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嘉人》杭爱

11、第11章

　　苏嘉端着盘子回位置，林美娜已在埋首享用美食，面前一堆甜虾、生蚝和扇贝的壳，问苏嘉：“你老板发现你了？”
　　“对，吓我一跳。”苏嘉心中的疑团还在，“我老板说他和部门一个男同事一起来的。可我们明明看见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女人对吧？”
　　“我刚去那边拿饮料的时候，看到那桌还坐着另一个男人。”林美娜优雅地剥开一个大甜虾的外壳。
　　“是吗？”苏嘉按捺不住好奇心，跑到蛋糕和冰淇淋琳琅满目的甜点区，这里位置较偏，又可以看到餐厅的门口。
　　没多久，沈南宇走出来，一男一女跟随在后。男的瘦长脸，中等身材，果然是马总，他身边神采飞扬的年轻美女苏嘉也认识，正是新进的实习生宁菁。两人边走边谈笑，一副熟络的样子。
　　一个不成熟的念头闪过苏嘉的脑海，宁菁也姓宁，同样毕业于纽约大学，还和马总很熟的样子，难道C市宁市长的女儿就是宁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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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点多，飞机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集团香港子公司派车将沈南宇和苏嘉接送到市区的酒店。公司的出差住宿费标准不低，出差城市有协议酒店的一般是四星级或者更高。
　　这次入住的并不是公司的协议酒店，而是一家位于维多利港畔的顶级豪华五星级酒店，透过客房的落地大窗可以尽览维多利港的璀璨景色。
　　此次香港行是要会见BMG慈善基金一位十分尊贵的客人。选择这么昂贵的酒店的原因也在于商务活动中高规格的食宿标准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公司的雄厚实力。
　　BMG慈善基金是全球规模最大、知名度最高的慈善基金会之一。不同于单纯接受捐款的慈善机构，BMG慈善基金运作模式是：合理投资——高额回报——部分收益用于慈善，剩余收益和本金继续投资。
　　Dave Grohl是BMG慈善基金的投资经理人。沈南宇借助校友关系认识了Dave，希望通过Dave促成BMG慈善基金会投资宏利募集的新一期美元基金。
　　此次Dave来港参加一个高端论坛，沈南宇便专程飞去香港宴请Dave一顿午餐。
　　沈南宇今天穿了一套Brioni深蓝色定制西服，戴同色暗纹领带，亚麻手帕，手工袖扣，袖口时隐时现的Portuguese Perpetual Calendar腕表十分低调。他本来就一副衣架子身材，外在的着装仅仅凸显了金融精英的穿衣品味，更令人无法忽视的是这个男人的气场，自信、坚定、沉稳。
　　苏嘉身穿简洁的米白色一件式连身裙，长发在脑后绾成清爽的发髻，裸妆干净自然，唯一的饰物是两枚小巧优雅的珍珠耳钉。沈南宇瞧了她一眼，从他的眼神里，苏嘉知道自己的这身打扮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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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上到酒店五十五楼的柏翠餐厅。柏翠餐厅俯瞰维多利亚港美轮美奂的景致，是一家米其沈星级法式餐厅，出品的法式料理皆选用空运时令食材，环境典雅大气，很适合商务宴请。
　　苏嘉在网上查到Dave访谈时提到他钟爱法国菜，便预订了这家餐厅。
　　Dave和助理提前五分钟到达。Dave六十岁出头，身材高大，一头棕色头发中夹着些许白发，面色红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的助理Marisa Miller三十多岁，一头干练的金色短发，看上去有些不苟言笑。
　　午餐的氛围还算轻松，Dave很健谈，他和沈南宇是沃顿的校友，两人从对母校的回忆，聊到次贷危机后美国政府购买两房证券的救市政策以及中国政府投向基础设施建设的四万亿政策，再到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经济体的新兴市场投资机会。
　　Marisa说话不多，偶尔说都是结论性的简短一两句，比如“我认为四万亿政策只会制造短期的GDP增长，而长期会提升成本”，或者“我对下半年的亚洲经济前景看法悲观”。
　　这种专业性较强的谈话苏嘉听得很费力，也插不上什么话，只有在Dave和沈南宇在因为她搞不懂笑点在哪儿的话哈哈一笑时，配合地露出深以为然的笑容。
　　“Jeff，你来告诉我BMG投资宏利的理由。”Dave翻看着宏利新一期美元基金推介资料。这几本精美的薄薄英文小册子花了苏嘉不少心血，从内容翻译、编辑、校对，到与设计公司反复沟通修改排版，好不容易达到沈南宇要求的图文俱佳的大气风格。
　　沈南宇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相信BMG也认可中国市场的投资潜力。与海外同行相比，本土PE的优势在于对中国市场有深入了解。中国的人文环境是以人为主，人际关系非常微妙。只有解决了人和人的关系，才能获得成功。“
　　“而且宏利的基金管理人就在中国，宏利投资的企业只要发生任何计划外的突发事件，半小时之内我们就可以和企业负责人通上电话，几小时之内就能出现在现场。我认为国际投行很难做到这点。”
　　“当然，你会问为什么不选择其他的本土PE，而要选择宏利？”沈南宇停顿了一下，“第一，宏利的母公司天合集团全国主要城市都有开发项目，与各级政府和国企一向维持良好的关系，宏利对中国国情非常了解。”
　　“第二，天合集团是在市场竞争中成长起来的大型民营企业，宏利作为其投资公司，能够利用集团的产业经验和品牌影响力，投资有潜力的行业和企业。”
　　“第三，宏利的投资决策、管理和利润分配制度都借鉴了海外PE同行的先进经验和普遍做法，我们团队中不少成员具有国际背景，BMG投资宏利无需顾虑文化差异的问题。”
　　Dave静静地听完，追问：“宏利有项目退出了吗？”
　　“宏利一期美元基金成立一年多，共投了五个项目，目前还没有项目退出。一期投资的企业中有一家已递交上市申请，还有一家正在重组，搭建完境外上市架构后将很快上市。保守估计，一期基金的回报倍数会达到四至五倍。”
　　Dave眼神中露出赞许之色，对宏利的这份成绩单颇为满意，“我会向基金会推荐宏利。但投资宏利不由我一个人决定，还需要交给投资决策委员会决议。”
　　“谢谢你，Dave。”沈南宇举起酒杯，由衷地向对方致谢。
　　几个人又聊了点别的。Marisa突然问：“Jeff，你怎么看待慈善？”
　　沈南宇略一思忖，轻笑道：“坦白讲，要说投资赚钱我知道一些，对于慈善我真的没什么概念，我对慈善的认知还停留在捐款的层面。”
　　“哈哈！”Dave开怀大笑，“Jeff的想法和我一样。巴伦邀请我管理基金会资产时，我说我对慈善一无所知，他说没关系，你只要负责帮基金会赚钱就行了。”
　　Marisa转向苏嘉：“Miss Su，你对慈善有什么看法？”
　　苏嘉没想到会有问题抛向自己，所幸大学时曾做过NGO（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非政府组织）的志愿者和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小学支教，对慈善和公益有一点自己的理解。
　　她整理下了思路，答道：“一般慈善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慈善是向需要的人群赠送衣食住医等生存的急需品，就像给吃不起鱼的人送条鱼那样。这类慈善活动主要用来满足救济对象的眼前之需，慈善的内容主要是物质的福利。”
　　“另一种慈善是赞助受助者接受免费的就业技能培训，就像教会没有生存技能的人如何捕鱼那样。后一种的慈善虽然不能直接用于吃穿，但是能够帮助受助者在未来实现生活自立。”
　　苏嘉用英语回答，一开始有点磕磕绊绊，边想边说，慢慢地比较流畅了。
　　“有人认为这两种类型的慈善有高低之分，你有什么意见？” Marisa很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