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有女宸音》兰宸

262、永生篇2

　　龙渊河，滔滔不绝，波澜壮阔，一望无涯，好像真的有蛟龙潜伏在河底一般。
　　这是大离国境内的一条重要河流，延绵万里，水波浩荡，惊涛拍岸，从龙渊省外流淌而过。龙渊省就是因此河而得名。
　　黑夜深沉，远远看去，龙渊河就像一条巨大的黑龙，盘踞在大地之上，巍峨大气，尽显水德之荣华。
　　明月在莲花云中穿行，夜风吹拂芦苇丛，更添一种美妙意境。
　　流云清风之下，宸音立身虚空之中，静静地观望着下方战场。
　　距离龙渊省百里之外的河流上游，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暗金袍服的中年人，在沙滩上不停地奔跑跳跃，速度比起最快的猎豹还要快上三分，肉身竟把空气撕裂出一条长长的气浪，噼里啪啦，如江水激荡。
　　忽然之间，他的周围，火光涌动，人影闪烁，箭雨破空，呼啸而来，一个两鬓花白的锦服男人带领数百个手持刀剑连弩的精干武士将那逃窜的中年人团团包围封锁。
　　被包围的中年人是群星门外门弟子白海禅，身负上古奇宝蛟伏黄泉图和奇药九窍金丹奔逃在外，却被羽化门得知此间隐秘，便飞鹤传书方家以逸待劳将其擒获。
　　此时带人围捕白海禅的正是方家家主方泽涛的二弟方泽山。他现身后先是开口招降，招揽不成便直接与其短兵相交。无奈方泽山修为比白海禅低了一个小境界，竟是落了下风，被对方冲破包围，扬长而去。
　　就在此时，方清雪现身，倚仗高出对方一个层次的修为，以一记“紫电阴雷刀”将白海禅击落龙渊河。不料她收取战利品之际，蛟伏黄泉图突然觉醒出一丝力量，卷起白海禅钻入河水，瞬息消失不见。
　　……
　　黑夜过去，熹微的曙光将天际染上一线亮白。城外龙渊河边杳无人迹的芦苇丛中，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正一掌一拳地打出种种招式。
　　日月穿梭、丹凤朝阳、铁划银钩、龙虎相交、燕子抄水、青龙摆尾、凤落岐山、横江跳马、野马分鬃、白蛇伏草、双龙抢珠、风回幽谷、落花满地……
　　慢时如拂云，快时似闪电，静时如山岳，动时如脱兔，蓄劲如开弓，发劲似放箭，分明到达了肉身第四层刚柔并济的境界。
　　良久之后，少年终于收招，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接着带着一身疲惫随意仰躺在地上，一张清秀的脸庞布着细细密密的汗渍，在晨光下闪烁着盈盈晶光，只一双平素沉默黯淡的瞳眸此刻格外地黝黑明亮。
　　“……肉身十重境，养生、练力、招式、刚柔前四境已修成，从第五重神力境开始就不好办了啊！不像方家核心子弟，每天燕窝、鹿茸、人参等大补之物随意食用，我区区一介下仆，哪有资源来滋补增益体质……”
　　仰天躺在沙滩，少年无声叹息着。
　　他叫方寒，不过是方家的一名小奴。因为父亲是方家家丁，所以他自出生起就注定是方家奴仆，甚至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要为方家效力。
　　可是，方寒不想这样，他已经厌倦了与人为奴的生活。从小，他的父亲就跟他说，宁为乞丐，不为人奴。所以，他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然而，逆天改命，何其不易？那一直只是方寒的一个念想罢了。
　　直到五年以前，他意外发现一条直通方家内府某处花园假山群的下水道，然后，再次见到了正在园中水亭抚琴的方家三小姐。
　　是的，再一次！
　　八岁那年，他初次见到她。那时父亲刚刚病逝，他不慎将悲伤外露，让他侍奉的那个方家子弟看得皱眉，要以“失礼”的罪名罚他一顿板子，而那足以使他丢掉大半条小命。
　　幸而那位三小姐恰好路过，看了他一眼，道了句“是个心性孝顺的”，令人免了对他的责罚，为他消弭了一场堪称恐怖的灾难。
　　含着深深的感激，幼时的他将这位比自己尚且小了一岁的三小姐悄悄地铭记在心里。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时不时地便会浮现在心头，宁静、空灵、纯粹、澄明，让他忍不住惦记着再感受一回那道视线。
　　可是，这位三小姐历来深居简出，罕有走出方家内府，自从那次偶遇以后，方寒竟再不曾见过她哪怕一面，只偶尔才能从诸多奴仆间的传闻中了解到有关那位三小姐的只言片语。
　　直到三年过去，他发现了那条通往内府的下水道，方才再次见到了那个幼时便在他心中留下印记的三小姐。
　　三年不见，初见时那个精致而稚嫩的女童渐渐长大了，已经有了一些少女的模样，只那双翦水秋瞳依旧温润纯澈。
　　彼时她正在水亭中弹琴，琴音一如传闻中的清逸动人，听在耳中，直让人觉得整颗心都纯净空灵起来，所有的烦恼压抑尽都消散一空，心头只余宁静平和。
　　方寒隐在光线晦暗的假山角落，静静地聆听她的琴音，再遥遥地目送她盈盈归去，方才悄悄地自来路潜回。
　　说不清是出于怎样的念想，总之打那以后，除非自己临时增加了工作，或者碰上三小姐不喜外出的阴雨天，他从不会忘记晨起潜入内府看一眼那位性情安静的小姐，聆听她动人心弦的琴音，那能够让他一整天都保持着清明平稳的良好心情。
　　一连五年，方寒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期间他还碰见过三小姐在花园中指点贴身侍女习武筑基，于是他亦是在拼拼凑凑中学会了她自行推演出的《先天八卦掌》。
　　此功遵循一乾、二兑、三离、四震、五巽、六坎、七艮、八坤，每宫含一套掌法，每卦象与本宫之掌数种技法相生相扶，连环更迭，变化无穷，熔养生、技击、身法于一炉；以八卦之易变，行生克变化之理，组合攻防，结构严谨，确是一套上乘的筑基武学。
　　身为底层奴仆，方寒体质单薄，衣食朴素，几乎没有任何修行资源可言，足足花了三年才完成肉身修行的第一重养生之境，接下来又用了两年时间勉强修到第四重；如今面临第五重神力境，他却是再没有资源支撑他继续修行下去了。
　　“入身为奴，读书已经无法出人头地，武功不仅是偷师，如今更是止步于此，难道我这一辈子就只能是个下仆，永无出头之日？”
　　方寒口中呢喃，脸上满是不甘。可是，纵有再多不甘，他也不得不正视眼前的困境。
　　忽然间，一阵哗哗的水声在河边芦苇丛中响起，方寒好奇地起身寻过去，见到芦苇丛中漩涡水流里漂浮着一个暗金衣服的中年男人，正是被方清雪打落龙渊河的白海禅！
　　不远处的虚空，宸音盈盈而立，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场“宿命注定”的相逢——
　　在遥远的岁月中，造化仙王从永生之门中送出一缕意念，催动三十三天至宝击杀了玄黄大世界的黄泉大帝，缴获了蛟伏黄泉图，并在多年后的如今携黄泉图降临在黄泉大帝昔年飞升之地黄泉山上，化为一个肉身十层的修士，群星门外门弟子白海禅，将黄泉图带进人世间，辗转之下送到永生之门器灵转世的手中，想要与之结下师徒关系与入道因果，以期在器灵回归的决战中占据先手，为最后夺取永生之机埋下重要伏笔。
　　于是，方寒注定遇见白海禅。
　　一个别有算计，阴谋与阳谋交织；一个懵懂无知，对一切浑浑噩噩。一切便如此看似寻常地顺利发展下去。
　　方寒将失去气息的白海禅从水中打捞出来，拣起他身上的黄泉图和九窍金丹，准备将他就地掩埋；
　　白海禅“诈尸”，借着“最后一口气”，与方寒交谈，以拜师与赐下机缘为条件，换取少年的两个承诺：第一是在方家寻找机会加入羽化门，学到《羽化飞升经》，带回群星门，或可倚仗此功勋求得掌教将他“复活”；第二是杀了方清雪为他报此“杀身之仇”。
　　方寒干脆利落地朝白海禅连磕三个头，拜了对方为师；
　　白海禅将九窍金丹送入方寒的心脏之中，借助血液循环将药力送达全身，完成洗筋伐髓、脱胎换骨之效，又讲述了一些修行概要，很快就断了气息。
　　看着倒在地上的中年人，方寒的心情复杂难言。
　　对这位相识不到一个时辰的师尊，他心里是有些感情的，毕竟白海禅传授了他不少东西，还开拓了他的眼界，使自己知晓天地之大之精彩。
　　可惜他无法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葬地，只能在河边挖了一个大洞，隐秘地将他埋葬在里面。
　　忙完后，已是日上三竿，方寒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将那副残破的黄泉图塞进怀里，打算返回方家。
　　转身之际，乍然看见不远处凌虚而立的宸音，一袭淡金色锦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高贵的神女。她清清淡淡的望着他，如水的眸光里带着纯净的通透与了然。
　　霎时间，方寒愣在原地，面容苍白呆滞，心跳紊乱如鼓，脑海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说

　　方寒：糟糕，肯定被发现了！怎么办？在线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