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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出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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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仰却没有看徐翔轩,自个儿从窗台上跳下来来后就一直转着圈儿,“我得带上色竹和郎坤,花幼朵带不带呢,她嘴巴太碎了。阿伊?你去不去?”
郎阿伊早惊呆了,出寨?圣女想出寨?
郎阿伊沉浸在惊呆里,根本没注意阿仰和她说话。
阿仰没有听到阿伊回话,又问:“阿伊,你到底去不去?”
郎阿伊猛一回神,声音带着尖厉:“不行!不能出寨?”
阿仰歪着头看着阿伊:“为什么不能出?”
阿伊道:“汉人狡诈阴险,阿仰出去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再说,婆婆不会准圣女出寨的,想都不要想!”
阿仰冷笑道:“阿伊,我自小就是圣女,我想干什么,谁敢拦!”
郎阿伊噎住了,朗婆婆拦阿仰,除了阿仰自己妥协,还真是拦不住,怎么办?
阿仰不再管郎阿伊,“你不想去便不去吧。”
阿仰对徐翔轩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得去问问郎坤,他送过那两个汉人,他知道怎么出寨。”
所说苗寨无路出无路进,却不是真的走不出去,只是苗人自古不愿与外界联系罢了。
徐翔轩此时才从惊喜中回了神,这些时日为难的事竟然如此简单就解决了?
徐翔轩看着眼前漂亮的少女,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我想明日就出发。”
阿仰道:“好,阿伊,你去跟郎坤和色竹说一声,我明日要出寨,问他们要不要一起。”
郎阿伊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就往朗婆婆屋子里去。
朗婆婆已经歇下了,郎阿伊却不顾一切去推朗婆婆的门,“婆婆,阿仰要出寨!婆婆!”
朗婆婆耳不背眼不花,郎阿伊声音又大又脆,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朗婆婆心里一惊,坐了起来,可又慢慢睡了下去,对郎阿伊道:“阿伊,阿仰是圣女。”
郎阿伊愕然,婆婆这是什么意思?不管了?
阿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朗婆婆又开了口,“阿伊,阿仰待你和朵朵好,你们却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郎阿伊仿佛觉得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是的,阿仰是圣女,苗人都不能违背她的意思。
自己是圣女的侍女,说起来也是苗族少女最羡慕的,自己的存在是为了照顾阿仰的生活起居,几时自己忘记了身份,对阿仰指手画脚起来了?
郎阿伊慢慢出了门,往朗坤家走去。
郎坤的母亲朗色在门口关鸡笼,看到阿伊,笑着道:“阿伊,你还没歇?”
郎阿伊勉强的笑了笑,道:“伯娘,我寻郎坤有点事。”
郎色眉头一挑,看了阿伊一眼,十五岁的少女已经来说窈窕了,清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郎色笑道:“郎坤在屋里呢,快进去吧。”
郎阿伊此时顾不得和郎色说话,她三步两步进了朗色家的竹楼。
郎坤正在屋里磨着一把弯刀,弯刀巴掌长一点,被磨得闪闪发光。
郎坤头发被剪得很短,露出健壮的脖子,双膀肌肉线条完美,沁出点点汗珠,一股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郎阿伊看得有些出神,郎坤却看到了郎阿伊,道:“阿伊,你怎么来了?阿仰是不是要什么?”
郎阿伊回了神,郎坤心里眼里,只有阿仰。
郎阿伊努力笑出最完美的笑容,道:“郎坤,阿仰明日要出寨,问你要不要去?”
郎坤以为听错了,道:“你说什么?”
郎阿伊又重复了一遍,双眼不离郎坤的脸。
郎坤却丢了手里的弯刀,丢下郎阿伊跑出了门,郎阿伊看着地上那郎坤心爱的弯刀,如今被丢在地上,就跟自己被丢在这儿一样。
郎阿伊捡起弯刀,轻轻用手擦了一下沾的灰,放在了柜子上。
郎坤出门把郎色吓了一跳,“你要去哪儿?”
郎坤话没应一声就没了影儿,郎色疑惑的问后面出来的阿伊:“郎坤去哪儿?”
阿伊苦笑,“伯娘,怕是郎坤要出远门了。”
郎色一愣,远门?苗寨有什么远门,最远的望崖洞也就一天就能到。
阿伊不管郎色疑惑,出了门去寻色竹。
色竹屋里堆了高高的书,有汉书有苗书,色竹在一页一页的翻着书。
郎阿伊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色竹,可有什么发现?”
色竹头也不抬,“苗书都翻过了,我再捋一捋汉书,看看有没有发现。”
郎阿伊道:“明日阿仰要出寨,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色竹猛的抬起头,他听得真切,没有再问,只道:“多谢阿伊跑一趟,我收拾收拾。”
郎阿伊笑了笑,怎么会不去,色竹和郎坤视阿仰如命。
郎阿伊来到苗楼的时候,郎坤和阿仰正脸和脖子粗的吵着架。
“外面的世界我们谁都不清楚,我送马家人出去的时候,那些汉人听说我们苗人养蛊,是妖怪,要火烧了我们。那马家祖孙竟然也不帮忙,怕得罪了邻里。如若不是我们机灵,只怕都回不了寨子了。”
郎坤红着脸眼睛大声的说着出寨后遇到的事。
阿仰不相信,“哪有你说的那么玄虚,我不管,我要去。”
徐翔轩道:“汉人有对苗人误解的,可如今有我在。我不会让人伤你们分毫。”
郎坤怒道:“闭嘴,你休要蛊惑阿仰,仅凭你一人,如何抵得住千人万人?”
阿仰道:“郎坤,你不去便算了,少在这里多嘴多舌,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出去见见世面的,你说什么都没用。”
郎坤道:“阿仰,你听我说,汉人与苗人其实并无什么区别,有什么可见识的。”
阿仰摆摆手,“你不消说,我去定了。”
郎坤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狠狠看了一眼徐翔轩,软了声气,“好好好,去去去,我去收拾东西,有我在,好歹也放心些。”
阿仰这才笑了,“明日一早就出发。”
郎坤看着笑靥如花的阿仰,忍不住露出了微笑,道:“阿仰早些歇下,徐公子,我们一道走吧,别耽搁了圣女休息。”
郎坤喊“徐公子”的时候,徐翔轩觉得郎坤后槽牙都咬出声音来了。
第二天清晨,麻喇洞沸腾起来,圣女要出寨!
阿仰交代寨中事物暂且由朗婆婆负责,朗婆婆一反常态的没有劝阻,只来回叮嘱色竹郎坤阿伊好好照顾阿仰。
郎坤背着一个背包,腰间挎着弯刀。色竹只背了个布包。花幼朵哭哭啼啼念叨了一晚上分要跟着,阿仰真想用蛊虫把她整睡过去拉倒。
到底不忍心,花幼朵和郎阿伊背着大包小包,换洗衣裳,零食小吃,背了一包又一包。
郎坤最后开了口,山路崎岖难行,行李能少带就少带,二人才丢下大部分行李。
阿仰一早就兴奋得不行,早就等不及了,辞别苗人就往雷公山出发。
雷公山是原始森林,树木郁郁葱葱,苍翠欲滴,阿仰一行一路说笑,非常开心。
雷公山高千丈,穿过去最少需要七天,这还是郎坤有经验的情况下。
阿仰对徐翔轩没有了一开始的排斥,渐渐也说起话来,“徐公子,听说汉人姑娘都不能出门吗?”
徐翔轩道:“圣女,我们出了门,彼此称呼都不太合适,太引人注意,如果圣女不介意,叫我一声徐大哥,我和郎坤兄弟一样叫你阿仰可好?”
郎坤听徐翔轩叫起郎坤兄弟时,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他很想说两句难听话,可看了一眼阿仰,吞了回去。
阿仰自然也觉得很好,改口叫起徐大哥来,“徐大哥,汉人姑娘不出门都不闷吗?”
徐翔轩笑道:“汉家姑娘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为了培养娴静温柔,不如苗家姑娘开朗。”
阿仰觉得汉人一切都是新奇的,又道:“听说汉家姑娘都裹了小脚,是要把骨头折断呢?那得痛死,是这样吗?”
徐翔轩哪里知道姑娘家怎么裹道小脚,何况这事对于男子来讲,是十分避讳的。徐翔轩脸有些红,尴尬的道:“这个我不太清楚。”
花幼朵也跟着咋咋呼呼的,“把脚折断?这还怎么走路?不可能!”
色竹慢悠悠的开口:“汉人喜把女儿家养在深闺,就怕她们出了门见了世面,当然给折断了。”
徐翔轩不吭声,他年纪长郎坤色竹等几岁,自然能一眼看出来郎坤和色竹对自己敌意。他只能装着不知道,慢慢的相处。
郎坤虽说对徐翔轩有敌意,却不会说什么,他抬起一把柴刀,一路开着路,砍着荆棘树枝砍出一条路来。
阿仰走得满头大汗,不时抬起手袖擦汗,郎阿伊和花幼朵的背包早就到了郎坤身上。
徐翔轩看着小脸红扑扑的阿仰,不由触动,贵为圣女,却一点都不娇气。
郎坤却停了下来,道:“阿仰,歇会子吧,吃点东西。”
阿仰确实有些累了,一屁股坐了下来,道:“我要喝水。”
色竹递过水囊,又拿了一个糍粑给阿仰,阿仰接了水囊咕嘟嘟喝了一气,却推了糍粑,“我不想吃这个,没滋没味的。”
徐翔轩看着阿仰的动作,眼睛又睁大了,他几时看过姑娘家如此喝水,那些个大家闺秀们,都是袖子遮了嘴一小口一小口的,谁会像阿仰一样。
郎阿伊和花幼朵也累得说不出话了,拿了包裹就往树下靠去。
花幼朵有些后悔出来,这山路也太难走了,什么时候是个头。花幼朵不敢抱怨,怕阿仰撵她自己回去,只得委屈的偷偷掉了两颗眼泪。
郎坤看着阿仰不吃糍粑,转身就进了林子。不一会儿,提了两只肥肥的灰兔子回来,收拾了一下就生起火来烤。
阿仰流着口水道:“郎坤,我就说得带上你,啧啧,兔子肉。”
郎坤得意的笑,“这山里多的各种野味,路都少不了。”
阿仰拍着手笑,“我就说出来玩好吧,日日在寨子里能有什么新鲜。”
徐翔轩默不作声帮忙拾柴加火,又接过郎坤手里的兔子去慢慢转着烤。
炭火烤着兔子,不会儿香味就传了开来,兔肉上面滋滋冒着油滴道火里,升起一个个小火花。
阿仰两眼放光,不时问道:“可好了?”
徐翔轩很有耐心一次次回复,“还差些火候。”
眼瞅着就要好了,郎阿伊和花幼朵背后不远的山林里却传来咯吱咯吱枯枝断裂的声音。
郎坤猛的站了起来,拔出弯刀。
阿仰伸手拉了阿伊和花幼朵。
这荒山野林里,不可能有人声,只能是野兽。
阿仰有些慌,如若是小鹿之类的还好,万一是虎狼,就有得缠了。
郎坤打猎是把好手,色竹虽稍逊一筹,也不差多少。再说那看着文弱的徐翔轩,也不是真不行,阿仰微微放了点心。
声音没有减弱,越来越近。
应该是烤兔肉的香味吸引过来的,阿仰四顾了一下,周围都是高耸入云的松树,阿仰让郎阿伊和花幼朵赶紧爬上树去。
花幼朵长年在山脚给阿仰摘野果子爬树不在话下,郎阿伊爬得却有些吃力。
花幼朵伸了手去抓阿仰,阿仰却转身去拿了徐翔轩手里的兔肉,才上了树,把花幼朵气得直翻白眼。
阿仰爬到树上,徐翔轩也捡起了柴刀站了过去。
一簇灌木叶晃动了两下,一个庞然大物冲了出来。
野猪!
阿仰惊叫起来,“郎坤,是野猪!”
郎坤眉头皱了起来,就算是虎,也比野猪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