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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年少的老师 ...

  •   午后的皇家花园,阳光如一个不着寸缕的小孩,快快活活地在绿叶间穿梭游戏,不时在地上投下活泼的光斑,是它调皮的飞吻,希望给世人带来好心情。但,皇宫主管黑德却没有悠闲的心情来应景,只觉春色恼人。
      也许女王说得对,那么好的时间不该浪费在故纸堆上,应该尽情玩耍。但无论如何女王又翘课的事实摆在面前实在是他的一大负担。
      哎,再这么下去他一定未老先衰,自从开始照顾女王,他的头发就没少掉,这的确是艰巨的过程,要使那个小女孩长大,成人,而且是成为非常出色的人。
      父母早亡的天灾先不说,单是人祸就让黑德的头发牺牲了很多,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年轻的陛下本人。
      太机敏的小孩对负责照看的人而言是可怕的对手。因为他们的小脑袋里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你去尽情玩耍的小阴谋,同时却对你笑得灿烂无比,永远杀得你措手不及。
      春天不是读书天,那么说的女王是令人信服的,费厄王朝世代累积的王者之气不觉显露,才六岁的女孩如是说,即使只是为了胡闹找借口,也令人佩服。
      但毕竟只有六岁,应该接受更多教育,才能把天赋升华为真正的智慧。如安俊所走的道路,按部就班且中规中矩,也许对她不受拘束的天性而言略嫌死板,但是有效。
      至少在安俊身上是成功的。
      正思考着要尽快通知首席大臣父子,他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如见救星:“公子,您来得正好。”
      “黑德先生,她又淘气了?”安俊向来没有出身高官显爵的骄纵,相反的,温和可亲,温文尔雅而彬彬有礼。
      “第十三位老师被她玩走了。我这就去请著名学者担任老师。”黑德不觉叹了口气,国内还剩下多少学者,他们久闻她的顽劣,谁又敢当她的老师?
      真拿她没辙,顽皮捣蛋偏偏又那么聪明,花样层出不穷又防不胜防。又贵为万乘之尊,打不得骂不得。”
      “您看,此后由我给她上课,可行吗?”
      “您亲自?”
      “您觉得我不适合吗?”安俊认真地询问,“虽然,我的确才疏学浅,但是她对我倒不太捉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父亲才华横溢,又有威慑力,是老师的理想人选,但是他实在是太忙了,他不能再给父亲添加麻烦。
      “绝无此意。” 怎敢怀疑皇后故国第一才子之子的学识,而且安俊比他父亲年少时更勤勉,自小到大,该会的没有一样偷过懒。
      “我只是觉得给女王上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您自己的学业也很重。”少年得志的代价其实也很高,恐怕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少的可怜的睡眠时间又要减少了。他又默默地牺牲自己的利益,而且没有任何流露出来的意思。
      有些人虽然年少却已很有担当,有能力承担自己的决定,自己的麻烦,自己的希望,无需假他人之力,当然还有自己的未来。黑德以略带赞许的眼神看那面容平静的美少年,深知他肯为那个人付出的远不止此。
      “无论怎样贪玩,书总是要念的。请您为我请被气走的老师来给我上课,我再转授给她,我先学习再温习一遍,不是一举两得吗?”一贯温和地微笑着,很会替他人着想,做事极有分寸。
      “好的,我这就去。”
      “请稍等,我觉得还是我和您一起登门拜访,比较合适。”
      “您真有诚意。”
      “尊敬老师是应该的。”他淡淡一笑,问“她在哪?”
      “只知在这宫殿中,云深不知处,若您也找不到的话,恐怕大家都无能为力。”
      “那我自己找吧。您先忙您的。”欠身,与黑德话别,在雕梁画栋的走廊里穿行,寻觅着一直胡闹的小猫,直到听到熟悉的嬉笑声,唇边不自觉地扬起微笑。
      “安俊哥哥,你来了。我真高兴见到你。”她舍不得从她正在兴头上的游戏中分神太久,但还是抬头和他打了招呼。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可惜不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阿波罗在微笑,是适合玩的好天气。”绿眸中闪过一丝疑问。
      “你已经知道阿波罗了,可见现在也是学习的好天气。”
      她拉着安俊的衣袖,使劲地攥,嚷道:“你帮他们,怎么可以不帮我?讨厌!”惊讶,娇嗔,懊恼,表情真精彩,而且一气呵成,看得安俊佩服不已,而她趁着安俊一时分心,拔腿就跑。
      “别跑。”这样的阻止并非要显示他的权威,只是担心她会不小心摔倒。
      她不回答,只是回头做了一个鬼脸,太得意的后果,就是上天罚她摔了一跤。
      “还跑吗?”将手伸给她,好心地想扶她起来。
      “我偏要跑,看你能把我怎么办?”她却然后不领情地拍开他的手,就是吃定好性格的他不会拿她怎样,居然得意忘形地在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的安俊面前耀武扬威。
      “那我就不客气了。”猝不及防,他一把拎起她,抱在臂弯里,走进书房,坐下,将她安放在他膝盖上,双手撑在书桌上,
      他的力气好大,怎么挣扎都没用,但是劲道拿捏得很好,她都不觉得有任何不舒服。不得不手脚并用,用力地踹了安俊几脚。
      他却依然一脸平静,她觉得凌空虚张声势没什么意思,又不想更用力地踢他,她自己的脚都会痛,何况他。看着他白衣上的脚印,她只好求助于更原始更锋利的武器,大喊:“放我下去。我咬你了。”
      “随便你。”绝对不能和她较劲,不来她玩上瘾就会更来劲,他甚至还伸手给她,真让她咬一口也就没事了。
      “真咬了。”加强语气,她说话可是向来很有气势的。
      “你要想咬,还会问我?”深知她年纪小小,却有着无所不为的本事和魄力,惹是生非天下无敌。
      “你好像很自信我不会咬你。”绿眸闪着危险的光,强烈地像要燃烧起来,这是她打坏主意的标志。
      “我哪敢,女王陛下。”他笑了,难得的大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连金发都闪着快乐的光泽,俊逸面孔因而有种很独特的明亮感。
      老头们都说希腊雕塑如何艺术,可是那些据说会说话的石头可能表现出他此刻的快乐的万分之一?在小女孩心中希腊雕塑是书中遥不可及的虚幻,但是眼前人确是触手可及的真实存在。他的脸庞真的好帅气,她情不自禁想要摸一下。
      “对付我的新方法是剥了我的脸皮,你确定?”他温柔的询问突然飘来。
      咦,她已经付诸行动了吗?她抬头呆呆直视他,赫然发现她的手正在侵犯他的面孔。
      “我舍不得。”实话实说,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却又拉起他的手,古灵精怪的眼睛盯着他看,淘气地笑着,露出白牙,一口就要咬下去,但是好奇怪的触感,她的注意力被转移,突然问:“为什么你指尖硬硬的?很不舒服哦。”
      “这是茧,练剑的人都会有。”
      “为什么练剑,好玩吗,我也要。”等不及他回答,已擅做主张。
      “你不需要。”
      “为什么,你就可以?”不满地瞪他,绿眸中火光更盛。
      “因为我有我的责任,有我想要保护的人。”语气很温柔但是很坚定。
      “你是说我没有想要保护的人?”
      “你想要保护的人,我会替你保护。”
      “可是,你就是我想要保护的人。” 她微微侧着头,盯着他看,极可爱的表情,火花跳跃的绿眸却有难得一见的认真。
      “那么,我就……好好地活下去。”心中默念:希望是为你活下去,活在你身边。
      “练剑术一定很辛苦吧。”她还太小,小到听不懂他话语中的感情。只是想到难怪平常他都好忙的样子,不能整天陪着她。
      “还好,只是需要耐心,你会觉得枯燥的。”
      “不痛吗?” 她拉着他的手,那上面还有很多细密的道子,结痂的,还没有收口的,好了留下疤痕的,偏偏他的手很白皙,所以那些红的褐的突起变得特别刺目。
      她的年纪远还不知道心疼的感觉,只是没来由的,觉得一双本来很好看的手有了这些,很不舒服。就像她的同龄人最心爱的玩具在她或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损坏,即使是无伤大雅的小瑕疵,可心里就是会不舒服。
      “不是很……”但他被她的举动弄得说不出话来,她用小嘴亲吻他的伤口,其实更疼痛,但是那触感很温柔。那种不可思议的美好,是他所有已学过的知识所不能解释的。
      “以后都不会痛了,你是我的,不许你再受伤,要记得。”得意地放开她的手,宣告她的成绩,她的脑海里充满了小小年纪难以理解的思想。有一点点她特有的霸道,孩子气的无赖,但更多的是另一种情绪,应该叫做关心。
      “谢谢。”
      “不要你说谢谢,我要你答应我。”虽然年纪小,多年相处却已经知道只要他答应的事一定办得到。
      “好。可是我们应该上课了哦,跑题跑太远了。”温柔低语,声音并不沉重却又相当的稳健、从容,有效地引回正题。“学那一门课好呢?”
      “我来挑。”她伸手想要抢过书。
      “要是由你选,那一定是下课了。”轻松避开她的袭击,优雅地开着玩笑。
      “不会了,我如果这么做,你会生气的。”
      “你并不怕我生气。”语气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宠溺。
      “你脾气好,这个我知道。”她倒是肯定这一点,只是她另有所怕。“我怕你不见我。”
      “我不会。”
      她闻言放心地拍了拍胸膛,作了个你吓死我了的表情,拿过书随意翻了一页,“这个怎么念?”
      “自由。”拉丁文的发音真的不简单,对她会不会太难,毕竟她才六岁。
      “自由。”重复了一遍,除了娇嫩的童音一本正经地念着规范的拉丁文而且是自由那么一个词,听来有些有趣以外,以一个幼年初学者而言,她的发音简直无可挑剔,“什么意思?”
      “在古罗马,自由的原意指从被束缚,被虐待中释放出来。现在,简单地说,就是鱼在水中,鸟在空中的感觉……”为了便于她理解,他尽量将空返而缥缈的概念物质化具像化。
      “也就是我离开这件房间的感觉,安俊哥哥,你应该给我自由的。”她很懂得抓住机会从他的话说开去,好让自己有机会出去玩。
      “并没有绝对自由,自由都是相对的,因为有约束才衬得自由的珍贵。”耐心解释。
      “可是真的好没意思,外面阳光那么好,不出去多可惜,唔……唔……”揽着他的脖子撒娇,无拘无束如四月晴空的眼眸,灵活转动,她在看他,但眼角余光却不时瞥向窗外,可见她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好,先休息一下。”逼她也没什么效果,她的心思都在外面。
      藏好满心的不怀好意,摆出最无害的笑,说:“我要很多很多的鸟。”
      “嗯。”含笑点头,顺手梳理着她刚刚因为挣扎而有些散乱的发丝,大男孩真挚的柔情流露无疑。
      “为什么不问我想干吗?”
      “我等你的新花样。”她要是想干什么,绝不需人问一定会说而且绝对不会让别人阻止她。
      “我觉得鸟是很自由的动物,因为它们有翅膀,它们可以飞,而我没有,我离天空那么那么远,那么我就要有翅膀的它们陪在我身边。可是我要你帮我喂鸟,我懒得喂。”这次没有刻意撒娇,声音也娇俏可爱。
      “为什么不养鱼?它们在水里畅游,是另一种飞翔。”好心地提供其他选择,由她挑选。
      “因为我是猫,喜欢吃鱼,会忍不住把它们吃掉的。”她笑,碧绿的眼睛因为美食而光芒闪闪,的确像猫,一只小馋猫。
      “其实猫也是吃鸟的。”他耐心讲解。
      “我不管,你帮我喂鸟,好吗?”
      “好。” 简简单单的回答有太多宠爱。
      “万岁。你真好。”她在他面颊上轻点了一下。
      “我真正的万岁,我还要报告一个更好的消息。”他浅笑。
      “快,说。”她催促。
      “你自由了。”
      “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她从他膝上跳下,一落地却又兴奋地蹦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安俊看她生动地演绎了重获自由的狂欢,说:“怪不得那么多艺术家写诗作画赞美自由,自由的确令人激动。”
      对此不加理会,蠢蠢欲动的她只是有些奇怪地看他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步伐。“还有什么?”
      “我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一起玩。”
      “那还等什么?”她迫不及待地拉起他的手,冲到户外,阳光明媚,她好喜欢这味道,更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他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玩,很好不是吗?实在难得。
      她给他说明自己发明的游戏的玩法,地上有用木炭画成的七格,格子一个接一个,而且一个比一个小,格子当中和四周有随意放着的珠宝,玩的人必须从一个格子跳到另一个,但既不能踩到边线又不能踩到格子里的珠宝。
      “既然玩游戏,就一定有输赢,为了更有意思输了的人就要受罚,好不好?”安俊问她,心里却有了寓教于乐的主意。
      “怎么罚?”她不知情,还兴致勃勃地掉入他的圈套。
      “你输了,就要听我上课。”
      “啊?又要回那间没意思的破房子。”她不满地称富丽堂皇的御书房为破房子,虽屡被黑德和老师纠正,但因在她眼里事实如此,一直不肯改口。
      “不是。”他轻轻摇头,“就在这里,我说一些东西给你,你再说一遍,好吗?”
      “当然好。”她才不是要听什么鬼东西,只是安俊的声音很好听,虽然她记得前几年要更好听一些,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沙沙的,也变得更粗一些,但她还是喜欢听他说话。
      “那就开始了。”
      “等等,不对,只说我输了,要是你输了呢?”还有重要的条件没谈好,只有她受罚的话,她不是很吃亏吗?
      “我输了再说。”安俊自信浅笑。
      “你好自大。”
      “自大?”真有趣的形容词,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夸奖,女王陛下果然独具慧眼。
      “好像你一定会赢的样子,我要你好看。”
      “我已经够好看了,你刚刚说的。”逗她的心情油然而生,更重要的是他要用些战术。
      “你今天怎么这么怪,平常都不是这样子说话的。”小女孩果然上钩。
      “因为我平时不是老师。”他微笑作答,然后说:“尼禄,古罗马喀劳迪王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杀母杀妻还有老师。”
      “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她小嘴嘟嘟,不满抗议。
      他只是指了指她脚下,她一看就跳了起来,“呀,踩线了。”
      “你答应过我会再讲一遍的,我相信你不会忘记。”话虽如此,他还是很好心地提醒她。
      “说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绿眸一转,“尼禄,古罗马喀劳迪王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杀母杀妻以及老师。我还知道他老师叫赛涅卡。那个被我烧了头发的老头教过的。”得意地加了一句,当然不是要在安俊面前卖弄,只是想看到他满意的笑。
      “那是你的第八位老师,要尊重老师一点。”一字不差,她真是很聪明,只是不肯用心。
      “那些老头?算了吧,还有那些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我干吗要学那些死人骨头?这不是教坏我是国王就可以杀老师吗?本来我是只知道玩的好孩子哦。”大言不惭,因为知道安俊一定不会拆穿。
      “那是告诉你这样是不对的,如果学他,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也会被人唾骂。”
      “骂他,怎会,我觉得他很厉害,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高兴还可以烧了罗马城。真的好有本事……”她的眼里有着兴奋的光芒。
      “你不可以像他,答应我。”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
      “我偏要像他又如何?”她觉得很好玩,所以继续玩,浑然不觉玩火会上身,真的,她没有纵火,已属万幸。
      “我会杀了你,再去陪你。”说得仍及其温柔,只是棕色眼睛因为不可动摇的决心而变成奇异的深色。教育得不好是老师的责任,为民除害是大臣的义务,但他绝对不会让她孤独的。
      “好了,我知道杀老师是不对的。”一看他俊颜变色,急急撒娇,转换话题,“不过那要怪他的老师不是你。”
      “和我有什么关系?”杀不杀老师并非他们谈话的重点,他这才顿悟她刚才只是调皮,不过既然她的本意并非跟他认真,他也乐得不再继续。
      也对,她没有耐心却并不暴戾,她绝不会变成尼禄,至少,如果他还在她身边,他决不会默默纵容她变成暴君。
      “因为你当老师,一定没人舍得杀你。”
      “只是你不会杀我罢了。”安俊被她童言无忌逗得失笑。
      “难道我会杀别人吗?”小女孩反应奇快,揪住他的话,不依不饶。
      “你有这个权力,就像手中握着尖刀。”
      “可是我手中有刀,和用那把刀杀人,又不一样。”思路清晰,反应依旧迅速,安俊在心中暗暗赞服,好机敏的小女孩。有着成为明君的潜质,只是还欠缺历练。
      “那就需要老师教你不用刀去杀人,而去保护人。”安俊循循善诱。
      “像你一样吗?我会的。”
      “不是因为像我,而是因为是对的,才要这样。”
      “因为像你,我才会去做,别的就不用说了。”她一脸无辜的样子,但是顽固的坚持。
      “不是……”好脾气的安俊还要继续解释。
      “你好像等会还要学骑术,要来不及了哦。原来……我知道了,你比较喜欢陪我,才故意拖延时间好多留在这一会。”小丫头一脸好心的提醒,可是语气却有着藏不住的狡猾。
      “好吧,继续。”聪明有条理如安俊在这鬼灵精面前也不得不败下阵来。
      游戏重又拉开帷幕,她得意忘形地对被她轻易战胜的对手笑,好喜欢改变他原来坚不可摧的坚持的感觉,她知道他是一个很难改变决定的人,看他平时和别人在一起,总是他获胜,但是她却可以赢他。她高兴地一直没有止住笑,却忽略了脚下。
      “太阳神全名福玻斯·阿波罗……”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才回过神。
      “为什么老是我输?”她不满更不服气。虽然平时怎么听怎么别扭的拉丁文自他口中吐出,实在是比那些老头子死硬平淡的语气悦耳得多。
      “因为我不知道我要是输了,我有什么可以输给你。”对着一个小女孩很认真地说出肺腑之言,他并不觉得可笑,因为那是在面对她。
      他什么都愿意给,只是,她好像什么都不缺。一个年幼的最高统治者真正缺乏的父母之情,他又给不起,但他会尽力照顾她。因为她不仅是他的责任。
      “这不算理由。”美丽的小下巴倔强地扬起。
      “我有技巧,你没有,原因你自己找。”启发她自己寻找的方法比直接给她答案更容易引起她兴趣吧,也许那些学识渊博的老先生的授课方式真的太死板了,不适合她。
      “是吗?你早说,我一定会找到的。”她眼睛里开始有兴奋的光芒。
      很好,她对此感兴趣,安俊满意地点头,说,“现在开始发现也不晚。”
      “阿波罗是金发的吗?”
      “也许,有什么关系吗?”她又有什么天马行空的突发奇想?微笑看她,等着她语出惊人。
      “如果他是金发的,我怀疑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
      “是吗?我怎么没看见?”故意夸张地四处打量,他的童心也被唤醒。
      “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你。”她用手指着他,难得很庄重的神色。
      “如果我是他,我就不幸了。”
      “好。”她突然欢呼起来。
      “我不幸,你觉得很好吗?”
      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指指地下,说:“我不是幸灾乐祸,你踩线了,犯规算输。”原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哦,他刚刚就是一直不停地引她说话害她没顾着脚步,这招她也会,看,安俊你不也中招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
      “你要什么?”
      “我要你——嗯,这一天都陪我玩。”她还真没想过自己会赢,现想一个要求,又问:“对了,是阿波罗有什么不好,他很俊哦,又很厉害,一定有很多人都希望是他。”
      “阿波罗爱的女子厌烦他太热烈的追求,宁愿变成月桂树。”他轻叹。才貌出众又如何?爱情来不得半点勉强,但愿阿波罗的悲剧不要再现。
      阿波罗贵为太阳神有千年的时光去忘怀,尚且有不能够忘情的苦痛,他是个凡人,又有多少个十年去守护他心爱的人儿成长?
      “安俊哥哥,你又犯规了。”
      这次安俊踩到了格子内的一个徽章,一位君主,黄金的质地代表金发,碧眼则是绿宝石镶成的,费厄王朝的标志。
      因为费厄王朝的历代君主多为金发碧眼皮肤白皙,但是她是个例外,她有双璀璨的绿眸和汹涌的海潮般乌黑浓密的长发。
      乌发源自她的母亲,奈哲尔王国的长公主,美丽聪慧,而且绝对的有主见,因为爱上了费厄王朝的君主,甘愿放弃继承权,远嫁异国。而奈哲尔,这词在拉丁文中意为黑发的人。
      她小小年纪就将珠玉皇权踩在脚下,的确另有一种大气。安俊输得心服口服,“好吧,你还要什么?”
      “我要你亲我一下。”
      “这个不行。”
      “你说话不算数,这可不像你哦。你怕了我吗?”还不知道激将法的正式名称,但是早已经无师自通。
      “你自己也犯规了。”安俊看她因为他的拒绝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小脚也踩在线外。
      “现在不算了,你欠我的还没还。”她干脆拎起拖地的裙子,径直跑过来索取她赢得的战利品。
      安俊夺路而逃,她非但不停反而一直追,少年的步伐,小女孩望尘莫及,所以她很快气喘吁吁,小脸通红。安俊听她的喘息,心疼地说:“别闹了。你累了。”
      但是他有他的原则,所以还没有放慢脚步。她应该为她的随心所欲付出代价,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即使她贵为女王?太独断独行,将来只会比一般人吃更大的亏。
      “我是累了,你看我的脸是不是红得像熟透的虾?我好热。但我不会停,除非我追到你,就算我等一下跑不动了,我爬也要爬到你身边。”大滴汗珠从额头滚下,已经慢得在走,她还是不放弃。
      安俊知道她不是在威胁,因为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威胁,而是真的会,只好再次弃甲投降,或者说愿赌服输。
      停下来用衣袖为她擦汗,一时心软,却再无退路。她的一只小手牢牢搂住他的腰,“亲这里就好。”无辜地用食指点点自己的脸颊。
      他倾下修长身子配合小女孩的高度,羞涩微笑,温柔轻啄。因为弯腰,长长白袍略略及地,典雅而富有吸引力。
      “你脸红了。”
      “你害的了,还敢说。”轻柔语气,但是俊面更红。
      “你发烧吗,脸这么红,烫不烫?要叫御医吗?”她用右手食指轻轻摩挲他的面颊,继续火上加油。
      六岁的小女孩,十五岁的大男孩,一个黏,一个柔,在游戏中淋漓尽致,将来而未来的一切,都还躲在帘幕无重数后,不动声色,但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只有唯一的名字,应该就是幸福吧。
      端着点心的黑德在走廊上静静看着这道皇宫内最美丽的风景线,微笑祝福,掉头离开,不忍打扰。只是害怕细雨湿流光,光阴似箭,时间不懂得珍惜这一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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