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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且断(二) ...

  •   在这九重天之上,亦是地下的凡间,或是下界的姻缘,都由月老掌管。

      现在与几万年前一样,人与仙可以通婚,但绝不得生下孩子,即使天条明明白白写着允许这样的婚事,但能否通婚,还得按着在任天帝自个儿的想法。

      偏偏那几万年前的天帝极其瞧不起凡人,见到凡人与神仙通婚的,便会大怒,将两人双双投下下界,永不得超生。

      又偏偏有一对不怕死的鸳鸯,惹了天帝。一位神仙下凡去办事,不料却对凡间的女子动了情,并许诺将她捎到天上,共享天伦之乐。那仙使便向月老求情。月老也是个心软的家伙,见他们双手指间钩的红线极其坚韧,又是仙使苦苦哀求着,月老便答应两人不断他俩的红线,也不将此事上报给天帝。

      又不料,这对鸳鸯竟更加无法无天起来,非但不安稳度日,甚至还做了触犯天条的罪事——生下个孩子,还抱到天上来养。这种大事,自然就被嘴碎的小仙侍们传来传去,一日,就进了天帝的耳朵。

      天帝发了大火,不但下令将二人下到下界,永不得超生,还命刑仙下道劫,折磨他们,好让他们彻底死心。

      刑仙是刑仙,可不料与那神仙有私人恩怨,自是想把那道劫下得重些,好让他们受到的苦难也重些,心里图个痛快。没想到这位仁兄转他那宝贝罗盘太过起劲,以致罗盘失控,把所有劫数全都合在了一起,成了个劫上之劫,神仙渡不过此劫,修为全无,并受九九八十一道诅咒,即使在下界时也会生效。而凡人遇到此劫,却是连下界也去不了,即刻灰飞烟灭,但只是那魂魄,身体却还要受到千刀万剐,受到痛彻心扉的诅咒。

      这劫中之劫共要经历十天,那里面具体受到什么劫数,倒是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不过那些当事人,统统都在下界作奴役哩。

      受过此劫的人还真不少,几万年前的天帝脾气暴躁不说,现任天帝倒还是要比上一任暴躁几分,可怕几分。所以,受到劫数的人,怕是在这几千年内,不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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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玖的故事说完,我还思考了良久,才上床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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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泯儿哪,今个是刘老爷来,你去陪陪他去。”

      啊,怎得是娘,娘的声音?

      我瞧见娘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似是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我——娘不过三十几岁的样子,看起来却疲惫苍老得很。

      我也不过十几岁的样子,从光滑的大理石板上映出的面容却也是疲惫得很。

      我忽的明白了,看样子,这是在做梦.

      不过奇怪,脑子却是清晰得很。

      泯儿低了头,不情愿道:“那刘老爷我记得,上次对我做出那样的举动,我保不准这次又会如何。”

      娘说教般的对泯儿说道:“你可不许这样,你瞧瞧,这楼里上上下下的姑娘都老了,你娘我虽不过三十几岁,却也是高龄。泯儿你生的不错,来的客人又会有几个断袖,这样又省的他们上南院的工夫,他们就与你聊天,下棋,一高兴又会多给钱,你说是不是?”

      呵,是了,那聊天得脱了衣裳聊,下棋得在床上下。

      我呆呆地望着娘,不知怎得有些害怕,害怕看到娘把我送到刘老爷厢房的情景
      。
      可这是在梦中,在梦里闭不上眼,我也无法醒来,挪不开视线。我也知道十几岁的我即使抵死反抗,终究还是落到那样的下场……

      泯儿被母亲遣到刘老爷厢房内。刘老爷爱抚着摸着泯儿的背,爱抚着剥了泯儿的衣裳,爱抚着把泯儿压在身下。

      我看着十来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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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醒时还是在半夜,身边没有什么刘老爷,没有娘,我现在还是在九重天上,大皇子槐曈寝宫的一处“夹室”里。我不用看也知我是怎样的狼狈不堪,心里几乎惧怕,难过得很,这么多年未做的一个梦,又开始做了。

      在来这天上之前,我所做的每一个梦,都有一个老爷或是少爷,都有一个无助到哭泣,被肆意玩弄的泯儿。

      我慢慢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坐在了桌前。

      今夜,怕是睡不着了。

      天宫虽是高处,却没有不胜寒的意味,这出了冷汗一层,却由不得又出一层热汗,衣服几近被浸得湿透,此时又是散乱着头发,想必一定像个落水鬼罢。

      我呆呆望向自己身体,又觉着脏了许多。

      那种事,虽是被人逼迫,但总觉着我自己低人一等,是个肮脏的家伙
      。
      娘从普通的青楼女子做到老板娘也是不容易。但娘楼中的姑娘倒是愈发年迈,愈发风姿荡然无存,反倒是城东的南院生意愈发红火,我娘便动了我的心思,现在想来,那青楼,几乎是我一个人支撑着。

      现在已是深夜,但我的脑子仍清醒得很。

      我趴在桌子上,闻着淡淡的木香,思绪飘到很远,便想起一个重要的人——姐姐。

      娘早时虽说到,姐姐是她与正经人家成亲生的孩子,也是有名有姓的,只是那夫君薄命,娘刚生下姐姐,他便一命呜呼,只留下当时才十五岁的娘苦苦支撑,迫不得已才进了青楼,当了姑娘。

      进了青楼的娘当然不能带个孩子,便将她托付于艽乡的一户人家,又随口取了名字,姓秦单名一个艽字,亦或是无姓名秦艽,是无从得知了。不过这秦艽,是一味中草药的名字,这是娘后来才知道的。

      姐姐在艽乡从刚刚满月生活到十七岁,早早过了该出嫁的年纪。被娘托付给的人家待姐姐虽不算坏,但也算不上百般宠爱,还天天让姐姐下地干活,一个女孩子家家皮肤被晒得黝黑,再加上家中没钱,自然没有什么人看得上她。

      正是我十一岁姐姐十七岁那年,娘熬出了头在城西开了一家青楼,没多久生意就渐渐红火,她便寻思着要把姐姐接过来,表面上是想让姐姐过得更好些,但暗地里我也清楚,一个妇女没有什么地位,即使培养的好也是徒劳无功,娘是想让她早早在青楼做了,早早赚钱。

      我还记得那时的情景:我正吃着饭,便见到门口立了个黑黑的大姐姐,梳着凌乱的锥髻,长着一副杏眼,身上的衣服也是用廉价的布料做成的。走起路来“啪嗒啪嗒”。一看原来是穿了个不合脚的草履鞋,姐姐脚很大,是因为没有裹脚的缘故。娘想给她买一双新鞋,奈何城中没有合适的尺码,便只好作罢。

      姐姐虽已经十七岁了,脸却还是小孩子的模样,脸扁平着,像个木头刻成的娃娃,眼睛倒是不算小,眼瞳漆黑的杏眼,多少还带点水波流转的模样,也算是讨人喜。

      姐姐面对外人很是害羞,嘴也抿地紧紧的,生怕说出什么令人笑话。但在熟人面前话却多了起来,算不上太活泼,却多少带了点女子的娇嗔和温婉,这时的姐姐才灵动起来,而不是像外头那样,木头似得立在那儿。

      娘也常说姐姐像个巫蛊娃娃,又呆又愣,人前一面人后又是一面,很是不讨喜。可能也被娘说中了吧,接来姐姐的两年后,楼里的年轻姑娘都跑了,青楼的生意渐渐淡起来,最后甚至难以维持生活,那时起,娘便开始打了姐姐与我的主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且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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