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②-24 凶手 ...
-
“是他！”
在牧师全力抢救之下的莎莎终于转醒。
她浑身颤抖，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眼球不断地震颤着，眼底映着深深的恐惧和惊惶。
芙蕾雅再次确认道：“你亲眼看到了？是他？”
莎莎的嘴唇干得起皮，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唇色变成了黑紫色，脸色也灰败非常，头发乱蓬蓬的散在肩上。
她有些神经质地不断四处乱瞄，因疼痛而喘着粗气，时不时地往后瑟缩一下。她完全不顾自己少了一条腿的事实，而是似乎沉浸在被害妄想之中。
莎莎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是他！我看到了！他是恶魔！你们不要被他的表象欺骗了！”
“芙蕾雅修女，”一个平时总是被莎莎她们带着的小修女哭肿了眼睛，看都不敢看莎莎少了一条腿的位置，颤声对芙蕾雅恳求道，“快让莎莎休息一会吧，她会撑不住的！”
芙蕾雅柔和了面部表情，但话语却是坚决非常：“光明神殿的尊严不允许被践踏；无法安息的修女灵魂们都需要真相！”
芙蕾雅是她们的大姐姐，也拥有着非常高的权威，小修女改变不了芙蕾雅的决定，只能选择顺从。但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昨天还一起叽叽喳喳聊八卦的姐姐们一夜之间突然全都惨死，支离破碎，连谁是谁都分辨不清了；平时总是对她照顾有加的莎莎如今却是这样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到底，她们做错了什么？光明神在上，她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才招致如此的灾祸？！
小修女再也受不了了，捂着脸冲了出去。
芙蕾雅没有看她，只是看着近乎疯癫的莎莎，眼神里有悲悯的星光在闪烁。
“恶魔。”芙蕾雅喃喃道。
已经分不清莎莎是在颤抖还是在点头，眼眶里的泪水似是流干了，眼白已完全充血，混着血水的鼻涕沿着唇线淌到嘴里，和涎液一起又从嘴角挂下来，拉出一条亮丝，滴落在象征着纯洁与神圣的蓝白床单上。她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一遍又一边地复读着：“恶魔！恶魔！恶魔！……”
莎莎齐腿根被斩断的大腿根还有血水在不断往外渗出，触目惊心的模样简单粗暴地控诉着刽子手的惨无人道。
=========================
艾伦现在站在这里是一脸懵逼的。
此刻，艾伦在中间，一左一右杵着两位哼哈二将。
左边是一个随身带着修罗场的血腥骷髅，走到哪哪就草木衰败；右边是令人惊艳到自惭形秽的人形空气清新剂，走到哪哪就鸟语花香。
这画风……略微妙。
芙蕾雅的视线在三人之间稍稍游移了一下，好在表情还是没有崩。
纳西索斯双手抱胸，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芙蕾雅姐姐，你刚刚说什么？”艾伦有点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
“莎莎醒了，她指认了凶手。”芙蕾雅眼神一如过去般柔软却坚定，她看着艾伦只是把事情再次复述了一遍。
“莎莎说，凶手是谁？！”艾伦严重怀疑自己不仅瞎了，连耳朵都一起出了问题。
芙蕾雅表情不变：“她说……你是凶手，艾伦。”
“？！！！！”艾伦半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真是逼了汪了个法克鱿仙人板板的！
什么样的词汇都难以形容艾伦此刻风中凌乱的心情了！
要不是她瞎，她现在一定出去绕光明神殿跑个十圈，朝圣山呐喊来冷静一下了！
“恶魔！他必须要被制裁！“刚刚哭着跑出去的小修女指着一脸懵逼的艾伦尖叫道。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失去理智的小修女再也忍不住，也跟着纷纷骚动起来：“看他身后跟着暗黑骷髅！就是他！是他对修女姐姐们犯下了罪行！”
“为什么精灵先生会和他在一起！精灵先生！不要被他的伪装欺骗了！”
“难道精灵先生是暗黑精灵吗？！”
越来越荒诞的言论如雪花般朝艾伦三人飞来。
他们这三个新来的家伙，立刻成了所有人针对的目标。
艾伦舌头有点打结，无比冤枉：“我、我一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瞎子，我和修女姐姐们无冤无仇，我、我……”
人善被人欺啊这是！
“呵呵呵……”身侧传来了一串银铃般的娇笑……没错，银铃般的。
西里斯实在笑得太开心了，他把手搭在艾伦肩上，对她说道：“你们人类，真是一次又一次让我大开眼界啊！”
艾伦松了一下肩膀，卸掉西里斯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喂喂，收起你这幅嘲讽的嘴脸，人前你不应该表现出你善良美好的设定么？你怎么不装了？难道就是因为她们说你是暗黑精灵而生气了么？！
西里斯似乎是彻彻底底懒得装下去了，他越说越贱，一边鼓起掌来：“难怪光明神不再眷顾他的信徒，难怪人族久不出圣！听说圣泉几近枯竭，圣器长眠不醒，看来是连光明神都放弃治疗你们了么？仅凭一个人的话，就兴师动众地来拿人，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本领倒是让我领教了！厉害，厉害啊！”
小修女的双眼已经被仇恨蒙蔽，咬着牙关直指艾伦，向纳西索斯请求道：“圣骑士长大人！请制裁他！让修女姐姐们得以安息！让恶魔永……！”
小修女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道极细的血痕自她脸颊渗出。
一柄雕花镂空银质餐刀插|进了她身后的柱子上，入木三分，还带着一缕头发丝。
“吵死了。”
低哑的声音自左后方传来。
阿星上前一步，半偏着头，阴骛的眼神扫过全场，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死寂。
“谁特么再放一个屁，老子就把她削成人棍。”他不知在身上藏了多少把餐刀，随手又变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餐刀，随手耍了一个刀花，歪头伸出猩红的舌头，缓缓舔过刀身，那暗黑的画风硬生生让周遭都阴冷了几分，赫赫的破风箱笑声似是硬生生从肺里挤出来的一般，“老子刀工还算不错，你信不信，谁要想被片成九百九十九块儿，就绝不会给你凑个整。”
舌头卷过反射出寒芒的刀尖，他用拇指和食指尖轻轻扣住刀柄尾部，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刀子，刀身一晃一闪，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不觉中，众人禁不住被这种压抑紧张的气氛弄得冷汗涔涔了。
突然，阿星大大地咧开嘴，扣着刀柄的手骤然一松，刀子看似极其随意却快速至极地飞向人群！
笃。
刀子稳稳地插在芙蕾雅脚尖前半寸位置。
下一刻——
咚。
第一个跳出来的小修女，也是第一个吓晕的。
“啧。”西里斯听着这沉闷的落地声都觉得疼。
不知道是不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单纯的生活环境，让她们渐渐丧失了自主思考和行动的能力，修女们跟风的速度果然够快，第二个第三个一口气咚咚咚地倒了一片。不过，再聒噪的人却是真的彻底没有了。
在场唯一面色不变的，除了边上一直看好戏的纳西索斯和艾伦三人之外，还有芙蕾雅。
西里斯瞥了一眼纳西索斯，用拇指指指身后的艾伦，用一种似是开玩笑的调子说道：“你们尊贵的圣子殿下啊，可不是你们相见就能见的呢~下次想当面对质的时候，先学会办个申请手续，看大祭司给不给你们批。”
芙蕾雅闻言一愣。和别人不一样，她是少数几个知道实情的人，艾伦并不是圣子才对啊……她看了一眼阿星，又看了一眼一旁不做声的纳西索斯，没有表露出半分异样。
剩下的人却是震惊了：“什么？圣子？！”
阿星咧嘴笑得和课本上描述的暗黑大反派一样阴森而不怀好意：“要是人真是他杀的，那就是那些修女有罪，谁特么敢质疑光明神的使者圣子执行的神罚，老子第一个送他去见光明神！”
艾伦一抖。
她突然觉得，万一阿星真坐稳了圣子之位，光明神殿好像会往着邪教方向走。。。
但是，这回有西里斯和阿星给她撑腰的感觉……意外地很爽，是怎么回事！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狐假虎威？连刚才被无辜冤枉的气闷都不觉得难受了！
还有，之前还一直跟阿星冷战来着，不过虽然现在是演戏，但是让那个自带修罗场的阿星给自己当抢使的感觉……果然酸爽得很！
如果说之前阿星是一只见谁都咬的疯狗，那她会和别人一样害怕也是正常的，而且被咬一口也只能怨自己倒霉。但是如果这只疯狗被驯服，帮着她咬别人……这这这，简直翻倍爽！
狗的主人都不会怕自己养的恶犬。
恶犬越凶恶，自己就越安全。
艾伦突然有点心痒，要是她也养这样一条恶犬就好了……
“你又是什么……人？”有人壮着胆子想质问，却在对上阿星那双泛着凛冽杀气的眼神的时候，不由自主怂逼了。
“老子？”阿星有一下没一下地耍着刀花玩，金属和空气震颤的声音配合炫目的寒芒，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人们的听觉和视觉，令人不由自主地紧绷起肌肉和神经，“老子啊~是圣子侍者啊~赫赫赫~”
这厢阿星话音刚落，那边西里斯一张手，一朵生机昂扬的木莲出现在他手中，含苞待放。木莲是光明神殿的代表花，象征着高尚与圣洁。他拈花的右手放在胸口，左手背在身后，双腿微微一曲，向艾伦行了个精灵族表示尊重的礼仪。他抬起一张精致到找不到一丝一毫差错的脸，用勾人心魂的眼神看着艾伦，翻手献上木莲：“我，精灵西里斯，谨代表所有生命树的孩子，向光明的使者，献上最崇高友善的礼仪，承认汝为神之子！”
随着他动听如音乐的话语娓娓而来，他手中的木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到极致，露出最娇艳的花蕊，似有若无的幽香随之渐渐弥漫开来。
众人一时被眼前的突然转折震惊得手足无措。
天呐！这个叫艾伦的孩子得到了精灵的承认！
精灵是不会撒谎的！
所有的神之子都会得到精灵的承认！
难道他真的是圣子？！
“圣骑士长大人！”有人依旧不敢置信地向纳西索斯求证。
看了很久好戏的游戏发起人纳西索斯适时上前几步，来到艾伦身侧（当然是右侧有西里斯的那一边），一如既往地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哗地单膝下跪，执起艾伦的手，低头轻轻一吻：“我纳西索斯，向圣子殿下效忠。”
和别的圣骑士不一样，纳西索斯总是不穿铠甲，所以他这个骑士礼行得没有重金属撞击的威严感，反而被他一身风骚的白衬衫映衬得像是求婚现场。
但没人在意这个，大家也许是太过震惊了，完全没注意到纳西索斯并没有以“圣骑士”的身份宣誓。
而纳西索斯这么一出戏，直接表明了他对艾伦身份的肯定。
毫无疑问，艾伦的就是光明神殿的圣子！
“这……”
众人一时迷茫了。那十一号寮的案子该如何处理？
“还不赶紧向圣子殿下行礼！”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弯曲的脊柱让阿星站直着身子很困难，他又习惯性蹲下去了，两条胳膊架在膝盖上，偏头看着艾伦，笑得很奇怪。
喂喂，阿星，你怎么似乎比我还兴奋的样子？
不过，阿星这样蹲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和守护自己主人的恶犬好像啊……
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这么爽？艾伦有点控制不住地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绷了绷脚趾，以舒缓一下自己的小兴奋。
众人一看面前目光虚无、似是什么都看不到、却又似是能看透一切的艾伦，再看看象征着权利和武力的纳西索斯，又看看代表着祝福的精灵西里斯，再偷偷瞄了一眼似是被神的力量驯服的恶犬的阿星……
“圣子殿下！”
通通通，跪了一地。
被赶鸭子上架的假圣子艾伦听着众人的齐声高呼，随是有点难以按捺的兴奋，但仍旧在心底有点莫名的不安。
自始至终，她都像是个提线傀儡，她啥都没做，却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不断地推向什么地方……
从前，总有人说她逆来顺受，说她胸无大志，说她不思进取。
但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容易满足而已。
前世她有个平凡的小家庭。虽然老妈每天叨逼叨她不叠被子和不爱洗碗这两件事；虽然老爸上了年纪却反而像个小孩一样动不动无理取闹；虽然日子在吵吵闹闹中很普通却很温馨。所以她很安乐于这样的生活中，吃饱、穿暖、还有被家人需要，和爱。
但是，这样的生活突然就失去了。
这一世，她也有个家庭。虽然高度近视的莱斯特夫人总是炒菜炒一半提着锅铲上楼来叫她买酱油去，有时候看不清菜青虫，就顺带一起炒进了菜里；虽然爸爸莱斯特先生总是不回家，她都快记不得他的样子了；虽然弟弟凯尔总是自大又臭屁，还藏着一堆小秘密。但是她觉得，能吃饱、穿暖、还有被家人需要，和爱，就够了。
现在，这样的日子再一次被剥夺了。
行乞流浪、牢狱之灾、森林求生，如今又成了光明神殿的挡箭牌……
就如刚刚，她无缘无故都能成为杀人凶手嫌疑人，如果她现在不是顶着圣子这个头衔，又有阿星和西里斯给她撑腰，以她一个外来人的身份，必然百口莫辩，说不定真就被当做凶手处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一种力量在不断置她于死地呢？！
每次，她什么都没做，却会有各种各样不合常理的借口针对上她……
为什么？
是她想太多了吗？
还是……
艾伦微微仰头，面朝上天。
到底是什么力量，把她带到了这个世界，又不断想置她于死地？
难道真的……有神么？
艾伦感受着左侧阿星狂暴如精神病人毫无规律可循的精神波，和右侧西里斯稳定强大如机械波的精神波，还有纳西索斯那她连触碰都不敢触碰的波源……
她为什么会被卷到这场旋涡的中心？
没人能给她答案。
“既然你们怀疑的人其实是圣子，”西里斯看着芙蕾雅，笑，笑得温柔，却很贱，“那么，突然针对我和圣子的你——芙蕾雅，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芙蕾雅同样看着西里斯，沉稳如旧，她不卑不亢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是莎莎的证词指向艾——圣子殿下……”
“不好了！芙蕾雅姐姐！”有个小修女惊慌失措地冲过来，“莎莎不见了！”
“什么？！”众人震惊。就莎莎那副只剩半口气的样子，还能跑到哪儿去？难道是遭了魔族毒手？！
“对了，”艾伦突然开口，“昨天晚上我遇到过莎莎！”
她突然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她半夜惊醒的时候，她的的确确是感受到外面有一个精神波源快速经过的！那时候她还跑出去了，因为那个精神波源她还挺熟悉的，有印象，她以为是熟人来着！
只是那时候她一下子没想起来到底是谁，现在一回想……那不就是莎莎么！因为当时的精神波源坚定无比，精神相当亢奋，和平时柔弱的莎莎完全不一样，所以才导致她一下子没对上号！
“那时候她的确从我房门外经过了！”艾伦肯定道。
“报告团长！”艾伦话音刚落，那头重甲的人跑来，却看了看周遭的人，没有立刻说话。
纳西索斯明白他要汇报的事显然很重要，于是遣散了所有人，才命他开口。
“圣器被黑暗的力量诅咒了！”
纳西索斯终于面色一变：“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早就在圣器附近提前布局好了，理应万无一失，而且魔族一直没能突破卡索那道防线，怎么会……
难道有内贼？！
“不能确定，因为我们一直镇守着圣地，并没有发现任何人进入过，直到刚才换岗时候才发现的！”
由于圣器常年沉眠，圣骑士们对其的感知日渐衰弱，才导致出了事都一时没发现！
“我去看看！”纳西索斯刚欲抬腿，龙骑的人从天而降！
“报告团长！从修道院的方向突然冒出了一群高阶魔族！一路突破了我方防线，兵力紧缺！”
“伤亡情况？”
“报告团长，我方暂无伤亡！”
纳西索斯脸上没了笑容，声音也比平时低了几个度：“连挂彩都还没挂，也叫兵力紧缺？真以为我养你们是摆着看的？”
龙骑的人低下了头：“可是修道院那边都是预备圣骑士，而那群都是高阶魔族……”
“滚。”纳西索斯只扔了一个字。
没有任何借口。
“是，团长！”龙骑的人卷起一阵小飓风，飞快地回去继续迎战。
纳西索斯突然又笑出声了。
这群孩子都快被宠坏了，也好，是该借这次突袭，好好打磨打磨他们了，不然都快被养废了呢……
“报告团长！”
“又有什么事？！”纳西索斯转头看向又一个来报告的预备圣骑士。
这次突袭，看来魔族是精心准备过了的啊！什么事都堆一块去了！
这边还没汇报完，天上又飞来另一个龙骑的队员：“报告团长！”
那头纳尔多屁颠屁颠朝这边奔过来，远远地就开始拉开嗓子吼起来：“团长大人！”
“什么事什么事，都一块说了吧！”纳西索斯也被弄得有些烦躁。
“檀大人回来了！”
“卡洛琳大人回来了！”
纳尔多脸蛋红彤彤的，兴奋之色爬满了全脸：“教皇大人和安道尔大人回来啦！”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②-24 凶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