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萌妹回家过年》赤子的时光

33、番外——苏枫的心结

　　这是千楚和苏枫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国庆节。她们一同乘坐着千楚的房车，来到了G市。
　　没有豪华酒店，没有美味佳肴，也没有什么怡人的风景。
　　只有街边的一个装满了垃圾的铁皮屋，一个四肢畸形、无法站立的孩子，和一个头发花白的拾荒老人。

　　苏枫和千楚找到他们的时候，那个孩子正一个人坐在屋外。由于天生的四肢畸形，他无法站立，只能在地上爬行。他的手也不像常人一般灵活，像洗脸、刷牙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也非常困难。更不用说读书写字了。
　　老奶奶告诉千楚和苏枫，这个孩子两岁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在了火车站。她在火车站捡垃圾的时候，发现了他。之后，便一直带着他流浪。
　　他们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辗转来到了G市。刚开始的时候，老奶奶还能抱着他。可随着他年龄增大，老奶奶再也抱不动他，就只能让他在地上爬行。有时候老奶奶出去捡垃圾时，他也会出去乞讨。
　　在这期间，他们接触了许多来自不同地方的流浪儿童。老奶奶是个善良的人，经常给那些孩子吃东西。因为这个，千楚才能从救助站的孩子们口中听说这两人。

　　千楚让苏枫去买酒精消毒液，她想要帮这祖孙二人打扫一下房间。不用想都知道，长期生活在这么脏乱的环境，对他们的健康肯定是不利的。
　　然而，铁皮屋里面根本没有水和电。千楚只能从附近的公共厕所里接来了几桶水，又从铁皮屋里的垃圾中翻出来了一把破了的扫帚和几块抹布，将这祖孙二人居住的铁皮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
　　别的都是其次，关键是将堆在房间里的垃圾运出来。不然满屋子都是苍蝇，人在里面连嘴都不敢张开。

　　苏枫用手机导航找到了附近的超市，买来了酒精消毒液，还买了牛奶和面包。
　　等到她回来时，千楚已经将房间打扫好了。她们在房间里喷洒了酒精消毒液以后，又一起将牛奶和面包搬进了房间里。
　　“老人家，”苏枫对老奶奶温和地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新鲜的，你们留着吃。尽量快点儿吃完，如果发现味道不对了，就扔掉，明白吗？”
　　“谢谢你，小姑娘。”老奶奶说话已经不太清楚了，但是意识还清醒。

　　之后，她们又打电话叫来了垃圾车，运走了千楚从铁皮屋里清扫出来的垃圾。

　　铁皮屋被千楚打扫干净后，苏枫和千楚也总算敢在屋里坐下了。苏枫拿出了一个牛奶，递给了那个在地上爬行的小孩儿。
　　那个孩子虽然从小没有读过书，但智力还算正常，正常交流没有问题。他告诉苏枫和千楚，他和奶奶已经去过好多城市了。天气冷的时候，他们会往暖和的地方走。天气热了，就往凉快的地方去。也没什么目的地，每到一处，就找废弃的房屋、烂尾房、桥洞之类的地方住，或者是和当地的其他流浪人住一起。
　　然后，他又告诉了千楚和苏枫，一些关于其他流浪人的故事。千楚皱着眉头，听得格外仔细。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苏枫想要叫外卖，问那个小孩儿想要吃什么。小孩儿一脸迷茫地说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有去过饭店。于是，苏枫便点了她和千楚喜欢吃的东西。又额外单点了两份餐，算是送给这祖孙俩的。
　　在外卖送到之前，她们找到了最近的开水房，接了一些热水来，帮这祖孙俩洗了手和脸。虽然明知道没什么用，（小孩儿每天在地上爬，手很快就脏了）但至少能吃一顿干净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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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国庆节，到处的房间都紧张。加上苏枫和千楚又是临时决定来G市，没有提前预订房间，此时根本找不到空房。
　　最后没办法，只能睡在了房车上。好在千楚的房车够宽敞，车上该有的东西都有，倒也能住得舒适。
　　“呼，今天真的是好累啊。”简单地洗漱过后，苏枫躺在了折叠床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千楚，你在做什么呢？”

　　千楚坐在车位床上，正拿着一个画板在画着什么。听见苏枫问话，她满不在乎地举起画板给苏枫看，口中道：“没什么，随便画点东西而已。”
　　苏枫坐起身来看了一眼，只见千楚用素描笔画了一副简笔画。内容是一个弓着身子的老奶奶，背上背着一个一个畸形的婴儿。
　　看着这幅画，苏枫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那个没有完成的雕刻。她咬住了嘴唇，表情变得沉重起来。

　　“苏枫你这幅表情，是联想到什么东西了吗？”千楚开口问道。
　　“千楚不愧是千楚啊，总能说到我的心坎上。”苏枫笑了笑，“我想起我大姐了。”说到这里，苏枫低下了头，表情有些黯然。
　　千楚也不为什么，低下头继续画画。她知道，如果苏枫想对她倾诉，不用她问对方也会说的。
　　半晌后，苏枫从床头拿起一瓶酸奶，喝了一口。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大姐是家里最忙的人。”苏枫道，“那个时候，大姐不光要去学校上课，还要在学校处理公司的事情。下课以后还要参加这个会议那个会议，赴这个宴那个宴，有时还要去外地出差。有时难得放个假，一个电话，就又把她叫走了。爸爸和妈妈总是对我说，大姐是这个家里的支柱。说大姐又聪明又能干，什么事情都能做好。叫我一定要听大姐的话，一定要尊敬大姐，对大姐好。那个时候，我心中最崇拜的人就是大姐了。我觉得，大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什么都好，天下第一好。”
　　千楚放下了画笔，看向了苏枫。用手托着腮，听她讲述。

　　“后来，妈妈去世了，爸爸也病倒了。”苏枫道，“爸爸立下了遗嘱，将40％的股份给了大姐，20％给了我。其余10％，给了另外一个私生女。我永远都往不了，在爸爸公布遗嘱的那一天，大姐那愤怒的样子。那个时候，爸爸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就算我当时只是个小娃娃，却也知道，他不能受气。可大姐，那么聪明那么能干的大姐，却丝毫不在乎这一点，在病房里就直接对他吼起来了。当时，我吓坏了，我怕爸爸会被气到，会像妈妈一样离开我。我哭着求大姐，求她不要再说了。她要股份，我把我的股份让给她。大姐看见我哭，倒像是心软了。把我抱起来哄，说话的声音也平静了。”
　　苏枫拿起酸奶盒子，又喝了一口。
　　“没多久，爸爸重新修改了遗嘱，将60％的股份给了大姐，10％的股份给了我。然后，家里仿佛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大姐仍然是那个能干的大姐，她每天处理公司事务，爸爸则在家中安心休养，每天陪我画画、折纸、做游戏。可是，我却再也没能忘记，大姐对着病重的爸爸怒吼的样子。”
　　苏枫放下酸奶盒子，看向了千楚，问道：“千楚，你说，这苏家的家业，就那么重要吗？比爸爸的命，爸爸的临终遗愿，还要重要吗？”
　　千楚静静地看着苏枫，没有说话。

　　苏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爸爸去世了，大姐就成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她一个人撑起整个苏家，家里家外忙活，含辛茹苦地养育我照顾我。她供我上学、给我请来艺术导师，对我有求必应，疼了我快二十年，这些我都明白。如果不是大姐守住了苏家的家业，我不可能受那么好的教育，也不可能过这么好的生活，我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但是……”

　　苏枫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大学的时候，大姐就想要我去英国留学，读MBA硕士。毕业以后，去公司帮她的忙。我没听，执意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开起了枫叶工作室。工作室开起来了，我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事业了。可大姐始终觉得我是不务正业，觉得我做手工艺术是玩物丧志，一有机会就要劝我去公司工作，和她一起守住家业。家业、家业、家业，大姐自己把苏家的家业看得比我、比爸爸都更加重要，就非要让我也和她一样。爸爸的健康，我的梦想和快乐，在她的眼里，恐怕还比不上一份合同吧。”
　　说到最后，苏枫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毫无疑问，她深爱着她的姐姐。那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家人，怎么能不爱？
　　但她对她姐姐的隔阂，同样也不浅。

　　“我不认识苏大小姐，不好说什么。”千楚叹了口气，“不过，如果苏大小姐真的是一个把钱财看得比亲人还重要的人，你不肯去公司的话，不是应该正中她的下怀吗？又怎么会一直劝你去公司工作呢？”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苏枫道，“不过苏家的大部分股份都在她的手里，就算我去公司帮忙，也损害不了她什么利益不是吗？充其量，是多了个人给她打工罢了。不过我反正也从来没想过要和她抢什么东西，她怎么想的，也不重要了。”

　　千楚抿了抿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苏枫心中对她姐姐的隔阂不是一天形成的，自然不可能由她只言片语化解。
　　于是，她选择了保持沉默。

　　她还是关心关心她自己的事情吧。
　　白天苏枫离去后，她将小主人的照片拿给那对祖孙看过了。他们都非常肯定地告诉她，没有见到过。
　　如此一来，就又排除了几个怀疑的地点。
　　唉，小主人，你到底在哪儿啊？

　　她哪里能想到，此时此刻，星辉就在S 省的酒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