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三人行》三月惊喜

10、孩将不保

　　晚上，夏夏和Julia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闲聊一边喝着糖水。电视里，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为了买不起房而离婚，桌上，堆了几张水费电费和电话费。

　　Julia不停地吐槽白天杜强森代替自己出镜时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夏夏的焦虑却在此时又发作了，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幕——也许是一年后，她抱着一个孩子，和Julia挤在一个二三十平米的出租屋了，厨房的灶台上都是蟑螂爬过的痕迹，沙发上都是老鼠屎。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象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听见Julia还在叨叨不停地控诉杜强森，忽然诚恳地建议她：“小表姨，你有没有想过别演戏了，好好找个工作，你一海龟，英语又那么好，在外企找个月薪两万的工作，应该没问题吧。”

　　Julia呆了，不知话题为何忽然转到了这里，“为什么让我找工作？”

　　夏夏解释：“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有个稳定工作吧？不然，家里开销怎么办？我是没办法，大着肚子，没有单位愿意用我，你不一样啊。”

　　“你有孩子，我有梦想，我们谁也不比谁更高级，谁也不比谁更惨。你不能为此质疑我的梦想，强迫我去找工作。”Julia振振有辞。

　　夏夏顿时从指引人生的知心大姐化身成为情绪易变的孕妇：“我质疑你的梦想？你的梦想值几个钱？你在我家，白吃白住，我以前说过什么话没有？你既然要追求梦想，行啊，那你别让我为你的梦想买单啊！”

　　Julia理亏词穷，想想也的确是实情，自尊心冲出胸膛，让她拍案而起：“我下个月就交房租！”

　　想了想，这是夏夏炖的糖水，也不喝了，一推，就要走，夏夏叫住她：“还要补齐前几个月的。”

　　在章家明“孕妇也需适当运动”的指导下，不会游泳的夏夏，只好前去楼下艾克斯张的健身房练瑜伽。虽然她很不想去再去那里，但是，谁让这是方圆一公里之内离自己最近的健身房呢。况且，艾克斯张他们一般都是深更半夜出没，应该碰不到吧？

　　健身房的瑜伽老师是个年轻的美女，据说去过印度、尼泊尔追随过大师学瑜伽，还得过什么专业级别的证书。她身态优美，气质优雅，夏夏觉得自己就算没大肚怀孕，也被她甩了几条街，如果瑜伽老师是女神，她自己就是宫女。

　　夏夏有点喜欢这个瑜伽老师，她羡慕这个女孩的自由和潇洒，想学瑜伽，就能各处去学，还能以此为生，这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啊，或者说，这就是她希望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里的自己想过的生活方式。

　　她孜孜不倦地跟着这个女神老师上了三次课，虽然很累，但每次都身心放松，感觉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放松下来，更牢地扎根在子宫里。

　　有一次，夏夏正在做一个对怀孕的自己来说有点难度的动作，全身紧绷，在努力维持30秒不动时，美丽的瑜伽老师忽然在夏夏耳边低语：“你和艾克斯张上过床吗？”

　　夏夏晃了晃，摒牢了。万万没想到，瑜伽老师会和她说这样一句话，她以为她近身前来是指导自己动作的，没想到却是来八卦的，很快，她发现，她也不是来八卦，而是来示威的。因为，她贴着夏夏的耳朵更轻地说了句：“噢，我忘了，你现在是孕期，可能不方便。我和艾克斯张上过床，不止一次。”

　　夏夏一再震惊，再也坚持不住，这回没摒牢，缓缓地倒了下来，又是满地血，门口，又是正好来健身的杜强森，又是他，一把扛了夏夏来到章家明的医院。

　　杜强森打算过几天去请个大仙问问，一见孕妇就被迫送她去医院的阵怎么破？

　　夏夏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章家明无比郑重的表情：“这个孩子留不得了。”夏夏眼前一黑，又想晕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没当心，我下次一定会更注意。”

　　章家明解释，现场有很多人目击了夏夏是如何摔在地上的，是缓缓倒下，角度也不刁钻，就算是孕妇，一般来说，也不会造成流血和流产危机——换句话说，胎儿的保不住，跟这次摔跤其实没必然关系，物竟天择，优胜劣汰，这说明胎儿玄，也许本身就有问题。

　　更让夏夏觉得冷血的是，他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跟之前截然相反的治疗方案“先堕胎、再保胎”——为了今后更顺利地怀孕，先把这胎好好处理掉了，才能不损伤身体。

　　母性大爆发的夏夏觉得此时的章家明简直不近人情，情急之下诅咒他“一辈子没孩子送终”。章家明平静地说，自己是丁克族，知道什么是丁克族吗，就是绝后的意思，自己早就准备好没孩子送终了。

　　夏夏将章家明赶出了病房。这个医院的小护士已经对次见怪不怪，反正，不管她们眼中的章家明医生多么酷多么冷面，但是，在这个大肚子女人和另外一个香蕉ABC女人面前，他永远是被赶走的那一个。

　　出院后，夏夏不听医嘱，执意要保下孩子，开始了雷打不动的卧床生涯，“我就24小时躺着一动不动，我看孩子能往哪里掉出来。”她牛脾气上来，非要人定胜天。

　　章家明给她发微信，讲了以前她一个病人的事儿，那个病人从怀孕初始，就被要求停止妊娠，因为随时有流产可能，但是她不信，坚决躺倒保胎，到最后，连上下楼都是家里人、公公婆婆老公保姆四个人，每人抬个脚，用轿子扛上扛下的，就这样扛了半年多，最后总算生了下来，但孩子没多久就夭折了。

　　看到前半段，夏夏笑了，脑补了全家抬轿子的画面，很喜剧；看到最后，她又哭了，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夏夏因为要卧床，吃了三天外卖，她知道多油多鸡精，肉质安全都得不到保证，但是，她指望不上谁。她和Julia在冷战，章家明又虎视眈眈盯着她堕胎，她的前夫杳无音讯，她的亲娘压根还不知道她离婚怀孕的噩耗、她也没敢告诉她……所以，她擦擦眼泪，吃完了难吃的外卖；吃完外卖，又湿湿眼睛继续哭。

　　章家明推开了卧室门，“你以为躺着不动，孩子就乖乖地不会掉出来？真要掉，你睡梦中，他都能掉出来。”

　　夏夏愣住，自怀孕以来所有的忧患情绪都大爆发出来，大哭了一场。她以前总觉得自己很脆弱，经不起生活中接二连三的打击和改变，但最近，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坚强了，但现在她明白，这坚强的充分条件就是——她有了一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都要失去了，她的坚强又是为了谁，又有什么意义呢？

　　章家明沉默半晌，开卧室门离开前说：“明天我带你去最大的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你要是愿意，我这个专家就陪你一起赌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