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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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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麻粒大小的雪自那一夜后就再无踪影,天气一如既往的寒冷,叫人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暖炉里烤一烤。
亏得沈小祖宗的六点半串门,两人提前一个多小时到了约定的地点。
是时十点半,店家还没有开始供应午餐。
宋晴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摇头骂了句作孽,然后两人各玩各的手机。
眼见快到点了,沈颜啪嗒一下扣上了手机,面色无恙,“我去一趟洗手间。”
然后——
再没出来。
宋晴担心她出什么事儿,火急火燎地跑过去查看。
结果……沈小祖宗对着镜子试了半个小时的妆。
余光瞟到宋晴过来了,她说:“你先进去,我马上就过来。”
宋晴:鬼才信你的马上。
沈颜抿着嘴念了句八百标兵奔北坡,端详着暖光下的唇色,觉着艳了些,熟练地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拭干净,又换了支唇釉。
宋晴顺着她手臂挥动的弧度看向一侧的垃圾桶——里面堆得小山高的纸巾,跟渐变似的,层次感极强。
她嘴角直抽,赞了声,“您出门还带这么多支唇膏啊。”
沈颜正认真地对镜上妆,没空回答她的话。
好一会儿,她抿着嘴提起唇角,露出浅淡的酒窝,勉强对自己的妆容满意,这才扭头看向宋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宋晴:“……”
“我说到点了,咱们可以过去了,许指挥要等的着急了。”
可能是许指挥三个字又戳到了沈颜的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信心“滋”地一下灭了个干净,作势又要取出纸巾擦掉刚抹好的唇膏。
宋晴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够了啊,嘴巴都快擦破皮了。”
沈颜僵了一瞬,收回手,垂着眼睛若有所思,好像真的是紧张过度了。
她一没杀人二没放火,许怀初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要真是这样,她还求之不得呢。
“走吧。”沈颜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率先迈步离开。
宋晴慢她两步,在身后把她跌跌撞撞的脚步看得清楚,低叹了一声:爱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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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灿为了伺候好顶头上司的小祖宗也是殷勤卖力。
惯性迟到的齐小爷难得提前十分钟到了包厢,进门一瞧,椅背上挂着外套,人却是双双消失了。
他想着是去了洗手间,也不着急,漫不经心地回着消息。
许大指挥把任务委派给了他,沉甸甸的心可没有放下来了。
一大早上连发三条短信提醒,内容无非是昨天嘱咐的那些,连标点符号都不带改的,前所未有。
齐灿啧啧两声,把手机扔到一边,散散酸臭味。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正当他被暖风吹得昏昏欲睡之时,总算有开门的声响。
齐小爷赶紧整了整着装,嘴角挂上和煦的笑容,谨遵许指挥的指令。
沈颜拧门把的动作迟疑了一瞬,又想起宋晴方才的反讽,一鼓作气打开。
精心调整好的弧度僵在嘴角,她冲着齐灿点头致意,倒退两步确认自己有没有进错房间。
宋晴疑惑地在身后催促,“退回来做什么?赶紧进去呀,都迟到了。”
沈颜的嘴角又往上扬了扬,看不出任何异样,“你确定是这个房间?”
宋晴点头。
“你确定是许怀初亲自来?”
宋晴再点头。
沈颜的嘴角越咧越大,用力把门一推,齐灿搔首弄姿的模样印入眼帘。
去你妈的,老子准备了这么久,结果来了个次品。
齐灿要是知道沈小祖宗现在的心思,怕是要和许怀初闹上了,什么叫做次品。
宋晴也怔了怔,她记得面前的男人,那天找沈颜的时候在后台见过。
流里流气,没个正形。
她上前一步,“请问你是?”
齐灿站起身,朝她伸手,“你好,我是上善合唱团的运营总监。”
心想:原来这小姑娘上次说的美人是沈颜呐,怪不得了。
宋晴脑海里回荡的全是齐灿不正经的模样,右手迟疑,不敢上握。
随即感受到沈颜凌厉目光的压迫,她赶紧敷衍地伸手和齐灿握了握,问出了沈小祖宗最关心的问题,“不好意思,负责人原来告诉我是由许团长亲自来谈,他今天……”
齐灿立即接上,“团长今天公务繁忙,所以特意委托我前来。”
两人这官腔打得不错,一唱一和的。
沈颜面上冷笑不掩,差点甩手走人。
什么公务繁忙,分明是知道她是摄影师,不想来了。
漫长又磨人的十分钟后,宋晴才哄好沈小祖宗的情绪,让她安安分分地在椅子上坐下。
沈颜是来撩汉的不错,她还是要靠工资吃饭的。
齐灿也略微明白小姑娘在闹什么别扭,开场就热情地寒暄,“颜颜,许久不见了啊。”
“请用好久。”沈颜丝毫不给面子,这冷淡的语调倒是和许怀初如出一辙。
她现在听到“许”字都能分分钟爆炸。
宋晴用水漉漉的眼睛瞟她,示意她悠着点。
齐灿倒也不在意,依旧笑容满面,“今天我是代表上善……”
话没说完,沈颜就甩了一张存储卡过去。
“图我已经筛过了,里面两个文件夹,一个是精修过的,一个是原片。”
她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一句话都不愿意再多说。
原本是想在许怀初面前展示一下她的能耐的,结果人家来都不屑来。
沈颜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吸了吸鼻子,把眼眶里滚来滚去的泪珠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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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灿告别两人,没有直接给许怀初汇报情况,而是先回了一趟家里,找隔壁阿姨借了一把鸡毛掸子。
到办公室的时候,许怀初碰巧在开会。
换作平时,齐小爷肯定喊个三五人先组场牌局,哪会这么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等着。
今天情况不同,他小心翼翼地把鸡毛掸子从网球袋里取出来,平放在漆面茶几上,反复调整位置,把毛量稀疏的一面朝上,以显其坚韧。
许怀初回来的时候,齐灿还在摆弄着那根棕黄相间的棒子。
他敲了敲门,唤醒陶醉于“插花”状态的运营总监。
齐灿浑身一颤,做了个标准的向后转,双手在裤缝上贴得笔直。
许怀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下巴微抬,示意他坐下。
许指挥客气,齐灿可不敢真的坐下。
他双手捧着鸡毛掸子走上前,低头忏悔,“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请组织惩罚我。”
“好好说话。”许怀初埋头处理文件,不屑于参与他幼稚的游戏。
齐灿悄摸摸地掀起眼皮看他,语气沉闷:“我好像把小姑娘气哭了。”
“好像?”许怀初抬眸看了他一眼,合上钢笔盖子,换了只廉价的水笔。
“应该是掉眼泪了。”
许怀初轻应了声,手上的笔微顿,示意他继续说。
怎么又掉眼泪,几年不见真成水做的了。
齐灿见他面无异色,觉得自己还有救,赶紧辩解道:“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我,你也没告诉我小姑娘是带着见你的目的来的。”
闻言,许怀初再没心思处理公务了,文件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
他是心里有气才把这活甩给了齐灿的。
小姑娘家大晚上的不在家里呆着,跑到那种不正经的地方闹腾,把自己折腾得不成样子。
真是欠管教了。
“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没见到你不太开心呗。人家今天可是精心打扮盛装出席,结果该看的人没看见,能不生气吗?”
“当真是目光盈盈,楚楚可怜。”齐灿摇头晃脑吟着诗,硬生生把自己逼出两滴眼泪来。
许怀初缓缓掀眸看他,眸色清冷。
齐灿赶紧收了腔调,小声嗫嚅道:“爱答不理,甩手走人。”
应该是气急了。
许怀初轻笑了声,就知道,以沈颜的脾气被冷待了怎么可能温顺得跟小白兔似的。
估计是旁边有人压着,否则不闹个天翻地覆绝对不罢休。
“我知道了。”
他应得浅淡,齐灿抖了抖眉毛,悄悄看他,丁点儿变化都没瞧出来。
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这两人,就比谁作得过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