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来的梦想》小夜风满楼

1、乐极生悲

　　2012年5月15日，当半个中国的城市都依旧春意盎然时，山城重庆却已是入夏半月有余，甚至还在4月中上旬，街头就有不少男男女女穿上了短裤、短裙和短袖T恤，各大商场、写字楼、机场、火车站等公共场所的制冷空调都已经正式启动。
　　重庆龙腾艺术文化传媒集团公司在这个下午召开公司中高层管理干部会议，随着各部门负责人的陆续到来，会议室中央空调的制冷效果似乎也开始打起了折扣。担任会议记录的综合秘书冯薇起身把中央空调的制冷温度又调低了两度，但即便是这样，刚进入会议室的人也要在椅子上坐定5分钟后，才能基本褪去身上的那股燥热劲儿。
　　15:00，集团公司董事长陈永鹏步入了会议室，两鬓斑白的头发和眼角日益增多的鱼尾纹，记载着他对自己事业的倾注和投入。
　　紧跟在他后面的是董事长助理张凌云，目光坚定，举止从容，这也是他通过多年职业生涯的打拼、积累所形成的一种态度和境界。
　　陈永鹏扫视了一下会议室，说道：“人都到齐了吧？凌云，你把这次活动的视频放给大家看一下，对本次活动做一个小结，再给各位通报一下公司下一步的计划和安排。”
　　张凌云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接上了投影仪，投影在会议室墙上的是这样一段视频：
　　阳光明媚的下午，人潮汹涌的一个大型商业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一个大型购物商场内不停地进进出出……人群的欢呼声、鼓掌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绝于耳。
　　一个略显夸张的、但绝对具备煽动性的男性主持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中心广场：“……谢谢你们的掌声和参与！今天是2012年5月11日，由重庆阳光购物中心主办、重庆龙腾艺术文化传媒集团公司策划、承办的，‘2012入夏购物节暨重庆青年才艺展示大赛’也顺利、圆满地划上了句号！
　　4个星期的激烈角逐，经过我们特邀的重庆声乐界、舞蹈界以及器乐界方面专家的评审，还有我们热情的观众通过现场和网络的投票参与，终于诞生了本次大赛的佼佼者和优胜者！
　　接下来我要邀请本次才艺大赛的前四名登上我们的颁奖舞台，你们可能已经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但我敢肯定的是，你们一定不会忘记他们的歌声、舞蹈和才艺！因为只要他们一走上台，你们就能感受到他们的艺术气质和未来巨星的风范！So，welcome to the winners on stage！”
　　随着主持人尾音拉长音的结束，皇后乐队的经典歌曲“we will rock you”随即奏响，踩着节奏感极强的步调，4个年轻人走上了舞台，台下成百上千的观众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主持人走到4个年轻人的旁边，说道：“首先我必须要说明的是，我真的一时还没想到用什么合适的语言来形容我身边的这4个优胜者……不过，我可以从另外两个角度来进行一个说明和描述，第一，类似这样的才艺大赛和选秀活动，我主持过不下30场；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我没见过一万也有八千，但你们4个绝对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人选！
　　第二，就是这几个星期我都听到我们的特邀评委，还有我们现场的观众，网上投票的网友对你们的交口称赞。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你们4个的综合才艺水平在伯仲之间，不但难分高下，而且远远超出了其他的参赛选手，这也是绝对的鹤立鸡群……”
　　现场观众的一阵掌声之后，主持人接着煽情：“正如我之前所说，现场的观众可能记住了你们的才华，但不一定能记住你们全部的名字，那各位要不要趁这个机会亮出你们的名号呢……”
　　主持人那提示性的话音刚落，台下观众就迫不及待地响应了起来：“要！”
　　“要！”
　　……
　　主持人把麦克风递给了其中一个女孩：“那我们就先从女士开始吧……”
　　女孩接过麦克风说道：“大家好，我叫欧华倩，今年24岁，我会拉小提琴，我的职业是一名护士……”
　　另一个女孩接过了麦克风：“大家好，我叫王莉莉，今年22岁，我会演奏电子琴，我现在还是一名大学生，下个月才从学校毕业……”
　　然后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男孩接过了麦克风：“大家好，我叫许浩文，今年27岁，我比较擅长吉他和电吉他，我目前在一家地产公司做营销策划……”
　　另外一个年龄稍小一点的男孩接过麦克风说道：“大家好，我叫陈小华，今年25岁，我擅长的是萨克斯，我在一家贸易公司做网络管理员……”
　　短暂的自我介绍之后，在观众的掌声中主持人接过了麦克风，说道：“正如几位所言，他们从事的都是很平凡、很普通的工作，但他们却拥有非凡的才艺和绚丽的青春！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在今天这个美好的日子里，为庆祝我们入夏购物节活动的圆满结束，也祝贺各位的脱颖而出，之前你们的歌曲、舞蹈还有器乐大家都欣赏过了，我希望你们4位今天能用你们擅长的器乐，一起演奏并一起演唱一曲《年轻的心》，作为我们今天活动的结束曲，好不好？”
　　现场观众再度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年轻的心》的乐曲声也随之响起……
　　视频播放完毕，张凌云合上了电脑，但参会的人却似乎还沉浸在视频现场那欢乐、热烈的气氛中，思绪都还没回到会议上来。
　　张凌云略微提高了声调：“以上大家看到的，就是近期公司配合阳光购物中心的入夏购物节，所策划的一次大型宣传、推广活动。董事长的高度重视，加上各部门的通力合作，应该说本次策划活动算得上是圆满、成功！特别是同时举办的青年才艺展示大赛，涌现出了几个在歌、舞、器乐以及形象、气质等各方面都比较突出，综合素质、能力都比较高的年轻人，这可以说是在我们预料之外，出现的一个意外之喜！”
　　陈永鹏微笑着把话插了进来：“这次活动总的来说，效果不错！阳光购物中心对活动的效果也很满意，打算以后和我们进行长期、稳定，甚至是系列化、全方位的推广合作！那几个年轻人也很有特点，我也很看好他们呐……”
　　陈永鹏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凌云，你接着说。”
　　张凌云接着说道：“龙腾传媒集团发展到今天，靠的是客户的口碑和满意度，还有各位的奉献和付出。但一个企业要想有更大的突破和飞跃，就不能只局限于业务的数量增长，说直白点，就是不能仅仅指望着多承接几个推广活动和企业宣传短片的摄制！
　　我们要想区别于竞争对手，领先于竞争对手，就必须在经营理念、发展意识和营销手法上有所突破！我们必须抢在竞争对手之前获得新的发展资源，开拓新的营销渠道！本次活动中脱颖而出的那4个年轻人，就是我们接下来要重点开发、利用的优势资源！
　　重庆并不是缺乏艺术、娱乐人才，□□、陈坤、于娜、黄绮珊不都是地地道道的重庆人嘛，可哪一个都不是在重庆这块土地上发展起来的！因为重庆至今都没有一家专业的、上档次的文化娱乐推广企业来承担、展开这些业务。
　　而我们龙腾传媒集团马上就要开重庆文化娱乐产业发展之先河，我们要对重庆本土的优秀艺术人才进行一次挖掘，并进行全方位的开发、培训、包装和推广，让他们登上更大的舞台，也促使我们龙腾传媒集团取得新的突破！”
　　张凌云把头转向了董事长所坐的位置，继续说道：“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这4个年轻人的出现，既是公司发展的突破口，也是他们个人的机遇，更是董事长的慧眼识珠和英明决策啊！”
　　话说到这儿，会议室里适时地响起了附和的掌声，在几十双满怀崇敬的目光中，陈永鹏慢慢放低了拿着茶杯的手，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你必须得承认，有时候恰到好处的马屁，要比任何一剂良药都更能让人神清气爽，飘飘欲仙。
　　待最后一记掌声消失，张凌云接着说道：“对此，公司已正式作出决定，马上成立娱乐事业部，而后再成立娱乐发展公司，以此开启公司新的业务发展，暂时由我来牵头。关于新部门的具体组成人员，明天会以红头文件的形式下发到集团公司各部门和各子分公司。”
　　张凌云接着吩咐正在做会议记录的冯薇：“小冯，会后立刻通知那4个年轻人，争取在3天内，把4个人尽量约到同一天，来公司面谈合作事宜。”

　　2012年5月17日的下午，4个年轻人来到了位于南岸区亿达商业广场18楼的龙腾公司所在地，他们之前都接到电话，说是有一份特别的奖励要颁给他们，但必须要亲自到公司来领取。
　　接待他们的是冯薇，现在的冯薇还兼任新成立的娱乐事业部部长助理一职。
　　同龄人之间是没有距离的，更何况是4个风华正茂、思维活跃的年轻人，前几天还是舞台上的竞争对手，再次见面却感觉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那么的亲切和温馨。
　　他们愉快地交换着电话号码、家庭住址，还有各自的兴趣爱好、学习、工作的情况，以及各行各业的一些逸闻趣事、八卦新闻，只是短短20分钟时间，他们就已亲如兄弟姐妹。
　　冯薇端来了4杯水：“你们几个可能还要在会议室等一下，我们董事长助理还在接待上一批客户，待会儿才能见你们。”
　　欧华倩问道：“等了这么久，我们都已经迫不及待了，你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特别奖励啊？”
　　陈小华飞快地插话进来：“是不是5000块的特别奖金？我早就想换部新手机了，3000块也行啊！”
　　王莉莉嘲笑着陈小华：“你怎么知道就是奖金啊？说不定是给你发一张大红奖状，再给你戴一朵大红花！”
　　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冯薇也笑得弯下了腰。
　　这种欢乐的情绪悄悄地传递给了冯薇，不经意间她忽然有了一种优越感，因为她刚好掌握了一个关乎这4个年轻人今后人生命运、事业的秘密，如果能以一个新闻发言人的身份来向他们宣布这个消息，那无疑是一种非常美妙的体验和感觉，虽然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实际上都不应该由她来这么做。
　　不过这个秘密已经不能算是很纯粹的秘密了，或许十分钟之后就会换成另一张嘴向他们宣布，提前十分钟告诉他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这担任新闻发言人的机会不是经常都有的。
　　冯薇压低了声音：“这个特殊奖励不是什么奖金之类的东西，但可比奖金优厚多了！我们公司准备和你们签约，然后培养、包装你们，让你们出唱片，去全国巡演！说不定几年之后你们就是下一个FIR乐队、玖月奇迹和凤凰传奇！”
　　4个年轻人都怔住了，或许是这个消息太突然，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想，这梦幻般的特殊奖励让他们一时间手足无措。
　　王莉莉用手捂住了胸口：“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从小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眼看着王莉莉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冯薇赶紧止住了她：“你们先别激动啊！你们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行。待会儿我们张助理会向你们宣布这个决定，和你们洽谈具体的合作方式和细节。记住，先别太激动，千万别说我已经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了，你们在会议室再等一会儿，我先出去了。”
　　冯薇走出会议室，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4个年轻人自发地围成了一个圈儿，双手攥紧拳头，伏下身子，4个脑袋凑到一起，一起低吼出一声：“耶！”
　　要让年轻人在这么一个颇具爆炸性的秘密面前保持淡定，或许真是太难为他们了，何况这还是一个涉及到他们未来美好前程的重大利好消息。
　　出唱片、拍广告、全国巡演，亮相于各大新闻媒体，说不定还有机会走出国门去发展更多的粉丝……
　　陈小华：“莉莉，以后你演唱的时候，我就在你后面给你和音和伴奏……”
　　王莉莉：“我看咱们有一个人在唱歌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得伴舞……”
　　许浩文：“着什么急呀，这些都有专人给我们设计呢……”
　　欧华倩：“我还想穿自己设计的演出服呢……”
　　王莉莉：“以后只要到外地演出，我就让我爸妈跟团一起去……”
　　陈小华：“你担心啥呀？到时候会有人照顾我们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的……”
　　欧华倩：“诶，你们说我们这个组合叫什么名字好听啊……”
　　许浩文：“新F4？四小天鹅组合？F.O.U.R乐队……”
　　王莉莉：“我看我们还得选个头儿、队长什么的，不然以后老是乱哄哄的，遇事儿得有人拍板儿、拿主意……”
　　陈小华：“我觉得浩文来当队长比较合适……”
　　许浩文：“我？我从毕业到现在都还没在单位上当过领导呢，你们就选我当队长……”
　　欧华倩：“谁让你年龄最大，你工作比我们早几年，社会经验也比我们丰富，我看你最合适了……”
　　陈小华：“就这么定了！许队长……”
　　嬉笑中陈小华看到会议室的角落支着一个三脚架，上面还安放着一台摄像机。
　　陈小华边说边走了过去：“你们快过来看，这儿有台摄像机，和我们以前看到过的摄像机不一样，它有两个摄像头！”
　　另外3个人也围到了这台摄像机的前面，许浩文看了看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种双摄像头的摄像机是专门用来拍3D效果的摄像机，当然不一样了！如果我估计得不错，像这种类型的摄像机，整个重庆也找不出5台来！”
　　欧华倩问道：“浩文，你怎么这么了解摄像机啊？”
　　许浩文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说实话，如果是单反相机，我还不太在行，如果说到玩摄像机，我倒有些心得体会。你们知道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买的头两件数码电器是什么吗？第一个当然是手机，第二个就是摄像机了！你们别看我那个只是家用DV，它可是带全高清摄像功能的！”
　　陈小华把摄像机从三脚架上取了下来，并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为了更好、更快地适应镜头前和灯光下的工作、生活，我看咱们得提前练习练习，找找镜头感。”
　　许浩文赶紧提醒道：“小华，你可要小心了，这不是小机器！”
　　陈小华满不在乎地说道：“放心吧，我手稳着呢，再说了，这么好的机器，如果不找我们拍电影的话，以后哪有机会用得上啊……咱每人先来一段3D版的开场白吧。”
　　陈小华打开了摄像机的镜头盖：“莉莉，就从你开始吧。”
　　王莉莉面对着镜头说道：“大家好，我叫王莉莉，首先……”
　　陈小华立刻叫了停：“Stop！Stop！不许说感谢CCTV，感谢MTV之类的老话，咱得来点儿新词儿！”
　　王莉莉挠了挠头：“啊？新词儿？我还没想好呢，华倩，还是你先来吧……”
　　4个年轻人轮流扮演着主持人和受访者的角色，提前寻找、享受着明星大腕儿的感觉。
　　最后，许浩文提议：“我看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咱们得为第一张专辑的发行做一个新闻发布会吧？这才是最具有纪念意义的视频！”
　　陈小华把摄像机安放回了三脚架，又把三脚架从角落里移了出来，4个人选择了会议室里一面画着五颜六色图案的墙，并排站在了摄像机前面。
　　王莉莉：“华倩，我觉得你应该站过来，站在浩文旁边，副队长应该挨着正队长嘛……”
　　陈小华：“来啊……来啊，咱俩的位置得换一换……”
　　欧华倩：“我看咱们4个人的手要么搭在彼此的肩上，要么就放在下面手拉着手……”
　　许浩文：“那先搭在肩膀上试试镜头效果吧……”
　　4个人在镜头前不断地变换着位置，摆弄着Pose，寻找一种最佳的形体组合方式。
　　欧华倩在脚步的移动间，忽然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踏进了像绳子或线缆绞成的一个套，另一只脚刚一移动就失去了身体的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而此时4个人的手都还搭在彼此的肩上，欧华倩一倒，另外3个人也被牵绊着向后倒去！
　　而当4个人的后背接触到后面那堵五色墙时，却没有感觉到想象之中应有的坚实和支持，仿佛那面墙就是纸做的，甚至根本就不存在，4个人像自由落体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当身体倒在地上的时候，除了感受到疼痛以外，还听到了一声清脆、响亮的“啪嗒”声……
　　4个人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原来他们所在的这间会议室是从一个大房间里隔离出来的，旁边就是一个储物间，而中间的隔墙就是一张五颜六色的KT板！
　　而几秒钟前还直立在他们面前的那台摄像机，此时却和三脚架一起，静静地躺在了地板上。
　　4个人傻傻地站在那里，停止了疼痛呻吟声，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4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摄像机，却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去，扶起它，看看它有没有受伤，伤在哪儿，伤得有多重。
　　许浩文咬咬牙，走上前去扶起了摄像机，其余3个人也随之围了过来。
　　许浩文仔细地检查着摄像机：机身有一处较明显的碰撞痕迹，镜头盖被摔出了一个缺口，摄像机已自动停止了拍摄。
　　许浩文试着重新启动摄像机，却发现摄像机已无法启动了！
　　几个人又看了看摄像机周围的环境，摄像机原来摆放的墙角有两个五孔插座，从上面接出了两个线缆很长的插线板，一直延伸到刚才他们4个摆弄Pose的那面五色墙边，因为线缆实在太长，就在地上被绕了几个圈儿，之后欧华倩的脚便在移动中不慎踩了进去！
　　而在摄像机和三脚架这面墙的插座上，连接出来的线缆在中途又刚好缠住了三脚架的腿，于是，4个人的倒下，牵动了脚下的线缆，一并带翻了另一端的三脚架和摄像机……
　　刚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房间，此刻变得异常的寂静。
　　王莉莉用手捂着脸喃喃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
　　许浩文阴沉着脸，低声说道：“小华，你用手机上网查一下这台摄像机的市场价格，说不定很贵的……”
　　欧华倩翻看着机身：“是SONY的，型号是PMW-TD300……”
　　搜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陈小华看着手机的屏幕，面如死灰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错了……”
　　许浩文拿过陈小华的手机一看，搜索结果是：25.2万元！
　　陈小华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都怪我！都怪我！没事儿去动人家的东西……”
　　欧华倩的表情变得呆滞起来：“我也有错……都是我没站稳，不然也不会……”
　　许浩文说道：“好了，大家都不要慌！要追究的话，我们都有责任！现在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莉莉急得都快哭了：“我下个月才毕业啊……我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来赔啊！”
　　欧华倩依然是一幅呆滞的神情：“二十五万两千，平均下来也是六万三千块，我那点工资要赔多久啊……”
　　看着众人的悲哀和自责，许浩文的心情也由郁闷转向了愤怒：“我觉得今天根本就不是什么幸运日，完全就是一个灾难日！别人要签我们，我们送给人家的第一份礼物就是搞砸一台二十多万的摄像机！人家还会要我们这群闯祸鬼吗……”
　　陈小华抬起那颗发型已经凌乱不堪的头：“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还呆在这儿干嘛，走……走了吧……”
　　另外3个人齐刷刷地把目光集中在了陈小华的身上。
　　许浩文：“你是说，我们现在就溜之大吉？”
　　王莉莉：“走得掉吗？人家一定会到处找我们的……”
　　陈小华：“也许他们找不到我们的，你们都留家庭住址和工作地址了吗……”
　　欧华倩：“我们好像都没留吧？那就是找不到我们了……”
　　陈小华：“现在这里只有我们4个人，没有他们公司的人在场，就算问到我们，我们口径一致，就说谁都没碰过那台摄像机，说不定那台摄像机本来就是坏的呢……”
　　欧华倩：“既然没有第五个人在场，我们还可以说会议室里根本就没有摆放这台摄像机……”
　　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对策，许浩文再次打断了他们的话：“大家静一静！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最后再理理头绪……”
　　许浩文停顿了几秒钟，缓缓地说道：“我们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承认这件事，不管多少钱都得赔；但有一点，根据我们今天的表现，谁也不敢肯定人家还会不会要我们……
　　第二，正如大家所说，现场只有我们4个人，我们好像还具备推脱的条件，如果我们保持一致，一口咬定此事和我们无关，加上他们都不知道我们的地址，也许坚持一段时间就会不了了之……”
　　许浩文看了看另外3个人，说道：“该选择哪一条路，大家都想想，共同做决定吧！”
　　4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这4颗年轻稚嫩的、从未经历风雨洗礼和社会磨砺的心灵中，如果选择第一条路，面对的将是巨额的赔偿、沉重的经济负担，家人愤怒、责难的目光，还有那已经完全没有把握的艺术梦想；
　　如果选择第二条路，跑！赶快跑！尽快远离这伤心之地，倒霉之地！远离那些可怕的债务与责难，这似乎才是最实际的解决办法。
　　于是，4个年轻人一致地选择了第二条路。
　　他们放好了三脚架，又把摔坏的摄像机重新安放了上去。
　　4个人刚走出会议室的门，正好碰见冯薇从不远处的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冯薇奇怪地问道：“咦？你们怎么全都出来啦？前面那批客户也真够啰嗦的，现在都还没谈完，你们一定在里面坐得难受了吧？”
　　许浩文勉强笑了笑，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家里还有事儿，所以……就先走了，我们改天再来吧。”
　　欧华倩也勉强笑着说道：“我也是……单位上都打电话来了，我也得回去了。”
　　冯薇吃了一惊：“啊？你们都要走啊？那……去给张助理说一声吧！”
　　许浩文急忙摆了摆手：“不了不了……要不你替我们说一声吧，我们都有急事儿呢！”
　　4个人匆匆地离开了龙腾公司，随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那未曾绽放的梦想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