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定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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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慕的军队越来越近，宋棣拧着眉，转过头看着裴若芷，语气充满嘲讽:“皇嫂已经成为裴家的弃子了，昨夜纸条中的承诺也做不得数了吧？”
“嗯？”裴嵩愣了一下，不知道宋棣所言何事，“什么纸条？”
“皇嫂还以为，你只是逼皇兄退位，辅佐太子登基，太子还小，你便可以继续玩弄权势，在朝中只手遮天。而她呢，身为太子的母后，便可以利用太子干政，还与本王立下盟约，愿意同本王携手，将你一军呢。”
“哼，痴心妄想。”裴嵩啐了一口吐沫，冷冷地看了裴若芷一眼，然而裴若芷神情怔怔，心不在焉，在听了宋棣的一番话后眼神更加落寞。
颜奚朝白了裴若芷一眼，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还胳膊肘向外拐，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对宋棣虎视眈眈。
宋格那么爱她，她却满心想着怎么跟宋棣平分天下，忒也爱做美梦。
“的确是痴心妄想。”宋棣哂笑，挥了挥手，方正和圆圈都放下了手中的刀。
“调裴慕回京的确是本王失算了，只是于你们来说，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宋棣转身又走到宋格面前，起身将他扶起来靠到自己的身上。
“练文狱，你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吗？”宋棣突然问道。
裴嵩身形一震，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然而不过片刻又回归自然。
练文狱也疑惑这个问题，茫然回答:“不是生阿蓁的时候难产……”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若是事实如此，宋棣又怎么会有这样一问，“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前人死了，不过是为后人铺路，裴嵩正室去世不过三月便抬了继室，你不觉得奇怪吗？”宋棣回答练文狱的问题，却是看着裴嵩说道。
“若不是裴嵩使了手段，你姐姐也不会难产而死，你说，本王若是将此事告诉裴慕，会怎么样？”
裴嵩冷眼看过来，嘴硬道:“你便是现在说，他也不会信的，能弑兄的人，阿慕不会信的。”似乎是要说服自己，裴嵩说了两遍“不会信的”，说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自己的父亲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就算本王不是在这个情景下说的，他也不会信的。但是，倘若是他自己查出的真相呢？”
宋棣勾起嘴角，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像是耳边被丢了一个雷，裴嵩震得后退一步，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宋棣现在的表现太过镇定了，明明已经到了绝境，还能如此侃侃而谈，充满自信，仿佛能预见结局一般。
颜奚朝看向不远处，裴慕骑在马上，距离自己这里不过十丈远，不紧不慢地牵着缰绳，丝毫没有紧张和着急的意思。
颜奚朝心中一动，走上前拉住宋棣的袖口，扬声说道:“倘若我是裴慕，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说完凑近宋棣耳语几句，惹得宋棣连连侧目。
裴慕已经到了跟前了，他一挥手，身后的士兵跑动起来，将原本被围了一圈的众人又围了好几层，他翻身下马，上前跨了一步。
裴嵩赶忙说道:“阿慕，晋王殿下要造反，他已经害死了皇上，你快将他拿下！——”
扑通，裴慕跪在宋格身边，握住手中的刀，低首大声说道:“微臣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众人纷纷瞪着眼睛，惊愕不已。
就见宋格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眼睛，靠在宋棣胸前，有气无力道:“并未来迟。”
裴嵩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冲上前一步，大声喊道:“你没死？你怎么没死？”
“你以为朕的身子越发不好，咳咳咳朕……朕自己会没有怀疑吗？”宋格边说边咳嗽，但总归不像是开始那样严重了，姑且还能说出话。
“你知道？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发问的不是裴嵩，反而是在一旁捂着嘴的裴若芷。
宋格苦笑着点点头，“从你给我端上混着毒药的茶水的第一天，我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喝下去？”裴若芷不相信般地发问，企图找出宋格话中的漏洞。
然而宋格只是笑笑，没有再回答他的话。
“裴嵩，你降了吧，这样朕还能留你个全尸。”宋格被宋棣扶着站了起来，看着裴嵩说道。
裴嵩向后退，退到裴崇和沈晦的旁边，后面是压着大臣的集缨卫，裴嵩目露狠厉，喝道:“死便是死！全尸不全尸又有什么分别？”
他看向裴慕，又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哀声问道:“阿慕，你果真要同我刀剑相向吗？我是你的父亲啊！”
裴慕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父亲？是吗？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把刀嘛，裴家人，不过都是你的棋子而已。害死我母亲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你是我父亲？将妹妹许配给颜启峥时，你可有想过你是我们父亲？”
裴嵩被裴慕噎得说不出话，便只能不看裴慕，向宋格横道:“我手中还有这些人，皇上若是不在意他们，便来捉拿我吧！”
闻言宋格摇头失笑，看着裴嵩的眼神充满怜悯，宋棣突然开口问他:“你不是还没等到卫欢吗？”
裴崇听此面露喜色，看向裴嵩道:“对呀大哥，卫统领还没过来呢。”
裴嵩反而仰天大笑，而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裴崇骂他:“蠢货！宋棣既然这样说，定然是我们被骗了！”
又看着宋棣，道:“是你们一早就设好的圈套吧？从废掉内阁到秋猎，从传出失和到卫欢寻我，便只等着我等往里跳！对吗？”
颜奚朝在一旁扯扯嘴角，有个词语叫钓鱼执法，你没听过吧。
“所幸我还有这些人质。”裴嵩咬着牙，发狠道。
“集缨卫的统领虽然是裴家人，但指挥使却都在本王身边。”宋棣突然道。
颜奚朝走到宋棣身侧，看着裴嵩，幽幽说道:“你真是蠢死了，我夫君乃大都督，掌握帝京中所有兵权，连集缨卫里的指挥使都有两个伴随我夫君身侧，我若是你，这样给我几个脑袋，我也不敢跟晋王殿下硬杠啊。”
颜奚朝说的话虽然有些难懂，但裴嵩等人都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顿时脸色大变。
宋棣看着莫名骄傲的颜奚朝，有些失笑，定了心神又看向裴嵩等人，沉声说道:“动手吧——”
话音刚落，裴嵩就听到身后发生几声惨叫，僵硬着扭动脖子，就看到集缨卫的士兵居然内讧了起来，但多半是不明情况就被捅了刀子的人，死之前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倒下。
局势瞬息万变，眨眼间，集缨卫里的人倒下了半数，剩下的人收回手中的刀，皆是跪下，默不作声。
情势已经明了，裴嵩等人活活被皇帝宋格给玩了。
颜奚朝忍不住啧叹，又看着皆是跪地的人，腰甲尽是银白色，而倒地的人，腰甲尽是灰白色，想起刚出门的时候，宋棣在她耳边说过，银白色腰甲的才是集缨卫。
这番钓鱼执法太熟练了。
裴嵩自然是不会跟颜奚朝一样惊叹，裴家一派系的都是面如死灰，宋棣喊了平身，集缨卫起身将他们一个个都拿下。
包括裴若芷，宋格没有再看她一眼。
颜奚朝吐出一口气，今日的戏看着还挺好看，弄到最后，大家全是自己人。宋棣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问道:“害怕吗？”
颜奚朝抬眸对上宋棣，闪过一丝狡猾，她挨上宋棣小声说道:“他们笨死了，皇上一看就是诈死的。”
“嗯？”宋棣颇为疑惑，他自觉跟皇兄演戏演的还可以，“如何能看出来？”
颜奚朝得意道:“人被气急了咽气，或者不甘心死时候的咽气，都是吸进一口气，然后不会吐出来，就死了，不会是像皇帝那样，缓缓吐出来再死去的。”
宋棣倒是没在意这种细节，对颜奚朝说的是否正确也保留态度，反问她:“你从哪里知道的？”
“便是……”我上学的时候药理老师教过的……然而颜奚朝怎么可能说出来，忙岔开了个话题。
裴家之事告一段落，那些进了林子里狩猎的人，也不过是被事先埋伏在林子里的集缨卫扣下了，等着外面尘埃落定，又纷纷将他们放了出来，太子也在那些人里，自然是没有大碍。
秋猎被迫终止，裴慕护送宋格返回帝京，宋棣善后，最后带着颜奚朝一行人离开了皇家围场。
颜奚朝坐在马车里，眼前满是星星，胸口一阵发闷，宋棣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扶住她问道:“怎么了吗？不舒服？”
颜奚朝紧闭着双眼，想起方才看到的满地的尸体，恶心感一阵一阵涌上来，她艰难的开口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些尸体……现在……我想吐……”
“停车！”宋棣赶紧大吼一声，抱着颜奚朝就要下马车。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定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