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神记》女巫若水

2、Part 1

　　我理想中的周末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在自己家的大床上睡到自然醒，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喝一杯自己泡的柠檬茶，搭配着市中心远洋百货老牌西饼店里的奶油蛋糕，这就是完美的早餐。一边吃，一边还可以看看新闻。音乐播放器里放着我最喜欢的那支曲子；吃完早餐，阳光正好照在阳台上的沙发上，我抱着平日里没来得及看完的那本书坐进沙发，发现外面天高云淡，空气清新，最好还有一点点风。各种工作上生活上的问题通通圆满地告一段落，下午可以约两三好友去郊区蹬脚踏车，顺便在花市买两盆盆栽，晚上再去街口转角那家新开的西餐厅吃上一顿，明天也不用急着去上班……
　　然而此刻，天上下着暴雨，我全身淋的湿透，背上布袋里装满了从西街搜寻来的各种古董器皿，雨水不断冲刷着我的身体，沉甸甸的包在背上一阵一阵发出泥土和铁锈的腥臭味。
　　早上不到五点就被烟罗拉去西街说是寻找她在路上丢失的宝物；说起西街，本市爱好古董及灵异爱好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只要是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的，不管是天上或是地下的宝物，在这里都能被找到。
　　也活该我倒霉，早上出门忘记带手机不说，连钱包也在古玩市场外的公交车站被偷，直到上公交车才发现我连一个钢蹦儿都拿不出来，本想拿包里的东西做个抵押，可烟罗死活不愿意，只得在第二个站被撵了下来，下车就赶上这场入夏以来特大的暴雨，连缓冲都没有，豆大的雨说下就下，辟啪砸了一头一脸，等回过神要找地方躲，身上早就给浇透了……
　　房梁上那只猫已经盯了我老半天了，雨小了点，我从屋檐下走了出来，再不走我担心它过来就给我一爪子。
　　我不知道今天还要倒几次霉。虽然从出生开始就不怎么走运，但像今天这样连着倒霉的，还是头一回碰到。
　　‘吱~~’
　　汽车尖锐的刹车声伴随自行车倒地的声音从右边的马路上传来，我循着声音望去，一辆银灰色的BMW半歪在斑马线上，两辆轻便式自行车被撞倒，两个女孩子一前一后躺在汽车前三米左右的地方。
　　我微微皱了皱眉，因为我闻到一股味道，一股淡淡的……像蔷薇花的香味。
　　这与我之前所闻到的味道不同，自从一个月前在雪山遇险回来，我便时常能闻到一些带着腐烂腥气的令人作呕的尸臭味；烟罗说那都是些横死或是怨气很重不能投胎而俳佪在世间的灵的味道。灵没有具体的实体，通常以聚阴之地最常见。
　　“是魅。”身旁的烟罗指着从汽车上下来的人轻声道。
　　“……”我回过头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灵，鬼，魅是人死后不能投胎而最常见的存在方式；其中以灵为最低等级，魅为最高等级。每个人死后都会最先变成灵，灵过了奈何桥就成为了鬼，鬼经十殿阎罗审查完前世今生后，就会被判定继续投胎还是下地狱受罚，而有些鬼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能投胎，也不能下地狱，便会被聚中在一个地方修行，这就是魅；通常以钟山最多，魅和人只是差了一个肉身，但魅有法力，与一般的地仙差不多，不过地仙是正神，本质上还是有区别。”
　　烟罗说到这里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道：“按理说魅是不能来人间的，难道是我冲破钟山结界时一同带出来的？”
　　“所以呢？”我有些木然地看着烟罗。
　　“魅会食灵，”烟罗碧褐色的眼睛开始变的深沉，“既然祸是我闯下的，就不能放任它在人间作恶。”
　　我顺着烟罗的视线望向街对面，“你想灭了它？”
　　魅只是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两个女孩，就直直地盯着站在它对面，若隐若现的两个影子；而站在我身边的烟罗则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它。
　　似是感受到烟罗强有力的目光，魅转头朝我们这边张望。
　　那是一张清秀俊俏的脸，白暂的皮肤让它看起来更像个女人而非男人；魅似是知道我们能看见它对面的两个影子，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朝我们抛了个媚眼。
　　“哇靠，太嚣张了。”
　　这个媚眼激怒了烟罗，她挽起袖子就要冲过去，我伸手拦住她，“怎么这么臭？”
　　我捂住鼻子，那股让人晕眩的尸臭味还是冲破一切阻拦朝我鼻孔里钻，不断刺激我脆弱的胃膜，胃里刚消化一半的早餐一阵一阵地朝喉咙里涌，叫猖着要破堤而出。
　　实在受不了了，我单手支在路边的树杆上，‘哇哇’地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借你玉牌一用。”
　　在我吐的昏天暗地、不知所措时，只感觉颈项间一轻，街对面一道轻轻的闷哼声，接着便是汽车发动的声音，等我抬头时，只看见汽车一溜烟地跑了。
　　“烟罗，你真的是从灵山来的？”我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又一次怀疑地问道。
　　据烟罗自己说她是上古的神仙，本体是只青鸟，从宇宙蛮荒时期就和众神生活在一个叫灵山的地方。这次来到人间是为了寻找他们的先主——一个叫西王母的大神转世，并带她回灵山以解救苍生。
　　我叫安嫦曦，很不幸我就是她所说的那个大神的第一百零八轮转世。
　　“咱们的麻烦来了。”烟罗没有回应我的质疑，而是警惕地看着前方，青翠色的凤形玉牌被她捏在手里。
　　又来了，那股味道顺着风夹着细雨打在脸上，而在我们前面不远处，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她低着头，垂在两侧的长发湿答答的，不断滴落着粘腻的暗红色液体，也许是感受到我的视线，她缓缓地抬起头，空洞似的眼睛对上我的视线；周围的温度急速下降，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是饿鬼，它能吞下一切能吞的东西。”
　　“所以，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身上有九转还魂草的味道，它是被这味道吸引过来的；”烟罗把手里的玉牌扔给我，侧身挡在我身前，沉声对我道：“你带着玉牌先走，这里交给我。”
　　怎么这么倒霉……这么倒霉……
　　“快走，我抵挡不了多久。”烟罗见我不动，低声催促道。
　　我二话不说，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