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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砸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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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坚持住!不要睡!”
“听见没有!千万不能睡……”
……是谁?是谁在说话……
“师傅……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救救她……求你!求你!”
……救我……我会死吗?
“涤尘!这是她的命数。我真的无能为力……不,不!涤尘,你在做什么?你这是……”
“师傅,你曾说过,佛的修行不在大殿之上,而在渡厄济生之中。我就要以我的佛缘,渡她的厄。”
“十世善缘,渡她,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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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的是一个充满危险的世界。你要找到一个人,保护他,不能让他死,然后你就会获得新生。这个人是……记住了吗?”
嗯?那个人是谁……你没说清楚,再说一遍啊!
“一定要记住,你看见他,就会知道的。”
我的听力不好,真的没听清啊!
“好了,你去吧。要小心。”
诶诶诶……等等,我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啊。
求求你再说一遍啊………
突然一股强劲的风朝我吹来,我心里只剩一句话——
我不去啊啊啊啊啊——
——————
耸山穿云,蹊径通天。
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站在盘桓的石阶上,一步一思。原本无比轻松的脚步渐渐沉重,每走上一级台阶眼前都会浮现一抹痛彻心扉的过往。
爱别离,怨憎会。
这山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他不得不去回想那尘封已久的记忆。白衣青年的额头渐渐冒出了汗珠,坚毅的身躯也开始摇晃。
…………
曾经有人问我,跳楼是什么感觉?
我记得当时给了那人一个白眼:“我又没跳过。如果我知道那种感觉,你应该也不愿意我半夜来找你说悄悄话吧。”
我看着他仿佛噎了一下的表情,接着说:“跳楼时大概只会发出两种声音,先是‘啊’然后是‘叭叽’。”
我给他一个眼神:“你懂的。”
虽然我不明白跳楼的感受,但是那时我想应该下落阶段和蹦迪差不了多少。
说到蹦迪,我只记得从设施上下来时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人生最尴尬,没有之一。
然而我想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跳楼是什么感觉……
我正从高处下落,而且没有降落伞啊啊啊……
直面死亡的我身心交病。
“救命啊!”我发出阵阵尖叫。
…………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白衣青年,抬头向上望去。发现一个黑影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急速落下。
好像是一个女子……青年运起灵能,一股玄力顿时向上冲去,想要减缓女子下落的速度。
…………
“快闪开!”我朝下一望,没想到一个人正站在自己的下落的正下方。
会死的吧。我还不想死啊!
自己这么长时间做自由落体运动,下落速度超级大,这种情况下人体间做非弹性碰撞,结果只有一个——死一双啊!
“呯——”
……
“快看快看,她醒了。”
“真的吗?真的醒了。快去叫鱻生过来。”
我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脑中一片空白。刚才似乎看见四个小孩子飞快地跑出了屋子。
我打量这间屋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一种感觉,我好像身处另一个世界。有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不一会儿,房间里走进一位白衣青年。
“姑娘,你醒了。”青年的声音清朗温润。
我寻声望去,屏住了呼吸。
什么“翩翩佳公子”“公子世无双”,什么“君子如玉”“郎艳独绝”,什么“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说实话,在看见青年的一瞬间,我的脑中只有一个“美”字。
接着便想着什么“美人如花隔云端”“宛在水中央”……
当然不是,我只遗憾着:不是我的。
“咳咳。”我在青年疑问的眼神中回过神,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就这样躺在床上似乎不太好,我从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上坐起,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青年忙上前一步,手中羽扇轻扬,阻止我:“姑娘请慢!”
我掀被子的动作一顿,看着他,面露疑惑。
青年解释道:“不知姑娘是否记得几天前从疏离山上坠下之事?”
或许是我满脸都是“你在说啥?”的表情,青年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在下在攀登疏离山的途中,姑娘从天而降,正好砸住了在下,致使姑娘一不小心摔断了双腿。在下心中甚是愧疚,于是带姑娘回在下所居的‘非马梦衢’养伤。还请姑娘勿怪才是。”
我听了,立马掀开被子。
当看见自己的双腿被包成两条胖萝卜的时候,我的内心很复杂——他一定是在逗我吧?我从山上摔下来,被我砸的那个跟没事人一样,而自己这砸人的腿还摔断了?
我突然意识到:我为什么从山上摔下来?
更重要的是,我是谁?
我沉默了。
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青年开口:“容我先自我介绍。在下是三余无梦生。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三余无梦生?我觉得名字有点奇怪。
我看了看他,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
或许,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而且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信任。
我知道自己此时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迫切需要别人的拯救。
我抬起头,看着叫“三余无梦生”的青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青年快步上前走到床边,手搭在我的腕上:“请恕在下唐突。”
嗯……不错,手也很美。
T_T让女孩子怎么活,简直又爱又恨。
青年沉吟片刻道:“哎呀,姑娘你脑中有瘀血,故才有了这失忆之症。”
“什么?这下完了,鱻生你闯大祸了。不仅把人家姑娘弄成了重伤,还失忆了。”
抱着一些洗漱用具的四个小童子从门口闪进来。
为首的那个穿着小甲衫的童子听到青年的话,顿时大声叫起来。
青年放下我的手腕,站起来对小童子说道:“诶,这是什么话。什么是叫鱻生的错?还不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叫一名侍女来照顾这位姑娘。”
小童子努努嘴:“可是明明这位姐姐伤的比你重。”
“好了。大师兄你少说两句吧。”另一个披散着头发,模样乖巧的童子开口。
“灵儿。可是我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我脑中忽然闪过几个画面,抬头看了青年一眼,他的衣着一看就很低调有内涵,所以他应该不介意收留我吧,而且他看起来人很好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在昏迷前你对我发了一道奇怪的光。”
三余无梦生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有点紧张,他却轻笑起来:“哦?所以姑娘是想让在下……”
我顿了一下,没想到他如此配合,虽然丢脸但是豁出去了,闭上眼中气十足地道:“你要对我负责!!!”
惊起一群栖鸟。
我坐在轮椅上,把手乖乖地放在腿上。
眼前三堂会审的架势让我不自觉地噤了声。
“所以好友你就收留这位姑娘了吗?”被几个小童子称为屈先生的中年长髯大叔坐在我对面,浅呷一口香茗,看着三余无梦生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三余头也不抬,云淡风轻地道:“不然好友以为我应该怎么做呢,人家姑娘可是要让三余负责。三余做错了事,当然要负责哟。”
屈先生笑着摇了摇头,看了我一眼,慨叹一声。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姑娘,在你记忆没恢复的时候,我们叫你什么呢?”屈先生突然问我。
“叫我蕙姑吧,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
屈先生问:“是兰蕙的蕙姑吗?”
我想了想,点头。
打扫完庭院,偷偷溜进来的小鬼头他们一阵挤眉弄眼,最后灵儿被推搡着出来问:“鱻生,你给蕙姑起个诗号吧,她很可怜的。”
三余递给我一杯茶:“三余贸然给姑娘起诗号,恐怕姑娘不喜,不过三余倒是觉得有一个称号,符合姑娘现在的心境。”
“沧海客,姑娘觉得如何?”
我接过茶杯的手一抖,猛地抬头看向他。
三余……
我如不知春秋的蟪蛄一般,不知道身在此间何时何地。“渺沧海之一粟”,我之于造化,一芥罢了。
“我很喜欢。谢谢先生。”
是夜。
夜色沉沉如水,非马梦衢内外似乎都陷入了熟睡之中。
有一间房间之中,突然降临一道神秘的光,圣洁但又透着几分玄异。
圣光静静地将安睡在床上的女子笼罩起来,她的伤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不一会儿,女子已经把圣光全部吸纳,脸色红润,舒服的喟叹一声后,复又沉沉睡去。
不知从何时起,房门外就静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他若有所思地摇着羽扇,在圣光消弭后便化作一道白光离开。
圣光……佛修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