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要吃糖》麋鹿上野

10、第十章

　　搞得高磊很是郁闷。委屈吧吧的又不敢怼上去。唐明堂越发的肆无忌惮，吃了个饱就开始吐槽。秦欢把他捞进怀里，一口一口喂他喝着已经不烫的汤，这才消停下来。
　　手底下人动作很快很麻利，晚餐在下午五点，不过看起来十足的丰盛。李家人来的不少，皆是盛装以待。
　　旁支的一部分人不在京的都已经回去了，在京的几家各自都忙，现在也只有小辈们在陪客。秦昭已经回来，正在自己的书房里跟李宏川聊天。
　　老太太歇了午觉刚起，听说很喜欢李家那个叫迟霜的小丫头。秦昭现在的太太竟然随着老太太的心意当场褪了自己手腕上一只冰种翠的镯子，现在都在陪着老太太在说话。秦欢一边换衣服一边听着，也只是笑笑，一只镯子而已。
　　李家也不至于被一只镯子打脸，这位太太，真是不知礼数。唐明堂躺在阳台上的软床上翻着杂志，东一本西一本的摊着，零零散散的。乔话在一边给他任劳任怨的收拾。随手翻了一本杂志往边上一扔，听到秦欢叫他过去换衣服，有些不乐意的嘟着嘴。“怎么了？”秦欢偏过头看他，笑着问道。唐明堂委屈的抿了下唇，没说话。
　　站在衣服前面也不动，秦欢招手示意他过来，唐明堂也就乖乖的走了过去，扑进秦欢的怀里，趴在她肩膀上，闷闷的不说话。秦欢摸摸他后脑，看了眼乔话，乔话已经跟着很久了，对他们的习惯也渐渐的有一些了解。
　　见他看过来，连忙去把衣服拿过来。秦欢看他这样子懒懒的，也就没给他换衣服，把西装的外套脱了换了一件厚一点的针织外套。唐明堂靠在她肩膀上哼哼唧唧的嘟囔，秦欢带着他坐下，“不想去见那些人。烦死了。”秦欢没理他，知道这种时候越是哄他还越是带起他的脾气来。另一只手拿过一只咋看并不起眼的手表给他戴在手腕上。随后自己起身去梳头发，唐明堂顺势往后躺，两只脚交叠的架在小茶几上，撑起右手支着脑袋看着秦欢。
　　小小的茄皮紫釉暗刻麒麟纹的三足香炉里不知道点了什么香，甜甜的散在空气里，但是甜而不腻。秦欢一身家居的白裙子，散着长发正在上妆，唐明堂就坐在身后，靠在沙发上，镜子里两个人的眼神交叠在一处，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秦欢回过头，手上拿着眉笔，皱着眉问道“你看看我左边的眉，有些不顺手···”。
　　唐明堂脸上的酒窝欢快的凹下去，起身走到秦欢侧边低头看过去。“再添几笔，有些淡了。”随手伸手去按了房间的开关，连镜子里的人的眼光都一下子亮起来。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唐明堂收回手被秦欢桌子上玲琅满目的小饰品晃了眼。感叹起来，女人啊女人啊，后半句被秦欢似笑非笑的眼神给堵在喉咙里，怎么都不敢说出来。转换目标去把玩那些做工精致的饰品。秦欢的手指纤细如柔荑，但是看上去极其有力。
　　因为尺寸的原因，戒指几乎都是定制的。而有些里面还藏着精巧的机关，比如药粉，棉针之类的。唐明堂的目光被一只很小的活口戒指吸引，那是一枚银质周身雕刻着细小的流云水波纹，细细的对着灯光看，里面竟然是镂空雕的。
　　唐明堂觉得有趣，拿在手上，倒也有些份量。秦欢正把一副大红的南珊瑚金边缠丝的耳坠戴在耳朵上，唐明堂也忽然的来了兴致，将那小戒指活口掰开一点，扣在自己小拇指上，竟然也刚刚好能戴上。秦欢就着看了一眼，笑笑没说话。经常出其不意，虽然看着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他开心也就好了。
　　“小姐”高磊站在门口，秦欢点头示意他进来说话。同时把唐明堂带到沙发上去坐着，拿着杯子倒茶。“没吃饱又跑出去偷吃啦？不见人影。”唐明堂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堵的高磊一句话噎在喉咙里。秦欢看了前者一眼，唐明堂乖乖的缩了缩脖子闭上嘴。
　　秦欢将手上的茶递上去给高磊，高磊接过来猛的一口灌下去。“已经查到了。李先生来北京之前私下里跟这边有过几次接触。另外白家派人送了请帖，但是送的是两份，这边一份，另外一份是您的。”秦欢听了点点头，私下里见过面这件事就说的通了，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怎么会去做呢？想让白家和李家鹬蚌相争，自己渔翁得利。也不想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请帖我看看。”唐明堂颇为好奇的凑过去看高磊手上拿着的墨色金边的请帖，里面是红笺为底，用小楷体端端正正的恭请一类的话，措辞十分的得体。唐明堂两根小指捏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白家老先生的作风还是一贯清风两袖。”秦欢知道他的意思。说起来，唐明堂是不给这些世家好脸色看的。这个白家却不在其中，一来是当初秦老爷子出事连带他父亲的时候，白家老先生在部队里据理力争十分恳切。后来在几个世家联合起来要杀了唐明堂的时候，白家没有参与，甚至秦欢当时带人过来的时候，白鹭飞还安排人接应过。
　　“明天我们要去白家吗？”
　　“嗯，得去一趟呢。你记得上次我送个上官的那块玉吗？还有一块，我们送给白老先生好不好？”
　　说起上官烨，唐明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遮住里面的狡黠。那块玉可是好东西，不是看着秦欢的份上，他才不给呢。
　　忆：“好久不见啊，明堂。”来人是上官烨，家里做木材生意的。比唐明堂年长，小时候经常干些撒尿和泥的事。他由尹叔引进门，身后的人提着两个红色的木质礼盒，看到楼梯上懒散的人笑着打招呼。
　　“谁要见你啊，大早上的，真是不开心！”唐明堂皱着眉走下楼。上官烨连忙走过去，被唐明堂抬脚就踹了下，“明堂你还真是狠心啊”，
　　“你别装好人，奸商！”唐明堂绕过他去看桌子上吸引他目光的礼盒。
　　木质的礼盒上雕刻着精致繁复的云纹，有浓浓的古韵。“来了。”秦欢从门外进来，身上穿着运动服，扎着长发，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不出意料的，唐明堂又是扑过去。“刚到，东西在这了。连夜赶着做好的”上官烨收了跟唐明堂玩笑的心思认真的说。
　　秦欢示意他坐下，把几乎粘在身上的人拉开，“去把衣服穿好，早上冷。”唐明堂窝在怀里，不动。
　　漂亮的礼盒被打开，细细的鹅绒垫子上分别是两串上好的沉香和海南黄花梨手串。一串雕刻着笑眼弥勒佛，另一串雕刻着金菊吐蕊纹。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暗暗的仿佛流动着流纹。“还不错吧。”上官烨喝了口茶，“这是在树心里挖出来的，家里的老师傅赶工出来。从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到现在，一刻没停。”秦欢点了点头，从尹叔手里接过来一个盒子。
　　递给上官烨，“给你的新年礼物，也算是谢礼。”他们这样的人家不讲究钱财，还是讲究一个物件的稀有，最重要的是投其所好。上官烨虽然继承了家里的生意，实则自己是爱玉石的，近两年也有把业务往那边迁移的心思。
　　上官烨笑着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块上好的蓝田玉种的羊脂白玉，一点杂质都没有，跟外面的雪是一样的纯白。大概手掌一半那么大，说得上是名贵了。“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你们今年还是回北京那边过年吗？”上官烨收了玉随口问道。“嗯，长辈都在，得去一趟”秦欢皱着眉应道。“明堂啊，你要不就留在北城跟我过年好了！”上官烨笑着打趣道，北京那边，虽然他跟着秦欢，但总是有人不知死活的寻事端。“哼，谁要跟你这个奸商一起过年”唐明堂抓着秦欢的手，对着上官烨嘲讽道。“无奸不商嘛，明堂，你以前可是很喜欢跟我玩的啊···”，上官烨全然不在意唐明堂的话，依旧逗他。
　　“那是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被你这个老狐狸骗了”，一边从秦欢怀里起身一边打着哈欠往楼上走。说着看着跟在后面的高磊，又好心的补充道“高磊，你不要跟上官这个奸商做生意哦。他很喜欢宰客户的”高磊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看的唐明堂很是满意，挑衅的撇了一眼上官烨才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秦欢手里拿着沉香串，细细的感受着雕刻的细密精致的纹理。“你就真打算把人这么带在身边？”“有什么不可以的。出事的时候，唐唐还小，就算有什么责任也不该让他背。”秦欢啪的一下把手串丢回木盒里。上官烨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楼上“这次你们回去，不知道那边背地里又在打什么算盘。
　　到时候我在北城这边安排人看着，你就不用操心了。”“嗯，唐唐估计不起来了。你留在这吃早饭吧。”秦欢站起身，将两个盒子合上示意人把这个放到其他礼盒一起。上官烨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他跟秦欢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多年的交情下来没有外人的时候也不在乎那些虚礼。
　　“对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个新来的。又感觉比较面善···”，上官烨挠着头，似乎在回忆什么的说道。
　　秦欢接过芳姨送上来的热毛巾擦汗，撇了他一眼，淡淡应道“是跟我祖父那次事件相关的。现在还没有仔细查，但是把人放在这里，总好过被人灭口要好。”说起秦家十多年前那桩事件。怕是现在知道的人不多，长辈一类的要么难以启齿要么一字不敢提。
　　十多年前，秦欢的祖父秦老爷子，在部队里是坐着将军衔的老首长，一辈子都在南征北战，打下来的功勋都能世袭了。只当一回出了差错，便是全盘抵消了这么些年来的功绩。落得个旁人落井下石，不明不白的冤情。
　　那是一次武装押运前去前线，老将军年近七旬，奔着一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雄心，燃着熊熊的征服欲望带着一批重量级的军火斗志昂扬。却未曾料到，中间出了差错。传出来的言论是老先生勾结手下人等，以下犯上，侵吞军火，企图趁内忧外患之时候，一举反攻。
　　此言一出，哗然一片。有结仇的落井下石，有交好的拍着桌子嚷不可能。秦欢的祖父就此丧生，祖母昏死过去几回。秦家当时便是风雨飘摇，差一点就没了这个世家。最后还是祖父生前的老师出来作保，后续就又未曾有确切证据，也就慢慢平淡下来。
　　再后来，便是秦欢掌权。这件事，也就是秘而不宣心知肚明了。说唐明堂，则是因为，当时唐明堂的父亲就是跟着秦欢的祖父一起去的，死无全尸。种种说法不一，不知道事情真相乱加猜测，现在秦家祖父辈父辈还有人一根筋。
　　唐明堂当时要不是秦欢护着恐怕人也没了。现在则是事件翻转，秦欢掌着秦家，政府和军队。手底下还有唐明堂从部队出来之后带来的一帮拼死拼活下狠手给她做事的，秦欢又带着人离了北京，那些所谓的长辈也就不敢再造谣生事。秦欢只惯着唐明堂，明眼人，都只是冷眼看着，等着。
　　秦家家大业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稍稍融会贯通，把主要的渠道打通，人际关系打理好，有钱有权有势了，不怕做不好，也不怕没人来巴结。再加上以前积累下来的人脉和秦欢做事的狠厉和果断，唐明堂在部队里给她挣得军功章能挂一面墙，如此种种，秦家在秦欢手上，也就发扬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