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Act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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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贤嘉走到燕芝的病房外，门虚掩着，只留了一条缝隙，他刚要推门进去，突然听到里面有一阵轻微的，拖动板凳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头，侧身从门缝里看了进去。
原来是个年轻的男人，他把板凳挪到燕芝的病床边，自己坐了下来。
他的发长至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
魏贤嘉想了想，觉得这背影很眼熟，就是突然记不起来是谁？
那人低声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把燕芝额前碎乱的刘海拨开来，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道：“傻孩子。”
魏贤嘉一惊，这声音沉郁动人，不是老板是谁？
他暗暗奇怪，多少年不曾见过这个人了？怎么今天突然出现？于是决定留在门外继续看。
躺着的燕芝似乎是察觉到了老板的动作，轻轻地“啊”了一声，慢悠悠地睁开眼来。
“老板……”燕芝的声音很干涩：“别说我傻，还有……我已经长大了。”
老板看了看她：“我不信。”
燕芝苦笑。
老板道：“我看过你身上的毒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我也猜到，那位陛下醒了？”
燕芝不说话。
魏贤嘉听老板的话，觉得燕芝一定有什么事瞒住了大家。
他突然觉得很焦躁，为什么人人都有那么多重大的秘密？
老板又道：“你又准备怎么办？”
燕芝慢慢地坐了起来，捂着被刺穿的肩膀，脸色苍白，她抿了抿唇，仍旧不说话。
“我不是要怪你。”老板沉声道：“只不过我不想你去死。”
“我以为他会好的。”燕芝突然道。
她的眼睛里生出淡淡的水气。
十几年前，做道士的父亲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
母亲带回来一个年纪比他稍大的的男孩，说，燕芝，要叫他哥哥啊。
张四有，是从孤儿院里来的孩子。
她拉着他的手，叫哥哥。
那哥哥却不理她。
他生得漂亮，一如燕芝手里抱着的洋娃娃，绝不开口说一句话。
可是没过多久，母亲也去世了。
留给她的话是，燕芝啊，你要看顾好他，他——
话仅至此。
哥哥却突然开口说话，你还有我。
燕芝只有父母，只有哥哥，两个人都被送到了孤儿院。
又长大了几岁，燕芝遇见了老板，老板问，燕芝，你有才华，你愿意不愿意靠自己离开这里？
燕芝回答，那我要跟他在一起。
老板笑着说，你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永远是太昂贵的字眼，拿命来买，都买不到。
可越是年轻的人，越为笃定会有永远。
老板那时候就托着下巴笑，说，当你真的有了永远，你只会诅咒漫长岁月，因为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你都只剩下一个人。
他指着张四有说，要是有一天，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你又如何？
燕芝似懂非懂，那就重新认识吧。
老板一瞬间错愕。
燕芝抬了抬手，一直输液，手都有些僵了，老板笑笑，将她的手握住，轻轻按揉，燕芝道：“老板，谢了。”
老板道：“你是年纪越大越固执了。”
他早就知道张四有体内，三魂七魄都是拼凑而来，原来的身体也早就死了。
燕芝的父亲也是个道士，而且是个颇有能耐的道士，他能逆天而行，将这些零碎的魂魄聚到一处，汇集在一个身体中。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这个被创造的孩子的手，就贯穿了他的喉咙。
说起来，老板真的很佩服燕芝的父亲，他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勉强用自己的血在那孩子的额头写下了符咒。
封住他，让他变成跟别人一样的“人”。
毕竟是他自己，做出了这个似人非人的怪物。
老板经过的时候，他就这么对老板说。
于是老板把这句话转告了燕芝的母亲。
燕芝感觉好了些，收回手，道：“你一定笑我傻，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还硬要强撑。”
好似飞蛾，终究爱那点火光，心中明知没有好结果，却还是情难自禁。
老板道：“这倒不是，人各有志罢了，不过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是那位陛下。”
少年时期便继位，天资聪颖，奈何天要亡殷，偏叫他遇到妲己。
其实他也奇怪，为何妲己变了那样多。
第一次见到她，只是远远看着，红毛的狐狸，长着五条尾巴，依偎在一个年轻仙人的怀里。
第二次见她，是少女的模样，穿着一身石榴红的衣裳，俏生生地站在一棵榕树的树枝上，那下面站着，哄她跳下来的，竟又换了一个人。
最后一次见她，那是在天阶之下，她站了半日，最终还是默默离开。
老板都只是远远看着，他们其实并不认识。
狐狸善于魅惑之术，可是在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她眼神坦率真挚。
老板想，原来世间的事变幻得这样快，人也一样。
可当真坐下来掐指细算，原来早隔了几百年。
她又如何能不变？
见他沉默，燕芝正要张口说些什么，结果老板却道：“魏贤嘉，你要站在门口听多久？”
魏贤嘉也大概猜想到自己站得这样近，必定瞒不过老板。
老板奇怪极了，跟半个神仙差不多。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和尚，却是饮酒吃肉无一不喜。
“老板。”魏贤嘉推门而入。
燕芝略有些尴尬地看着他，道：“抱歉了贤嘉，让你牵扯进这些事里来。”
魏贤嘉认识她这么久，倒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服软。
其实什么叫牵扯？就算不是为了张四有，那只红毛狐狸精口口声声叫着他的名字，估计是前生欠的债吧。
他道：“燕芝，不要紧的。”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Act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