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未有意

4、第三章 浮华下的罪恶（上）

　　那年秋天出奇的干燥，原本应该阴雨绵延的季节，竟破天荒的干了整半个多月，花园里几株喜阴的植物垂头丧气的耷拉着，仿佛就要死了一般。

　　这种垂头丧气的形态，使得我想起家里的木头哥哥来了，他也是这般的死气沉沉。忽然我记起上次林医生说的什么要死了，没来由的心里就一阵发紧，难道他也要在这样一个秋天死了吗？

　　虽然我们谈不上有什么兄弟感情，但是，毕竟是一个认识的人，又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固然没有太多的交集，忽然要死了，还是会令当时的我感到一丝忧郁。

　　怀着这样的忧郁，我独自一人在花园消磨了整个下午的时光。临近晚餐的时候父亲回来了，他整个人都显得很亢奋，大概是因为又搞定了某个项目吧。那天晚餐他喝了不少酒，絮絮叨叨的说明天签订了什么就好了，还叫我明天陪他一起去。

　　我自然是愿意的。但是那个时候，我却觉得有些失望甚至怨怼，我原本以为父亲多少会提到一点哥哥的事情，既然林医生都说要死了，难道父亲会一点也不知道？而他还能为了一个商业谈判的成功，喜滋滋的喝着美酒，全然不顾自己有一个儿子即将离开人世。真是炎凉的父亲。

　　我忽而自怨自艾起来，如果不是哥哥有绝症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被生下来，虽然父亲无数次的告诉我他最爱我的母亲，可眼下的他，丝毫看不出一点感情，至少是对自己另一半骨血的一点感情。这使得我对他对我母亲的感情也产生了怀疑。

　　怀着这样的心思，我难以成眠。辗转反侧中，我坐起身来，敞开的窗户带来一丝虫鸣，还有……压抑的啜泣与痛苦的呻吟……飘飘忽忽，似乎并不真实……片刻又悄无声息了。

　　我起身站到窗前，将头探了出去。从我卧室的位置探出头去，可以勉强看到哥哥二楼房间的窗户一角，通常这个时候它应该是漆黑一片，但是今天却闪着晦暗不明的光亮。

　　我正自犹豫，忽然那个方向，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然后我听到了砰的一声关窗户的声音，那抹晦暗的光亮也随之不见了。

　　我急忙拉开我的房门，然而门外却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我不相信家里的人竟都睡的这样死，那样一声惨叫，连最浅眠的刘嫂竟然也没有出来询问。我走向走廊另一端的父亲的卧房，手将将触碰到房门，门却自动朝里开了——父亲不在房里。

　　总算有人听到了吗？或者方才那一声关窗户的声音就是父亲吧？我拍了拍胸口，忽然觉得我可能是错怪爸爸了，毕竟他还是爱他儿子的。可我又不太能自圆那一声惨叫是怎么回事，而且，那种隐隐约约的哀鸣声开始从我脚底冒了出来。

　　我惊慌失措的盯着地板半天，才意识到，这楼下就是哥哥的房间呀。

　　如果我少些好奇，那天夜里我也就去睡了，毕竟如果父亲去了哥哥那里，那么哥哥应该得到了良好的照顾了，但是那声惨叫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加之佣人们的集体沉默无声，让我坚定的跨出了去看一眼的脚步。

　　我之前没有去过哥哥的房间，灯火通明的整栋房子，只有哥哥那侧是漆黑的，父亲的解释是哥哥畏光。当我从灯火明亮的一侧走向那一侧的时候，我忽然有种走进深渊的感觉，还好，有一丝亮光从一扇门底透了出来。

　　老房子的格局是基本对称的，也就是说右边有几间房间，那么对应的左边也应该有几间，我摸着那些客房的房门，轻手轻脚的慢慢靠近那扇微光透出的房间。

　　不算太长的距离，但我却走了很久。

　　因为走的越近，我听的越加真切——房间里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那种粗重的喘气声是不可能由一个说话都跟蚊子一般的哥哥发出来的。

　　当我的手摸到那扇门框边沿的时候，我终于听的真切了。

　　“爸爸……爸爸……求你，放过我……爸爸……”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