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雾荷姑娘》嗯嗯哦哦

14、追云剑法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阿蛮愚钝，尚且参悟不了这等高深的境界，只是这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人终归是要向前看的。再说我如今过得甚是逍遥，好的不得了，良叔就不要再为我忧心了。”

　　良全听到布蛮说出如此一番话，笑得很是开怀，“这几个孩子，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周算和雾荷都太过聪明，心思太重。方登呢又过于执拗。只有你对于世事看的最开，这豁达的脾性真是随了你那师父了。”

　　布蛮拱了拱手，表示承了良叔的夸奖。良叔看她如此厚脸皮，又不免要说她一番，无非就是应再成熟稳重一些。布蛮一听就想溜了，这韩家山庄，有两个人管教人的，一个是良叔，爱动嘴，唠叨个没完。一个是她的师父，只动手。

　　待把康乐郡主哄好，雾荷便去了竹笙苑，这山庄虽不小，但布蛮会去的地方不过就一两个。进了竹笙苑，布蛮就在回廊上站着，还有良叔，只见布蛮低着头，又看见良叔的嘴在一合一闭，雾荷就知道这又是教育上了。

　　“良叔，该吃饭了，我都要饿死了。”

　　“整天就是饿死了，渴死了，困死了，多不吉利。你就不会说是饿了，渴了，困了，就非要带个死字？雾荷啊……”

　　“良叔，我知道了，在宫里我学的最多的就是规矩了，你就别再说了，我真的是饿了，郡主还在呢！”

　　良全用手指了指雾荷，表示这次先放过她。老爷和夫人出去云游去了，他那老婆子去的又早，两个孩子也都出去了。主子不在，他也就留下几个洒扫的小厮婢女，平日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今日雾荷和布蛮一来，话就说多了。

　　一番休息用膳之后，雾荷一行都要下山去，康乐郡主的脚都起泡了，良叔便叫了马车送她们。

　　布蛮是‘男子’，自然不便与闺中女子乘坐一辆马车回去，只好在山庄门口道别。临别之前，她也未与雾荷多说什么话，只寻了机会将那玉镯子塞给了她。

　　此次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时，她们仿佛总是这样。

　　“雾荷，我看你对那乔满也有些意思，临别时那依依不舍的样儿，要不本郡主派人给你查查，他是谁家的公子？”

　　康乐不爱诗书，也不爱女红，平日里自然闲得慌，想着若是能凑成一对儿佳人也不错。

　　“我的好郡主，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如今你也到了该定亲的年龄。至于我，若是真看上了谁，自己就动手了，无需劳烦郡主。”

　　雾荷摸了摸袖口里温润的玉镯，反将康乐郡主一军，寻常女子若是听到别人如此打趣她，怎么着也要娇羞一番，可是这位郡主却仍是面不红心不跳。

　　“雾荷，你真是如狼似虎，若是看上了谁，自己就动手？厉害了，我的雾荷！”康乐说着还冲雾荷抱了抱拳。

　　“如狼似虎？这个词怎么能用在我身上？该读书了，我的康乐郡主！”

　　这个康乐郡主是个话匣子，叽叽喳喳的与雾荷说了一路，两人说到兴奋处，还不顾女子笑不漏齿的规矩，哈哈大笑。

　　不把这位小祖宗送到府上，雾荷也不放心。为了以防万一，她也没有下去，就在车内与康乐郡主道了别。

　　雾荷和康乐郡主走了之后，布蛮并没有立即离开韩家山庄，跟去保护的人是良叔派去的，也出不了什么叉子。布蛮本想着今天是由她跟着，不会出什么事，所以出来就没带什么人，没成想半路杀出了两个程咬金，真是时运不济。

　　“你先别急着走，让我看看你的追云剑法练得怎么样了。”

　　布蛮算着雾荷应下山了，就准备抬腿走人，毕竟这个山庄留给她的记忆实在不怎么美好，可是良全却不想放人。布蛮骨骼清奇，心智又硬，也吃得了苦，是个练武的好材料，那日在集市上一眼就相中了她，才废了劲把她给弄回来。

　　如今看来，这个丫头还真没让他看走眼。

　　“你当我是卖艺的，说来两下就来两下？我今天没这个兴致。”今非昔比，布蛮已非是那时的布蛮，任由人摆布。如今的她虽有不可违之人，有不可违之事，但很多事情她若不想做，能逼她做的也没几个，很荣幸，良叔并不在这几个人之列。

　　良全虽上了年纪，可是他跟随他家小姐多年，武功也不是弱的。但在布蛮离庄时，他就打不过她，更何况是今日。

　　倚老卖老在布蛮这行不通，那只有利诱了。

　　“那把追云剑，你师傅走的时候把它留下了，说若是碰到有缘人，就让我赠与他。你也知道那追云剑和你怀里的浮云剑是相生相克的，若两剑相击，则同归全毁，他日若真落到了别人手里……可惜喽可惜喽。”

　　良全捋着他那还未全白的胡子，望着那湛蓝湛蓝的天空中亮白亮白的几朵流云，嘴里不住的哀叹着可惜可惜。布蛮收回了抬出去的脚，又摸了摸怀里的浮云剑，浮云，浮云，视一切为浮云，奈何她不是那出尘之人。

　　“我刚给您开了个玩笑，见笑见笑！不知良叔您想看二十七式的追云剑法还是九式的追云剑法呢？无论您今日想看哪种？布蛮皆能为您耍来。”

　　追云剑法为布家先人所创，此剑法亦阴亦阳，分慢二十七式，快九式，其实它总共是二十七式。之所以有快慢之分，是因为此剑法甚是诡异，若是领悟了精髓，练到了境界，可合三为一，在旁人看来，就是九式。

　　此剑法算是让布家在武林上占了一席之地，布家并没有重男轻女的陋俗，只要是布家的子女，筋骨若可以，你又愿意吃苦练习，就可以将这追云剑法传授于你。

　　但此剑法甚是难就，自这剑法出了之后，也没有几个能练成的，且布家有两把剑，一把是浮云剑，此剑的特点就是剑体绵软，可盘于腰间，临别时师父将这把剑赠给了布蛮。另一把是追云剑，此剑与一般的剑没什么大不同，就是杀人的时候更利索，用起来更顺手而已。

　　布家的传人中，一般女子执浮云剑，可舞出二十七式，男子执追云剑，可舞九式。

　　自此以来，还未有女子舞出九式！

　　良叔叫住布蛮只是因为这山庄太无趣，却没成想布蛮能有如此大的口气。

　　“你这孩子看着老实，实际心里装的都是些小九九，你是不是想骗我将这追云剑给取出来？反正我也打不过你，到时候你直接抢走就成了？”

　　以前他同老爷想的一样，认为布蛮与方登一样，生性老实，不善权谋，可是小姐却说布蛮最有心思，今天他倒是看明白了一些。

　　“良叔可真记仇，拐着弯的说我心思狡诈，我不用你那追云剑，我用我的浮云剑就可以舞出追云剑法的九式！”

　　布蛮说完，不待良叔回答，右手便拂上她纤细的腰肢，轻按了一下腰束上的玉扣，便见浑褐色的剑柄弹了出来。布蛮右手抓住剑柄，轻轻一抽，雪白色的剑身便亮了出来，阳光打在剑身上反射出了刺眼的亮光，布蛮左手在上轻弹了一下，那浮云剑便直挺挺的立了起来，哪还有软趴趴的模样。

　　良叔站在背阴处，看着布蛮执剑倏忽而起的身影，一挥一跃，剑气腾生，一招一式，皆能斩敌，院中本无风，可是却能听见她衣炔被风打起的簌簌声。

　　狸奴日日跟在布蛮身边，此番场景自是见过，觉得没什么惊奇之处，认为此剑法本该就是这番模样。更让她瞩目的是良叔那久久停在胡子上的手，好怕他一不留神，加重了力气，那胡子就被他给薅下来了。

　　一套剑法耍完，也不过是几口茶的功夫，可却是极费力气的事情。布蛮运了一下周身之气，待气息皆稳之后才将那浮云剑收入怀中。

　　“良叔，阿蛮方才可有吹牛？”

　　“良叔可没那个意思，看来这几年你也未松懈。出，快若惊鸿之燕，收，稳若松下磐钟，不错，不错。”

　　狸奴终于恢复了呼吸，好在那良叔并未薅到胡子，害她白担心一场。通过这半天的相处，狸奴对这个大叔很有好感，觉得他风趣又慈祥，学问也很渊博，话里语间用词很是文雅，只是不知为何这布蛮似乎对他有些敌意。

　　她与布蛮相处也有些年头了，不说对她了解十分，七分还是有的。平时她与人说话很是和气，很少像今天这样夹枪带棒。

　　“既然良叔满意，那布蛮就先下山去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布蛮抬手施礼道别，话语之间既不疏远也不热络，且完全没有再提那追云剑的事情，令良叔很是纳闷，着态度怎的忽然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