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是倒影》李颜

19、池承旭的情书9

　　林天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笃定的目光。
　　“你着魔了吗？”
　　池承旭却微笑起来：“她还活着。”
　　“你疯了吗”
　　“没有。”他近乎固执地回答。
　　“她要是还活怎么不来找你，她不是最喜欢你了？”
　　池承旭突然说不出话来，背过身子继续抽烟。
　　林天深吸口气站起来，围着池承旭走了几圈，每次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他一个阴冷的目光瞪回去。他气急败坏地说：“你的确是疯了，相思入骨，早已无药可救。我就纳闷，那时你们年龄都还小，怎么会懂得爱是什么？”
　　他双目赤红，捂住胸口：“那时不懂得，现在依然想陪她过一生。如果这都不算爱，将我心挖去，看看里面是不是只刻着周钰二字”
　　她拿捏着两人的距离，也知他深深眷恋着周钰，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在撒谎他不敢亲自问她，害怕得知她是周钰，又害怕得知她不是周钰。
　　“你简直是疯了！”林天大吼一声，推门出去。
　　陈茉看到林天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装作不经意从池承旭办公室门口路过，看到他瘫坐地上，一脸忧伤。
　　也许，他又在思念那个人了？
　　下班路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文黎。自从那次以后陈茉就没见过她，算算时间也不长，大概隔了一个月。大学时光文黎几乎每天都陪在她的身旁，这样的反差总是让人觉得恍如隔世。
　　陈茉的声音带着喜悦：“文黎，你在哪儿，我刚下班，我们一起去吃顿饭怎么样？”
　　“茉茉，我在聚香阁。”
　　聚香阁在M大旁边，不算远。
　　二十分钟后，陈茉走进聚香阁，一眼看到了文黎。她坐在以前她们常做的位置上，点了一大桌子菜。
　　“今天发工资啊？”
　　“是的，所以要多吃点，不用给我省。”
　　她看起来清瘦了许多，原本有点婴儿肥的脸凹陷下去，眼睛不再光彩熠熠，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经历过一场暴风雨，无精打采。
　　纸包不住火，她应该知道了那件事，看来王一洋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这大厦崩塌的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
　　陈茉试探着问：“小黎，最近过的怎么样？”
　　她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还不错。”
　　陈茉走过去搂住她：“想哭就哭吧，你骗不了我。”
　　文黎躲进她怀里呜咽着问：“一开始我愤怒，难过，我想要离开他，我发现我离不开他，后来我试着挽留他，他哭我也哭，我们抱在一起整夜痛哭。再后来，他跟我提出分手，我抛下了所有自尊去求他不要走，他连看我一眼都没有，跟着那个女人走了。”
　　口口声声说爱着文黎，到最后不还是屈服于□□金钱。爱情啊，你可真够廉价！
　　陈茉叹口气:“我很希望看到你结婚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他给不了你的幸福会有另外一个人来弥补，你既然知道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何必为他留多余的眼泪。”她拿纸巾小心翼翼替她揩干脸上的泪痕，柔声说，“你要认清你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痛苦。”
　　“茉茉，你感受过心在滴血吗？”
　　“文黎，这个世界上谁没受过伤，谁没有过故事，谁没有经历过痛苦绝望可是大多数人都挺了过来，你也可以。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叫我出来吃饭就要陪我好好吃完这顿饭，然后我陪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你暂时搬到我家来住。”
　　文黎无力地笑笑，开始低下头吃饭。饭菜的香味让她喉咙里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她急忙站起身，跑到卫生间吐了。
　　陈茉一脸担忧看着她：“几个月了？”
　　“三个月。”文黎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到现在我还是像在梦中一般，始终不敢相信他已经变了一个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陈茉冷静地看着她，内心却波涛翻涌，恨不得去将那个人渣碎尸万段。
　　“这个问题还没想过，只想到了今天要找你吃晚餐。”
　　陈茉发现她眼神不对，立即警觉起来。吃过晚饭一直跟到了她家，是她和王一洋租住的两居室。
　　文黎突然笑了笑说：“他回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上面有他的味道。”
　　陈茉仔细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出个什么差池。
　　文黎坐在沙发上，神情恢复了正常，声音也颇有些愉悦：“茉茉，我选男人的眼光不好，可是选你这个朋友眼光却是没错。你一直跟着我不肯回家时怕我做傻事吧我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我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你过来接我，陪我去医院。”
　　陈茉心惊：“你要拿掉这个孩子？”
　　文黎轻声嗯了一下。
　　陈茉还是坚持要留下来陪她，被文黎推了出去，让她一大早过来。陈茉千叮万嘱告诉她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刚下楼，陈茉的脸色变得青寒，立刻拨通王一洋的电话，冷冷问：“这就是你说的不想伤害她？”
　　“陈茉，你替我照顾好她，我对不起她。”
　　“王一洋，你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你已经丧失了自我，丢失了灵魂，现在的你不配称为人。”
　　他的语气平静的可怕：“陈茉，我比你们长一届，比你们早踏入社会，我也曾幻想过和她携手到老，儿孙满堂，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的野心已经盖过了我对爱情的追求，那一刻我知道我再也无法跟文黎在一起。”
　　“你可曾真正爱过她？”
　　“文黎她活泼开朗，心又善良，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很开心，过去我很爱她，未来我会一直记得她，她将成为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而我会永远记得深爱过她。”
　　“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王一洋楞了一下不知道是否因为惊讶，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无情地说：“让她把孩子拿掉。”
　　“那是你的亲生骨肉。”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陈茉一直等着他回答，过了好久，那边才传来一声：“对不起。”而后，电话挂断。
　　他的回答让陈茉周身寒意四起。人会改变，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只是有的时候变化太过残忍，虎毒不食子，有的人已经冷血到禽兽不如，何须再多言，话说给人听，不再多言是因为对方已经听不懂人话。
　　陈茉还是担心文黎，转个身准备返回去。
　　警车救护车从她眼前疾驰而过。
　　警车的方向不正是……
　　陈茉的心提到嗓子眼，死盯着前方，拼了命往回赶。
　　果然，文黎穿着一件白裙子正站在楼顶。来不及喘口气，她直奔楼顶，上面有两个警察正在试图开导她。
　　文黎脸上泛着惨淡的笑容：“警察大哥，你们不要再劝我了，我非常想死。”
　　陈茉上来的时候底下正在吹气垫，这里是六楼，落到气垫上构不成生命危险，现在最主要的是拖延时间让气垫充起来。
　　“闲杂人等请离开。”
　　“我是她的朋友。”陈茉解释一句，大声冲她喊：“文黎，我是茉茉，你回头看看我。”
　　“茉茉，你过来送我最后一程吗？”
　　“文黎，你先过来，我有事情跟你说。”陈茉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茉茉，你不要过来，我很想死，死了我就不会那么痛苦，不会睁眼闭眼全部是他。他为什么要背叛当初的誓言，为什么要给我留下这么多回忆，现在他不要我了，可是回忆还在，我能怎么办，忘也忘不了，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她捧住脑袋哀嚎一声，身子向前晃了晃。
　　陈茉心跃上喉咙，急的眼眶渗出泪水，“你会忘记的，会忘记的，相信我，只要你向前走一步，回到我身边来，我会一直陪着你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她距文黎只有三步远，只要她不回头，她可以大步跨过去把她拖回来。
　　“你有想过你的爸爸妈妈吗，为了一个男人，你伤心难过轻贱生命，抛弃养育了你二十多年的父母，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会不会痛不欲生，会不会也跟你一样一死百了？”
　　文黎像是受了某种惊吓，瞳孔放大，回过头来看了陈茉一眼：“茉茉，你怎么来了？”
　　陈茉愣住，看着她的神色，知道大事不妙。她立即上前，拉住文黎的胳膊，此刻也站到了楼顶边缘。这是个破旧的天台，四周用铁丝围起来，她们站的位置铁丝已经被剪断，她们身后不远处正丢弃着一个工具钳。
　　“小姐……”
　　陈茉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如果没猜错的话，文黎现在有点精神错乱，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底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看到楼顶又多了一个人，立刻炸开锅。
　　“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两个女孩一起跳楼？”
　　“别瞎说，没准是过去救人的。”
　　“那胆真够大的，站在楼顶边边，一阵大风就有可能把她吹下来，为了救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年头真少见。”
　　范晓晨开车载着池承旭和林天，她在酒吧找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就已经是烂醉如泥，林天还好点，最起码见到她还知道跑。
　　前面好像出了点事故，警车救护车都来了，无法前进，只能暂时停车。林天打开车窗，顺着拥堵的人群朝上看去，拍拍池承旭，“快看有人跳楼，好像你办公室的那个……那个…陈……对，好像陈秘书。”
　　池承旭像是受到了刺激猛然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