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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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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相霖废寝忘食,查来查去半个月,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消息。
面色阴郁,紧绷着一张脸,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因为办差不利随着慕容纪劈头盖脸地骂着,还要忍受市井间的流言蜚语和朝臣的指指点点。
朴相霖一向无往不利,是最要面子的,眼下硬生生忍耐了。
勉强算得上是点线索的,是梅府家仆家中幼子,说是年仅六岁,在门口嬉玩时,听到了只言片语。
既然是梅景行自己站出来了,慕容纪听听也就算了,但似乎所有人都当真了。
当真事始料未及,事情被裹挟着去了不可控的方向,慕容纪心内恼火自己怎么一时失察。
贾纨自告奋勇去哄孩子,又是糖果又是拨浪鼓,好吃好喝哄了半响,回来说是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听说是石菖蒲府上的人,”贾纨不敢抬头看向慕容纪:“依稀听到了石府两字。”
慕容纪沉吟,并未出声表态。
未出半个时辰已经沸沸扬扬的传遍朝野,似乎人人都在摩拳擦掌,要等第二日早朝上给梅景行讨还个公道。
甚至已经做好准备,如若女帝不肯,就要口诛笔伐,为了心中正义死而无憾。
第二日真站在朝堂时,一个个倒像是哑巴,都等别人先开口再发难。
贾纨将稚子带上殿内,稚子无知,只知道往贾纨身后躲。
贾纨耐着性子劝了又劝,稚子将手塞在嘴里啃咬着,慕容纪的面色难看,下一瞬就要忍耐不得率先发难了。
没想到黎光远慷慨激昂迈出了列,先行抨击。
“年仅六岁,说他听到了,就是真的吗?”钱瑞昌不敢置信地反问道。
“他只有六岁,他能说谎吗?”
黎光远声嘶力竭的样子,遇刺的更像是亲爹。慕容纪腹诽着。
石菖蒲冷笑着:“这可说不准,什么人养什么人,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谁知道他学会了什么。”
黎光远不敢置信的吼道:“你!”
“我什么?”石菖蒲冷眼道:“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常听人言,石大人巧言令色,而今一见,名不虚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令在下没有想到,石大人竟能心狠至此,连六岁稚子也不肯放过,随意污蔑,任意揣测。”黎光远阴阳怪气地上下打量着石菖蒲,神情中难掩恨不得即刻置他于死地的蠢蠢欲动。
“信口雌黄。”面对黎光远的挑衅,石菖蒲昂首正色道:“难不成因为他年岁尚小,就断定他本性高洁,不会说谎?自古圣人尚且不能做到问心无愧,不过庶民幼子,便能从未出错了?”
“倒是有些体恤石大人的心思了,向来遇人不淑,才会得此结论吧。”乔晟思讥诮着。
“难不成因为本官今日被狗咬了一口,来日里见到了狗,统统都要当成屙物打死?”石菖蒲曼斯条理道。
“石大人是在嘲讽谁?”
“自然是谁应承了便是谁。”石菖蒲嘲讽的笑着:“我当是光明磊落的男子,倒不想也学别人的恶毒心肠,倒好似本官做错了什么一般。”
六岁稚童被朝堂上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吓得哇哇哭着,慕容纪只觉厌烦。
她并不明白,为何要六岁孩童进殿,到底是要作证,还是这些人有些不能为人言说的心思。
仅凭着三言两句,要断了都御史的罪,任凭谁都会觉得荒谬。
朝堂之上,何止荒谬两字。
回过神来,朝堂上吵的像是一锅滚开的粥。
“我本就清清白白,又何须承认什么!”石菖蒲面对群起而攻之的质疑,嘲讽,挖苦,终究有点沉不住气了。
“陛下!三夫之言,何以成信?请陛下明察秋毫!给石御史清清白白!”诸如怀急切地上前拱手。
“陛下!请陛下明鉴!还梅太傅一个公道!”
“诸如怀屏退。”阶下是多少梅景行的弟子一起拱手,慕容纪并未抬头,冷声吩咐道。
诸如怀不服气地上前一步,大声喊着:“陛下!”
贾纨上前,劝道:“诸御史暂退吧。”
诸如怀再不服,也无法更改陛下的决断,神情中的委屈不安瞬间显露,钱瑞昌看得分明,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仅凭六岁孩童的只言片语,并无确凿证据,就要定了朝中都御史的罪,陛下!未免草率!”
钱瑞昌直直地跪在殿中央,即便慕容纪再好的脾气,也要压不住火气了。
“御史台一同屏退!”慕容纪冷声道:“护君何在!”
上官沐带着人出现在殿门口,脆生生地应了声喏,诸如怀虽不惧怕,在石菖蒲黯然的眸光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去了。
明明一切都是空穴来风,慕容纪恶意的想着,她也说不好,这个人到底是真的出现在了梅景行府门外,还是被打死后,说是自杀的。
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谁能说清楚呢,毕竟死人是张不开嘴说话的。
秦斐然带着仵作将尸体验过一次又一次,验不出来什么新线索。
人的确是被刺死的,到底是自己刺死自己,还是旁人下手,分辨来去也无意义。
朴相霖干脆不管不问,追着所谓的蛛丝马迹,又无章可循。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要保全自己,更想要保住威望官声。
朝堂上吵的翻天覆地,试子在京都闹得风起云涌,人人都在逼慕容纪给个说法。
比之一锅粥还热闹。坐在勤政殿内发呆的慕容纪不住叹气,查看来往奏章的女官们,困得直磕头也不敢去睡。
数日以来,浩瀚的奏本中要分辨一本其他事情的呈与陛下,实在是难事。
石菖蒲被慕容纪困在御史台内,数日不曾准过回家了。心内有苦说不出,身上落了癞蛤蟆,打走了也是一身包。
银阁门广开善堂深得民心,开佛堂施粥铺,甚至支援济世堂药材。人人赞不绝口,好似是躁动不安的闷热夏季里的一股凉风。
这股妖风来的太过及时,让慕容纪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慕容纪不肯见任何人,随便他们跪死在勤政殿外,声嘶力竭,也毫不关心。
夜已经深了,慕容纪坐在勤政殿前的台阶上,单腿撑着肘部,茫然地四顾张望,任由风声吹着衣衫猎猎作响。
白风华在慕容纪身边站定,恭谨道:“夜深露重,陛下先回殿内吧。”
“你也坐。“
“臣不敢。”
“那你就站着。”慕容纪没好气道:“陪朕说两句话。”
“陛下是担心石菖蒲?”
“朕,明明知道石菖蒲与此事毫无关系,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一群人指鹿为马逼着朕点头,”慕容纪冷笑着:“朕却无可奈何。”
“徐家的事陛下没有退让,他们的心里早就盘算着如何反扑了。”白风华低声道:“苍海粟刚刚过世,余下的人被清算,就算是一招敲山震虎,唇亡齿寒罢了。”
慕容纪喃喃道:“朕一时疏忽,竟没想到他们如此明目张胆。”
“自陛下亲政以来,雷霆之怒不曾退让半分,他们也算是穷寇入巷。陛下当忍的。”白风华劝道:“不然日后,怎能一网打尽。”
“当忍不当忍,朕都忍得。”慕容纪咬牙切齿道。
“如今看来,虽是没有人证物证,似乎是拧成了一股绳子,一口咬定要陛下妥协。”白风华的目光闪烁,神情中难掩焦虑:“一时间,倒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伸手遮住面容,才能发出一声喟叹:“他们也是算准了,朕会把此事交给朴相霖处置。”
“陛下不必自责。”
“是朕把他们推在了一条船上,是朕的失误。”
白风华心生不忍,想要宽慰,又说出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反反复复筹措几次,叹道:“不是臣说,石御史的脾气秉性,太过像苍太师了。”
石菖蒲的性子,是应该磨一磨了。慕容纪心内有了主意。
“放石菖蒲回家吧。”慕容纪站起身,努力撑住不要摇摇晃晃,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