思。或许，这句话的背后，也包含了无数不为人知的苦痛，只是不得人知。
　　“不可以跟别人提起我哦。”
　　“爹娘也不行吗？”
　　“不行。”
　　“好吧，那再见啦。”

　　幼小的他们，命运的转轮，启动了。
　　是人为，还是天意。
　　是命中注定，还是可以改写。
　　无所谓了，都几万年了。

　　夏子鸢在睡梦中，嘴角上扬。自己似乎许久没有看到自己真正的父母了。
　　东方子夜打开门，默默地抱起她，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阿鸢，我还想听听你的‘哥哥真棒’，还有当年年幼无知的，‘东方子夜天下第一’。”
　　然后他起身，走出去，关了门。

作者有话说

　　唔，水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