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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禁宫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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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纤儿的出现令后宫动荡,谁都知道父皇好男色,那些女妃是用来当摆设的。而殷仙儿无疑是创造奇迹的女子,从父皇看她的眼我就知道他被她迷住了。
殷纤儿以风尘女子之身被封为妃,举朝震动,不亚于对火漓焰美貌的惊讶。但父皇再荒唐的事都发生过了,百官们不是惊讶他封个风尘女子为妃,而是惊讶他封的是个——女人。
父皇一连三月流连于殷纤儿的倾水宫,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是皇上终究肯碰女色呢,忧的是若那女子是大家闺秀该多好。
果不其然,不久后传出殷纤儿身孕的消息,这下震动的不单是朝野,还有我。
我在原地跺了二十来圈,最后一跺脚指向悠然自得斜躺榻上的单风炎:“那女人有了!”
“她有了又不是我有了,你指着我干吗。”单风炎嘲笑道。
“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吗?炎!”
“那可说不定。”
“你!”
他揽过我,色色地引诱我道:“只要我们保持这种关系,我就不会背叛你。”
我吻着他的唇,吸取他身上冷冷的清香,才安心一会:“这是你说的。”
“呵,是公主是王子还不一定,你急什么?”
“公主就罢了,若是王子……”就糟了,我的地位将会受到威胁!
“怎么?想杀人灭口?”
“那也要父皇同意才行啊!”
若生在平常人家,我要有了弟弟或妹妹定会高兴死,可这是帝王之家,我又流淌着一半的敌国之血,若不是因就我一个皇子,太子之位又怎会轮到我头上?早因母后那次叛乱而下狱了。
我的担心成了事实,在我十四岁那年我有了弟弟,殷纤儿为父皇生了个儿子,那天雷雨滚滚,狂风阵阵。
殷纤儿难产,哭喊三天都没将孩子生出来。父皇在百官建议下祭天祈祷。
祭天当日,雷雨消失了,狂风平息了,只有一道龙形闪电划过天空,落向倾水阁,二皇子燕吟呱呱落地。
吟,龙之吟。
无巧不成书,那年内北方连降三天三夜的大雨,久治不愈的干旱问题得以解决。
天降异象,福星将至。
迷信和谣言的威力是巨大的,我的地位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百官全说皇弟是真龙转世,拐弯抹角劝父皇废我立皇弟为太子,父皇沉吟一声“吟儿还小,凡儿也未犯过大错,这事以后再说吧。”
我的太子之位暂且保住了,但从百官看我的眼神中得知,
他们个个巴不得我被废,只因我流淌着离国的血,目中无人,高傲自大,失尽人心。
人失意的时候总会想起同病相怜的人来,然后我来到了火漓焰居住的焰火宫。自从殷妃出现后,父皇便冷落了他,这座特为他建造的华美宫殿如今成了讽刺。
偌大的宫殿门可罗雀。火漓焰喜静,这里离冷宫不过一墙之隔,远离喧闹的后宫。但我没想到连一个看门侍卫都没有。
叩响紧闭的紫檀木门,等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机灵的小脑袋瓜儿,五六岁左右下人打扮的男童张大眼好奇打量我,奶声奶气问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从未见过。
“我先问你的!”
他的无礼惹恼我,我不客气地冷冷盯着他。他不知死活地回瞪我,跟他主人一样讨厌。
身后的侍卫最先沉不住气:“大胆,见到太子还不行礼!”
他恍然,天真无辜地道:“哦,你就是那个快要失势的太子殿下啊!”
一句话点爆我的火药线,真想把他揪起来教训一顿!但想起今日目的,我忍住了:“本宫要见火漓焰。”
“他不在。”
“什么?”
他摇头晃脑的,噘着嘴抱怨着:“被大一号的你叫走了呗!”
大一号的我?他是说父皇?
他继续小声嘀咕着:“每次都这样,老留我一个人看家,哼哼,虐待小孩!”
我听到关键字眼,抓起他衣领,质问:“你说每次?”
他困惑看我:“怎么啦?”
“你是说父皇常召见他吗?”
他眨眨眼:“对啊,每天都召见。你不知道吗?”
怎么会……父皇不是冷落了他吗?从不去焰火宫,从不召见火漓焰吗?
带着不解我离开焰火宫,去找今年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的单风炎,问起这事,他恨恨地折断手中御笔,说:“自从一年前火漓焰差点被嫉妒的宫妃毒死后,皇上就故意亲近殷妃疏远他,再偷偷跟他每天溜出宫玩!”
他一拍案桌,案上奏折跟着震一震,他咬牙切齿:“下次他再把奏折丢给我我就废了他!”然后满脸饥渴地看向我:“我想要~~~~”
这事揭发后,火漓焰又如以前般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父皇不再掩饰对他的喜爱,甚至比以前更甚,群臣愤愤而不能语,毕竟火漓焰目前未做什么祸国殃民的事。而殷妃那边,却日渐萧条。
单风炎将手头的工作丢回父皇,跟我厮混的时间又多了起来,我也暂且忘了那些担忧。
父皇素来喜新厌旧,可看他对火漓焰日渐加深的迷恋宠爱,我以为这奇迹会持续很久,以至于奇迹突然消失时令我措手不及。
在父皇独宠火漓焰七年,后宫妃子全都死心争宠后,巨变发生——
父皇遇刺,刺客是火漓焰?!
单风炎得到消息后,冷冷一笑:“你终于出手了吗?——阎千漓!”接着问禀报的侍卫,“皇上死了没?”
侍卫一擦冷汗,哆嗦着报告道:“还没……”
单风炎整衣起驾,冷静指挥道:“全城关注武林人士,任何异动不得放过!”
“你要跟去吗?”他问我。
“阎千漓是谁?”我问。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鄙夷,仿佛在看乡下人:“阎王宫宫主,上任,三十年前称霸武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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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能够称霸武林怎么也得有二十来岁吧?当时父皇还趴在御花园里逗蛐蛐呢。一想到那个风华绝代的美人竟是个老头子我就不寒而栗。
坐在驶向皇宫的马车里,单风炎娓娓道来他所知道的:“那火漓焰本是阎千漓设在离国的眼线,七年前你父皇色欲熏心,竟将他收为己有,无疑引狼入室。阎千漓借机掉转身份,将身边离国的人全都换成自己人,瞒天过海,大摇大摆地来到燕国皇宫。”
“那他为什么要刺杀父皇?又迟迟不动手?”
“阎王宫与两国井水不犯河水,两国却一直想吞掉阎王宫,他倒也没有称霸天下的雄心壮志,只是想自保而已。阎王宫与整个武林为敌,如果再加上朝廷,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所以他需要一个盟友。而他与离国结盟,七年前椋帝登基,社稷未稳,他打算前来刺杀你父皇来稳住椋帝的江山,只可惜,任务远比他想象中的艰巨。”
接近宫门时,前方传来打斗声,堵满御林军。我拉起窗帘张望,但见上百侍卫围攻一道修长黑影,却迟迟不见拿下。那人影身手了得,动作却渐渐迟缓,想必受了伤。
单风炎冷冷注视一切,质问心腹:“就他一人?”
他的首席心腹,燕羽军统领单羽恭敬回禀道:“是。”
“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阎千重的无情有过之而无不及,竟将支援全数撤走,让他老父一人对付层层包围!哼,单羽,引不出大鱼,不必再客气,直接拿下吧。”
“是!”
阎千漓身负重伤,不敌燕羽军,没多久就将他擒下。点他周身大穴把他带到跟前,单风炎冷讽道:“孤军奋战的感觉如何?”
阎千漓自嘲一笑:“我早知重儿不会助我,只是低估了顾影之的实力。”
舅舅!?
骤然听见的字眼令我心头一跳,我急道:“舅舅他在哪里?”
他冷冷答道:“地狱里。”
我如坠地狱,那一刻升起的惊慌恐惧让我不敢相信!称霸武林的他近身刺杀父皇,父皇竟无事,只有贴身跟随他的舅舅才有这能力!
从来没觉得他那张脸如此厌恶,心被仇恨填满,要不是单风炎拽着我,我会冲上去给他一剑!
“把他压下去!”单风炎命令道,不满地看向我,冷笑道:“太子殿下,在确定他没有援兵前,切勿冲动,否则阎千重可以让你死一百次!”
我闻不到他话中的酸意,任由他带我去父皇的寝宫。
发生刺客事件,父皇的寝宫左三层右三层地被包围,只是个个僵立殿前,不敢轻举妄动。见到单风炎的到来,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太麒殿内只有一颗夜明珠发着白盈的光,云帘翻卷,暗香浮动。父皇颓然地跪在殿中,怀里抱着一人,失神的眼望着前方一滩暗红的血迹。
怀中的白衣人是再亲切不过的身影,却已苍白无力地倒在父皇怀里,静静地躺着,安详地如睡觉了般,只有满地残骸告诉我刚才发生过多么激烈的打斗。
我想冲上前去抱住他,脚却象被钉住般动弹不得。
单风炎走到跟前,探向他的脉搏,皱眉:“无情掌杀人于无形。皇上,节哀顺变,龙体为重。”
我这才发现父皇肋下受了伤,涓涓地流着血,止也止不住。这样下去,父皇也得陪着舅舅去了。
单风炎强行拉开两人,父皇毫无反应,如失了生命的木偶。
“御医!”
一声令下,守在殿外的御医蜂拥而至,围上殿上那木偶。
单风炎抱起舅舅,走到我跟前,问:“你要看吗?”
他脸上皮肉翻卷,细细看是一层人皮,他易容跟在父皇身边,身为影卫,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父皇。
我脱下披风,裹住他已脏乱的白衣。摇摇头道:“人死不能复生,看了有什么用。”
他惊讶于我的平静,却也不说什么,抱着他下去。
七日后,我们把舅舅的遗体放在燕城河里的木筏上,顺水而流。这河围绕着整座皇宫,通往城外。
“你说,舅舅会不会突然活过来?”
“除非有人能化解无情掌。”
我垂眸,兀自想什么。
这几天,我的表现一直很平静,平静得令他不安。他迟疑地问:“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
“见到了有什么用?他是父皇的,死了也是。”我说出内心底最深的话语。舅舅是父皇的影卫,是父皇的心头挚爱!只要父皇还在,我就不可能得到他!
“得不到不如毁去。太师你曾这么教过我,我一直记在心上。不想看到他和父皇两人亲密相处的情景,所以我宁愿选择不见他。不想接受他是父皇的事实,我宁愿他死去!这样,才能分开他们!”
抬眼对上他深沉的眼睛,用哽咽的声音说:“我是不是很自私残忍?”
他卷走我眼角淌下的泪珠,轻声道:“有本太师的风范。”拥紧我,喃喃道“我也一样……”
舅舅死后,父皇委靡不振,躺在床上当了七天活死人。第八天终于爬起,第一件事是去找阎千漓。
我站在焰火宫外,听父皇他们在里面吵得激烈。身边站满随时冲上去保护皇帝的侍卫。
一名小童被带了上来,哭哭啼啼得厉害。我认得他,三年前对我无礼的男孩。如今他快十岁了吧,小小的一点没长大的样子。
“报上名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言棋之。”他学乖了很多,没有当日的飞扬跋扈。蓦地,他突然冲上来抱住我大腿,央求道:“太子殿下救救我!他们要把我阉了当太监我不要!我还要娶老婆了!我不要啊!呜呜,太子殿下救救我!”
我不禁感到好笑,这小家伙直率得可爱。起了逗弄之心,我故意冷道:“本宫可是快要失势的太子,能救你什么?”
他哭丧着脸,呜呜咽咽道:“我要早知道二皇子是个傻子才不会那么说呢!呜!”
“你说什么?”我沉声。二皇子的事是宫里的禁忌,他竟这么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加上他主人的事,够他死一百次了。
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咂着嘴不说话,只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是人都不忍心视而不见。
一个人影冲了出来,言棋之惊跳地迎上,尖叫着“漓爷爷!救我啊!”
我忍不住嘴角抽搐……爷爷……
阎千漓用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眼眸注视着怀中的孩子。视线转移,望向出来的父皇。
“他什么都不知道。”
言棋之瑟瑟地缩在阎千漓怀里,不敢直视气势逼人的父皇,只敢偷偷地瞄上几眼。
“你敢留下他,不就笃定朕不会伤害他吗?”父皇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冰冷,“凡儿,这小子以后归你了。”
阎千漓释然,将言棋之推向我怀里,言棋之见风使舵缩在我怀里,目视着阎千漓一步一步走向焰火宫,干涩的嗓音恋恋不舍地叫唤:“漓爷爷!”大眼睛里已见了泪。
听见心爱孩子的叫唤,阎千漓回过头来,波澜不兴地说道:“棋之,若见到重哥哥,代我传话,就说‘练无情诀者万不可动情’。”
身边的父皇身体重重一震,拼命地压抑住冲上去的欲望。
言棋之含泪重重点头。
雕刻着凤凰图案的紫檀木门吱呀地关上。父皇沉着嗓音命令道:“放火!”
片刻后,金碧辉煌的焰火宫化为一片火海,昔日的恩宠化为一方焦土,再也寻不到过去的奇迹,那如诗如画般的人物成为宫廷中永恒的传说,他的罪孽在他的美貌、他创造的奇迹前,显得那么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