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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第 1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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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墨眼见相雅扶轩谎言撒的越来越淡定,也不打算继续沉默以对了,此时不正面对决更待何时?
“相雅扶轩,你别有恃无恐了,你以为没有更加充分的证据,我会一口咬定你就是凶手吗?你以为,全术法界,只有你和你的党羽‘深谙内情’吗?”
“国后大人,不会还打算继续僵持下去吧,虽然这么说很无礼,不过垂死挣扎,有损您高雅的气质呢。”
“好,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本国后成全你。”事实上,京墨到现在也不确定,自己身份来历方面的秘密,像相雅扶轩这样精于算计的人究竟了解多少,但既然对方摆出一副装傻充愣样,那她就只好“尽力配合”了。
“大家或者有的人清楚,有的人还不晓得,今天,我就一次性把事讲清楚。术法界各国持续发展到了今天,我光之国可以说也是‘骑虎难下’的一份子,此前我多次提出提升军力,可是,按照老方式,我们的军力永远达不到我想要的高度,于是,浮屠石武器的存在就成了关键中的关键,如果不是情势所迫,打炎之绰那会儿我也不会拿出它来,这一拿可好,就给了某人灵光大现的机会,对吧?相雅扶轩?”
这回相雅扶轩不急着反驳,而是用安之若素的平稳态度,间接衬托国后的微微窘迫。
岂料,京墨下一番话,就开始毫不留情的释放狠招了:“私下囤积武器,本就是危害国家主权,动摇民众安全的犯禁之事,可偏偏有人发现了,又紧接着被凶手灭了口,今天,相雅城主来给自己澄清罪名、推翻指控,并拿出了一个‘指纹失误’的反向证据,来等待结局的翻转……可惜,相雅城主终究还是忘了,第一,杀死艾格因城主的招数,正是这浮屠石兵器发起的,第二,文件夹上指纹被换走的术,一样是浮屠石的功劳,而这两种手法,两个术的效力——都是来源于梯形世界!相雅一族,又刚好是肩负大任的守界一族,试问……有比你相雅扶轩,更适合‘当’这个凶手的吗!”
风向有所改变,只不过依然没有完全吹向对面而已,京墨不疾不徐,乘胜追击。
“不相信?那我们现在就拿这些梯形世界里的常用武器,来一个个证实吧,先是把玉磐带上来,我要当众效法那天半赫杀死艾格因所用的手法,然后,我会继续用这浮屠石武器,给你们展示一下,指纹是怎么被‘调换’的,届时,你们就会了解,究竟是谁在撒谎了!”
直到这一刻,相雅扶轩才慌了手脚,哪里等的了京墨一层层把他给抽丝剥茧,趁所有人还没发现他内心的慌张,他迅速使出从未展露过的瞬间转移术,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逃之夭夭了。
君皇国主当即暴斥:“追!一定要把他活捉回来!”
经多番证实,屏红善雨这个替罪羔羊,所中之毒也是相雅扶轩派玉磐去下的,本想来个死无对证,没想到京墨神乎其技居然换血救人,结合善雨的口供,找出当中疑点,风的导向,愈加明显。
“被迷惑的,合谋的,想一箭双雕的,有多少人,借着相雅扶轩这件事生事呢。”京墨言罢瞟了众人一眼,尤其在当中某人的身上落定,接下来所说的话,似乎也有所指明:“相雅扶轩人缘好口碑佳,不过他的同谋知情人参与者,不仅有玉磐跟半赫,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国府成员,令我最痛心的是,他……就在你们中间。”
京墨揭露真相,逐步说服那些此前有极大意见的“扶轩支持者”,百口莫辩的扶轩逃走后,君皇的人马继续紧追不舍,现在,又多出来一个名单上没有的神秘同伙来,整个六代集团都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国后大人,真的很能沉住气,并且一开口必定鸣响惊人。
“相雅扶轩和白种人城主艾格因的副使半赫联手,从暗杀艾格因开始,一步步将魔爪伸向王权。”她指了指国主身下、只有一国之君才有资格坐于其上的王者宝座:“可怕的是,相雅扶轩在国府中央机构也有暗线,那个人一直和居心叵测的相雅扶轩狼狈为奸,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是自己站出来,尚留一丝尊严,还是让我毫不客气的把你揪出来绑了?!”
议事大殿里,鸦雀无声,即便是清清白白的人,也被国后这气贯山河的势头给镇住了,估计那位打算鼓起勇气承认的正主,也被她的气概给活活吓了回去。自然,也就得不到立时的回应了。
君皇的追缉队一直在尾随相雅扶轩奔逃的痕迹,出了国都,直面向东,穿越青城繁花满地、四季如春的盛景,最后,将狼狈至此、气喘吁吁的主谋真凶围困在了一座山花烂漫的深谷里。
负责追剿逃犯的小队长,正是近来倍受国主国后器重的少年杀手锦司晃,此刻他骑在战马上,威风凛凛的逼视着不远处,汗如雨下的相雅扶轩。
从议事大殿使出瞬间移动术开始,相雅扶轩就没停过,一个人全力逃亡,没有半个人出手相助,那些唯他马首是瞻的忠心者,不是成了刀下亡魂,就是沦为了囹圄之徒。
“摩诃京墨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我相雅扶轩究竟哪里得罪她了?”虽然知道自己罪大滔天,但相雅扶轩还是不明白,向来对国主国后恭恭敬敬、做事也算勤恳敬业的他,何以就沦落至此?被人追魂索命一样的逼到如此境地?
“你囤积祸国兵器,光是这一条大罪,就够你死十次的,君皇和国后准许我把你活捉回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死在我的手里,不是什么舒服的事。”锦司晃按了按腰间斜挂的黑色薄刀,他的兵器,可不是为了迅速结果敌人而准备的,恰恰相反,他的出手速度堪比夜影刀的主人夜原切,可薄刀发挥出来的效力,却能让命中者,以最惨痛和漫长的方式死去,那过程,堪称一个顶级折磨。
锦司晃切齿冷笑,他倒想看看,这个儒雅贵气、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在这把刀的凌迟下,会以什么样的“美态”走向终结。
相雅扶轩看似文弱,实则也算刚强不屈的毅力者,是见过世面的博学多闻人,锦司晃的恐吓,根本动摇不了他的心志,就算现在用刀子戳他心口窝,他也不至于吃痛的皱眉哀求。
“锦司晃,给你一个忠告,追随是一门学问,追随错了人,这后半辈子有你受的。”气息平顺了许多,相雅扶轩的锐气重新散发出来。
锦司晃看似不善言谈,实则嘴巴毒得很,青涩稚嫩的嗓音,搭配他不符年龄的成熟,多多少少有些违和感:“你的意思是,追随你这样的人,才是真理?是王道?呵,别把自己抬得太高了,我从没说过我效忠的人是慈悲圣母、白莲花朵,自然,也不会觉得玉磐半赫这些个蠢材,选择是多么的明智,就比方说,你现在一个人逃跑,有想过你这些手下的处境吗?都自顾不暇了,还装什么高大上,叫人恶心!”
相雅扶轩堂堂男儿,如今被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奚落指责,尊严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可他偏偏有着世间最好的脾气,从不会为了他人的激怒,而火冒三丈:“或许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被追随者,正因为站在一样的立场和角度,甚至有着相同的思想,我才看得清楚,摩诃京墨,比之我相雅扶轩的心狠,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废话少说,相雅扶轩,摆在你前面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束手就擒跟我回去,这是君皇夫妇的命令,别说是你,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能违背!”锦司晃说着,已经拔刃出鞘。
“看不出来,你还挺忠诚的,可惜是愚忠!”相雅扶轩眯起双眼,对锦司晃报以最大的同情和怜悯。
他的神情,叫少年杀手极度不爽,转眼间,冷漠已经被重重杀气掩盖,凸显了无比巨大的存在:“相雅扶轩,你以为你自己的眼光很精准么?我锦司晃考虑的,从来不是忠心不忠心的问题,我只是乐意追随强者,如果你觉得不满,那就该惋惜,你自己没有超越国后的力量!”
相雅扶轩捂住心口,痛楚令他面孔惨白,可他仍旧发出低沉的哂笑,不知是在嘲讽京墨,还是在同情君皇夫妇,看来他们收编的野马,一匹比一匹难以驯服呢。
谁也不晓得,相雅扶轩在逃出来时,给自己吃了跟屏红善雨一模一样的毒药,他给自己设置了逃亡的时限,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时间里摆脱追击,他宁愿选择自杀。
午后的阳光刺眼毒烈,不论在哪个时节,青城这样的地段,永远不会吝啬阳光的热度,相雅扶轩的手表摔在地上,无需多看,他也知道自己走向了人生的尾端。他回首,却并不是为了放弃抗争,锦司晃已经下令,只要他再挪动一步,就按照君皇的命令,放箭射杀。
血,像断了线的珊瑚珠,一颗颗迸向娇艳欲滴的鲜花绿草上,相雅扶轩终究在毒素彻底发作前,承接了弓箭手们数以百计的羽尾利箭,他带走了京墨无法窥知的秘密,比如,他究竟对梯形世界,对摩诃京墨,有着何种程度的了解,弥留之前,他唯独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术法界走的这一遭,当真是……不同寻常。
有时候京墨也会想,她虽然对相雅扶轩有着近乎本能的敌意,但那小子受人们的青睐,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安璧,这个黄括城主的亲戚,算是国府里难能可贵的清流之一,连他都能和相雅扶轩成为忘年之交,可见,被人们欣赏才华的化云城主,不是浪得虚名。
但就是因为相雅扶轩,是安璧一路引进国府的,在后生以第一名的成绩取得桂冠后,他这个年长的友人,就主动向君皇推荐这个人才了,君皇和国后两两坚信安璧的“举贤不避亲”,于是不加考虑就欣然采纳了。
如今,扶轩作乱被诛,安璧羞愧过度,想到了自杀,当京墨赶到龙原城主府、推开他书房的大门时,刚巧看到他将绳索悬上房梁的一幕,幸亏赶赴及时,不然,国府里怕是又要多了一条冤魂。
对于尤勒艾格因的死,京墨一直觉得痛心难过,如今安璧这么一吓,她的冷汗就止不住的冒了:“安璧城主,这是要让晚辈心痛至死吗?”
“国后大人折煞属下了,这件事,虽然属下全程被蒙在鼓里,但扶轩他……终究是听了我的建议,才来参加选考的,后来,也是我向君皇大人推荐,才有了新的化云城城主,如果不是这样,事情便不会演化成今天的地步,所以归根结底,都是安璧的错!安璧对于国主国后的赏识,无以为报,只能一死谢罪了!”
“安璧城主,死很容易,咬咬牙就过去了,可是死,却是逃避责任的懦夫行为,你推荐相雅扶轩,是为了朋友之谊,为了给国家收揽人才,这是善意,是好心,可相雅扶轩借职务之便搞事情,那是他的选择,和你无关,他连奇陌微澜都能利用,何况是这么耿直的你?事情进展到今天的地步,你是最没有责任的一个,如果你今天执意要死,不是要我和君皇,再无立足之地吗?况且你想想,你死了,我上哪去找一个合格的龙原城城主呢?万一新城主没有你做得好,不是对百姓的一种亵渎吗?你忍心吗?就算你忍心离开国府,那你忍心弃子民于不顾吗?在他们心中,你是他们的父母官,是他们的依靠啊。白雨前辈曾经说过一句话,任何理由,都不能让一个心里装满百姓的人放弃希望,晚辈相信,安璧前辈正是这样的、心里装满了老百姓的好城主!”
“难怪大家都说,国后是一个擅长说服别人的人,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安璧释然的松了一口气,目光,总算找回了往昔的清亮:“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能为了让自己良心舒坦,就因小失大,比起我个人,当然还是我龙原的百姓重要!”
“这就对了。”京墨舒心的勾起唇角,她最近神经绷的很紧,很久没这么舒坦的笑过了。
浮屠石武器囤积案,以风驰电掣的速度了结了,新的人事调度,也迅速的得到了确认,光之国六代统治,是从第五代失败的领导下接手的,“主位不可空缺”,就跟群龙不可一日无首的道理一样冲击着国君的思维,让他当断则断,将新新人才调拨过去。
化云城最近是多事之秋,调走了一个城主,贬斥了一个城主,现在即将迎来第三任城主,她的名字叫幼嬿,是一个看起来相当幼小的女孩,个子很矮,尽管已经到了做城主的年龄标准,可奇怪的是,她连牙齿都没长齐,笑起来的时候傻呵呵的,一度叫服侍她的副使官姐姐相当不满。
这个副使也是考进来的,不论年龄还是外貌,都比幼嬿成熟,但她的成绩却无法与新城主相媲美,从坐上化云城副城主的宝座开始,她的心就没平衡过,对往来的上级属下都吆五喝六的,尤其面对幼嬿的时候,态度那简直堪称凶神恶煞。
“你看!这又错了!”
“没错呀,慰姐姐,这里你写的子母‘p’,并不是子母‘v’呀,我是照着你写的哦。”
“我写的?我写什么了?!”
幼嬿觉得副使阿慰真的很吵,她懒得和这女人说话,便啥也不辩驳,一个人去办公室忙活了,可惜年轻的国府新成员,完全没有揣摩到副使姐姐的内心活动,根本没意识到,她的退让和懒惰,直接助涨了手下的狂妄气焰。
从这往后,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副使阿慰那是越来越不务正业,天天就在办公室里四仰八叉的吃西瓜嗑瓜子,还对城主大人颐指气使,趾高气扬的架势是一天比一天冲,直到这一日,国后京墨到各城考察,听红蕉说,幼嬿的副使十分嚣张,才故意过来一观。
不看不知道,一看,京墨还真是吓了一跳,办公室里,一片难言的死寂,阿慰这个马脸眼镜娘正坐在椅子上,对站立一旁满脸无邪的幼嬿指手画脚大加训斥,一口一吼“干嘛”,一句一个“滚开”,就好像她阿慰才是一城之主,而幼嬿,连最基层的从官都不如。
一个只知道干活敬业,不懂得驾驭手下的纯真女孩,放在这里果然叫人不放心,这个阿慰在城主府也干了很多年了,一直不温不火的,没什么能力,最近哀求了幼嬿一番才得到晋升的机会,可是不知道珍惜,反而上屋抽梯。
京墨最是厌恶这种没本事又能欺软怕硬的碎嘴子,给红蕉递了一个眼色,全权交付这位风风火火的随侍去处理,红蕉可是在格斗术方面下过苦功的,正愁有劲儿没地方使呢,瞅准了阿慰和她桌上的一碗盖满了辣椒油滚烫滚烫的麻油汤,红蕉挑唇一笑,一个腰肢轻软的歪扭,无声无息凑了上去。
阿慰就这么毫无防备的一脸钻进热滚滚的油汤里,城主府的办公室即刻传出杀猪一样惨痛的吼叫,红蕉见她把脑袋拔了出来,又用手把这颗快要烫熟的头摁了回去,反复几次,疼得阿慰生不如死,才在濒临昏厥之前被红蕉甩了出去。
一双脚,站定在阿慰烫到脱皮的脸前,稍微一动,阿慰就会苦不堪言:“知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吗?”
“……饶命啊,饶命啊……”阿慰还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一副什么鬼样子,她只是疼得要死,又无比珍惜自己的生命。
“你记住了,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再敢逾越,再敢造次,我就把你整个人丢到油锅里,还有,你今天的遭遇不许外传,否则,我就煮了你!”
京墨亲口的警告,在阿慰奄奄一息的时刻轻响耳畔,不过担心这女人没听清楚,京墨便嘱咐红蕉,等她苏醒了,再警告一次,还有,想继续做副使这份工作的话,就洗心革面,不想做,那就赶紧滚,随其怎么在外面叽叽歪歪颠倒黑白,光之国府,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