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自重》凤崎舞

4、004 修士斗法

　　只有修行高深的修士，才能被称作“君”。筑基期是没有资格的，甚至之上的旋照期修士都不配。

　　在他曾经生活的国度，修士们只会把达到更高一层的心动期的高手称之为“君”。邪魔外道被称为“魔君”，名门正派被称作“真君”。

　　被老道称作“魔君”，说明紫晏的修为不低。

　　紫晏嗤笑：“老山魈！想要趁我之危，你还不配！”

　　左手一翻，食指与中指并起，指间夹着一张银色的、有着金属光泽的薄片，表面刻着清晰浅薄的咒文纹路，纹路凹槽的两侧反射着阳光的光芒时闪着矿物的红光。

　　“刀名赤騚，烈焰如山！斩！”

　　陆锋以前见过的咒符都是纸符，黄纸为底，朱砂为墨，和江月馨在地球上听说过的差不多。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精致的咒符。真元注入，变得金光闪闪的咒符从紫晏指尖飞射而出，投入长刀的红光之中。

　　霎那间，如同火上浇油，赤色刀光暴涨，瞬间压过黑影，将黑影驱散、融化。

　　老道有些慌张，连忙丢出铁牌，任由它和红光纠缠、被消耗，自己则飞驰后退。

　　“魔君，你这是误会了！我设立结界不过是为了防止山中妖魔灵兽，难道你竟会认为我是囚禁你？”

　　“聒噪！”紫晏魔君根本不屑于他争论，手持赤騚，烈焰如涛。

　　老道脸色难看，道：“你身负重伤，却借着与我对弈之机强行御棋布阵，如今竟然还敢动用真元！我看你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你若再催动真元强行与老夫斗法，必遭反噬，性命难保！贫道劝你还是收了法器，束手就擒！”

　　陆锋仔细看，发现老道后退时，脚下有一只纸做的山牛托着他飞，且这只纸牛随着奔跑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化作一丈长、半丈高的白色纸扎牛，被老道倒骑着。白色的纸牛身上画满了黑色的阵纹，特别是四只蹄子上还画了风系阵纹，闪着青色的灵气光芒，阵法推动，蹄下生风。

　　飞出二十丈，方又自怀中抽出一柄巴掌大的黑色小旗，捏住旗杆挥了挥，旗子迎风便涨，最后变作两丈高，化作赫赫有名的一面“定魂幡”。

　　长幡摇动，顿时乌云盖天，妖风阵阵。

　　先前的动静，仿佛只是试探，这时候才是真的大打出手。

　　定魂幡之所以在修行界十分出名，除了它的功用齐全、威力大，还因为它需要囚禁生魂，以怨气做燃料，以煞气做炉火，千炼万熬，极其残忍。且它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污染正道法器，唯有灵火才能克制。然而灵火珍贵，虽不十分稀有，却也不是常见之灵物。所以魔修之中，大多数都会想办法炼制定魂幡。

　　“要我反噬？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紫晏魔君手中也拿出一物，往空中一扔。

　　这件法器飞上天空，化作磨盘大小的一个白骨骷髅头。骷髅头两只眼睛处点燃了两簇幽蓝的鬼火，下颌一张一合，嘎嘎怪笑，怪笑之时，有紫烟从牙齿间漏出，弥漫在空中，原本就被乌云笼罩的这片区域更加诡异。

　　……嘻……

　　嘻嘻……哈哈……

　　嘻嘻嘻……

　　白骨骷髅头发出的笑声似男似女、似老似幼，陆锋听着这诡异的笑声，浑身难受、心中发毛，抱着脑袋兀自浑身发抖，觉得一点都不安全，转身就想跑。

　　但在看见旁边晕过去的大师兄，觉得还是带上他这个护身符安全一点，至少看起来师尊还是很在乎他的性命。于是背上大师兄，从灌木丛中往外爬。

　　天空上打得越来越激烈。

　　原本充满生机的原始森林，早已化作一片鬼蜮。

　　有妖风阵阵，鬼哭狼嚎。

　　又有魔音穿耳，尖声厉笑。

　　还有撞击轰鸣，地动山摇。

　　……

　　陆丰背着大师兄一路狂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地火洞附近那片熟悉的山林中。

　　这里还有很多采集青延果的同门，还一个个傻站着望着天空，他们对着异象，指指点点，疑惑、畏惧、又好奇。

　　他们见陆锋背着大师兄飞奔而来，还有人好奇的问他做什么去，甚至有人招呼他一起看异象。

　　陆丰懒得理他们，一言不发，直往地火洞奔逃而去。

　　陆锋刚刚跑过这个小山头，忽然耳边听到轻微的一声撞击。

　　“叮……叮……”

　　像是两个小巧的金属物件轻轻敲了一下。

　　然后又一下。

　　这两声简单的敲击声，很轻，却非常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发声，带着悠扬的余韵，在脑海深处荡漾，莫名的令人心动。

　　陆锋浑身发麻，一步也走不动了。

　　“叮……叮……”

　　又是两声敲击。

　　真好听！

　　陆锋心想。

　　他忽然忍不住心中的快乐，情不自禁的带上了笑容。他丢下背后的大师兄，开始随着敲击声手舞足蹈，一边跳还一边开心的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忽听老道哈哈大笑，把他从情不自禁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哈哈哈哈——老夫心如坚铁，你的魔音不过徒劳耳！”

　　“咦？”紫晏魔君声音中透着意外，“这定魂幡上怎会有地灵火的……”说到这里猛地一声咳嗽，似乎喷出了一口鲜血。

　　“哈哈哈——紫晏魔君也不过如此！老夫生在地火之畔，天生不惧灵火毒煞，你奈何不了我！”老道舞动长幡，意气风发，“你已神魂受损、旧疾复发，垂死挣扎无用，快快束手就擒！”

　　“妄想！”

　　那天上的白骨骷髅头忽然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朝着老道冲过去，似是孤注一掷。

　　老道见状，连忙驾驭纸牛避开，手中定魂幡摇动，护住自己。

　　陆锋吓得趴在地上，钻在大师兄身下。下一刻，天摇地动，轰响震耳。

　　他感觉自己仿佛坐在风浪中的小船上，随着波涛上下左右摇晃，哪里都在摇，晃得他头昏眼花，哇的一声吐出来，却又因趴在地上，顿时吐了自己一脸，口鼻全是污物。

　　耳朵嗡嗡直响，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陆锋感到背上的大师兄被人挪开。挣扎着回头看，原来是老道。

　　老道此刻蓬头垢面、一身草木泥水，极为狼狈。左手提着大师兄，右手把定魂幡当拐杖杵着。

　　乍见陆锋满脸秽物，浑身发臭，老道扬起幡杆就想给他脑袋上来一棒子打杀了。

　　陆锋看人脸色极为纯熟，见老道脸色不对就有预感，等老道抬起杆子的时候，他已经跪在地上，大哭：“师尊快走！弟子断后！”

　　老道手中一顿，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最终放弃了顺手宰掉这个弟子的打算。不知道是因为陆锋的表忠心打动了他，还是嫌他身上太脏污了定魂幡。

　　“背上你大师兄，走。”

　　“啊，是，是是！弟子遵命！”

　　陆锋连忙背起大师兄，跟随老道回洞府。

　　一路上周围许多树木都被折断，甚至有些大树直接断掉了半截。许多灌木丛也被吹倒，到处都像被狂风袭击过。

　　偶回头看了一眼，更是震惊。

　　身后原本的一座小山丘，竟被砸进去整个山头，变成了一个大坑！

　　陆锋所在的地方从前比那座小山丘要低矮一些，原本需要仰望，但现在却成了俯视。坑里面堆满了沙石、泥土和断枝。

　　大坑边缘的高大的树木几乎都被都倾倒、翻覆。

　　陆锋不敢多看，唯恐那紫焰魔君又忽然出现，像老道一样顺手宰了他。

　　他紧跟着老道，内心惨淡、忐忑不安的走回地火洞。

　　地火洞的大门只剩下半边，还有半边不见了，从破碎的边缘看，像是被对面山丘飞来的石头砸破的。

　　阵法也失效了。原本置放灵石的地方已经空了，剩下些许杂质碎屑，应是在被砸中的一瞬间耗尽了灵力。

　　老道一言不发，随手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很快在大门口布置了简单的障眼法和防御阵，又移来一块岩石堵住洞口，这才回洞中深处。

　　大洞被堵住的时候，岩洞淅淅沥沥的下雨声也被隔绝在外。

　　……

　　陆锋跟在老道的身后，诚惶诚恐，忐忑不安。直到浑浑噩噩的背着大师兄走到了炼丹房，被师尊关在门外，才清醒了过来。

　　忽觉两只耳朵有点疼。手一摸，满手鲜血。原来耳朵早就被被震伤。

　　之后，陆锋用了一个月才养好耳朵。

　　就在这一个月里，大师兄失踪。修真无日月，有所感悟闭关三五年并非不可能，以至于竟无人怀疑。

　　当初和他一起在外采集青延果的同门，也全都死了。

　　或许是被那魔音穿耳震醒了他，又或者是那天的见闻刺激惊吓了他。总之他成了地火洞修炼最为刻苦的一个。

　　不久之后，老道选了他做亲传弟子，排行第二。

　　已经对老道产生怀疑和警惕的陆锋，不但没有欣喜，反而吓得不轻。

　　他怕步了大师兄的后尘，筑基之后，立刻把凝气丹都存了起来，修为再无进步。

　　半年之后，老道终于放弃了他，又选了一个弟子收为亲传，便是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