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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6、Chapter 1066 ...

  •   相夫光子看得出来,硫琅如风在她把真相摊开来说时,就已经确信了自己是外祖母棋子这个悲哀的事实,可为了让其彻底明白,相夫兰咏一直以来的真面目,相夫光子执意要调查局的化验师,给如风做现场化验,直到她瘫软在地上,再没了挣扎的余力。
      真相就此大白,整个术法界为之震惊,然而还没完,这场审判最重要的环节,是米霜国的存在始末,它因一己私欲而出现,因不甘败倒而重振,在相夫兰咏及多名参与者全身心的投入下,于多地形成暗色风潮,痴迷于米霜魅力的人,至今难以从毒瘾漩涡里挣脱,而痴迷于它收益的人,则还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偷偷筹谋着反扑的计划。
      于相夫光子来说,雪毒和兰咏,是恶与恶的集结体,前者之恶,乃屠人之刀,后者之恶,乃作呕根源。这么多年的生活,她流着血、含着泪、咬着牙,一次次挺过来了,面对父母双亲、邻里亲朋的指责,她高呼“爸妈敢把我生下来,我就敢活下去”,可赌气归赌气,一个人默默垂泪的时候,强烈的悲伤还是纠缠了她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只想告诉相夫兰咏,不要以为谁天生就喜欢跟你作对,会恨,是因为她曾经,懂得怎样去敬,如何去爱。
      “最后,有请我的证人,秋芡草,为大家揭示米霜国的一切。”相夫光子收敛住内心澎湃的情感,那太多太多,难以言表,今时今刻也只会使她陷入混乱。
      秋芡草走到播放录影的大屏幕那里,对相夫光子投去会意的目光,辄便挪正耳畔斜过的小型扩音器,保证自己的宣告不会出现状况:“我是相夫兰咏的二女儿秋芡草,多年来,我跟在母亲身边,目睹了很多她的作为,今天,是对米霜国雪毒案的审查和宣判,因此我不提前情,只向大家坦白,我这几年来的‘收获’,事实上,我非常不赞同母亲的所为,但在哥哥和弟弟的怂恿与支持下,还有那么多邻里朋友的帮助下,我的母亲野心勃勃,欲望日益膨胀,到最后已经到达了不可回头的地步,不论是反光党,还是米霜国,他们,都是促使雪毒大批生产和营销的祸首组织,今天我在这里表态,不论审判结果如何,我都将与我的母亲、兄弟同罪,因为,我没能阻止他们,因为,我到今天才幡然醒悟,做这些事情,有多么的丧心病狂,天理不容!”
      她的话赢得了听审席一片喝彩,趁胜追击,秋芡草将此前备好的光盘一一插放到四小一大整整五面屏幕中,就这样,当着世人的面,公开了许多属于反光党和米霜国的“精彩录像”。
      五屏同时播放的流动影像让人应接不暇,一起放映交汇的音响效果更是壮观非凡,每个人的长相都清清楚楚,台词用语,更是赫然在耳无从否认。
      这,是反光党和米霜国数次召开重大售毒研讨会时的现场实录!其中,首领相夫兰咏的语言比例最多,其次是高干级别,如她的亲戚,邻居,和一同“谋事”的旧交。
      不但如此,还有相夫兰咏无数次背后商量如何迫害相夫光子、诋毁辱骂相夫光子的情景,她对亲戚邻居是如何煽风点火,在相夫洋面前又是怎样添油加醋的,无一不全,无一不有,看得场内场外全员都目瞪口呆。
      孤证就好比难鸣的孤掌,不会产生太大效力,也不会被他人所认同,而如今,针对于相夫兰咏及其党羽的恶行,已形成了完整化的证据链,人们终于知道了,除了相夫兰咏,还有哪些“脸孔”的主人,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有哪些“面孔”的主人,是本该默默无闻的普通人,偏偏在此一跃成为令人唾弃的罪犯,不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了的。
      亡去的罪人不值一提,可活着的被捕者,为了减轻自己的刑罚,在调查局大牢里时时喧哗,他们要招出自己知道的一切,哪怕是鲜为人知的具体细节,而这项消息,又不胫而走成为了术法界全民的瞩目事件,审判庭这边的最终判决还未下达,外界对于该案的定义,已如疯狂翻涌的海啸。
      相夫兰咏痛哭流涕,终于肯跪在地上恳求大家的原谅,在相夫光子漠然的瞥过来一眼时,她不改这终身难变的恼恨,对其说:“看着你这张脸,我就想起红蕊那个贱人!你和她怎么这么像?现在我明白了,长着你们这种脸的家伙,都该死!”
      “相夫兰咏,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我真佩服你,简直就是天生的恶种!”
      “呵呵!你也不见得正义到哪去!”
      “是啊,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是正义的,你偏要这么认为,怪我咯?”她嘲讽的笑笑,既是给对方,又是给自己:“最开始,我确实认为,我应该是正义的,并把它当成人生信条,可当仇恨把我变成一个有仇必报的疯子,我的正义就已经被抹黑了,呵呵……真是可笑,我明明那么推崇光明正大,到头来却也做出了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不敢说这都是别人的责任,但相夫兰咏……你又敢说,我变成今天这样,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肃静!”岐黄筍为抑制现场迭起的聒噪,不得不几次三番敲响鼓槌:“被告人相夫兰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对于自己的罪行,无话可说,但是!对于相夫光子的罪行!我有一车话要说!”相夫兰咏一面认罪,一面试图把自己用过的脏水,转泼到仇人身上,哪怕只有一点,都具备强硫酸的腐蚀效力:“相夫光子曾经纵容手下芜华和奇斯尼!虐杀反光党数千人!她还对自己的亲人和父母斩尽杀绝!让芜华把我的亲孙女琵琶连着腹中胎儿活活踢死!她还派人□□如风和我!还捏造我与相夫洋有染的不实谣言!不但如此!她曾经还犯下包庇父母通敌叛国的大罪!为什么我现在被抓了!她还逍遥法外?!我不服!我要上诉!控告这个大奸大恶的女人!”
      事态的转变简直超乎全人类的预料,秋芡草立即证明,说被拘押的反光党只有几百,被虐杀的人都是反光党已经确定了身份的罪徒,至于幽兰琵琶,也是罪人之一,死时腹中并无骨肉,□□一说更是无从说起,如风被□□时好像还很嗨,而这一切,都只有芜华和奇斯尼在参与,是不是相夫光子背后唆使,真的难以立下判定。
      “相夫兰咏,你的控诉我已经收到了,我会依法严查,但在那之前,对于米霜国雪毒案,你参与的种种不法之事,是否还要为自己申诉?”
      相夫兰咏不予回答,气喘吁吁的弯曲了背脊。
      “本庭现在宣布,相夫兰咏制毒、售毒、杀人等罪名成立!判处死刑!即日交还光域处置!相夫金、幽兰大志、秋芡草因提供证据有功,可适当减轻刑罚,判处死缓!相夫金死刑缓三年执行,幽兰大志死刑缓四年执行,秋芡草死刑缓五年执行!水神雅因曾干扰执法的正规程序,行为涉及恐吓跟包庇,判处终身监禁!相夫洋和白辰霞虽受蛊惑,但知法犯法难辞其咎!判处死刑!此外,涉及该案的五名投资商、早期参与者硫琅如风全部判处死刑!余下各人,依照参与程度、私藏雪毒克数的不同,各自服刑!十三禁卫军组织成员夜原切,涉包庇干扰罪,判处三年监禁之刑!宣判完毕,即刻执行!”

      相夫光子终于彻底明白,那日芜华在绮珍胜诉后,为什么会喜极而泣,不同的是,芜华一举成功,而她等待这一天,已经有好多年。
      小时候只知道兰咏是个严厉苛刻的人,可从来都不失尊敬,后来渐渐大了,目睹父亲被其蛊惑,目睹母亲被其利诱,目睹了家中资历最高的这位长辈,如何一步步,和她形同陌路。再后来,她深入了解到,这位披着人皮的禽兽婆婆,做了多少令她没有办法苟同的事,从此,两个人的战争便开始了,有硝烟的时候,被呛的落泪,没硝烟的时候,被痛的流血。
      因为不论怎样战,她都要面对最不想面对的……父母的不谅解,因为即便不战,她也还是会在亲情的束缚下,遍体鳞伤。
      她只是想好好的跟家人一起生活,可对方并不了解,还会反泼一盆“你假惺惺”的冷水,浇的她冷彻入骨。
      ……
      二月六日,斑斑劣迹曝光于世的相夫兰咏,终于迎来了她始终不信的这一天——身败名裂,臭名昭著,受尽世人的唾骂。她穷尽一生树立起来的仁德形象,终究还是只有“认同”她的那部分人,认同到底。
      各家报刊杂志社皆以“诸恶的报应”为题,详细列举了米霜国一万多参与者的最后结局,他们多半要在牢狱里苦蹲几年,也有少数罪责轻拘留数日便释放的,自然,也有一部分罪不可赦,立即处死的。
      对于相夫兰咏这个主谋,要真的细究她诸多罪行,区区审判一次,怕是万万不够的,可相夫光子已经耗不起了,她知道,如上这些,已足够令罪人无力回天,她曾经发誓,要让世人认清相夫兰咏的真面目,她做到了,然而她没有细数是否错漏了哪一项,因为她知道,罪行累积至此,已无需再“锦上添花”了。
      相夫光子感受到下一波风潮即将到来,那源自于相夫兰咏被判决前的一番宣告,在四面八方的波浪压面而来前,她漫无目的的走在米霜国被捣毁的据点外,附近有一座荒废的城楼,彼时罕有人在,今天不知怎的,却熙熙攘攘不断传来民众的唏嘘声。
      缓步走去,透过重重人群,她看到城楼的匾额上,用血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恨我的人都死了”,她认得,这是相夫兰咏的笔迹,她也认得,以血铸就的字迹里,蕴含了兰咏多少不甘和怨恨。
      就在这行字的下边,一条沾着血迹的麻绳垂直悬吊,尸体的双眼已被挖去,还穿着被押送时单薄的囚衣,头部垂搭的弧度宛如折断,形态异常凄惨,相夫兰咏就这么高高的被吊在城楼匾额前,下方聚集了数百名围观群众,却无一人为之哀哉。
      一个九十来岁的老太太,奋斗拼搏了一生,到头来却落得无人收尸送终的下场!何其悲哀!不可否认,调查局宣判兰咏罪名时,相夫光子的内心激动无比,但真的眼睁睁看着毕生的仇人惨死面前,她还是没有办法欢呼喝彩,因为,她的心已经无喜无悲了,麻木到没有任何情感萌生。
      淡淡的从那副老者尸体上扫过,就好像从未目睹一般,就好像这一生从未识得过此人一般,或许,她早已参透生死,看淡了世间的祸福百态。

      雪毒案的后续工作,由第一调查局和各国执法部门自行处理,相夫光子知道,自己的安宁从此不再,仇人虽为恶行遭到报应,可她,也该为了自己的罪恶,偿还一切了。
      回到无恨城的寝殿,想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打理的,连续多日没见到她的纨姝笑容满满的来了,一进门就念叨自己有多想姐姐,还对光子“腹中的孩子”嘘寒问暖。
      连日奔波,让相夫光子差点忘了自己不能就此入狱,接受裁决,她还有碧姐的事没有完成,她还有碧姐的孩子没有安排周全。
      “表姐!慕夫人说人造胭脂不如自然的好!可自然的不也是人做的吗!有什么差别呀!”
      “人造胭脂多半用化学颜料做原料,对皮肤会造成一定伤害,可自然的,多半用花朵碾磨,制出来的相对保健一些。”见纨姝一副兴冲冲的模样,光子实在不忍心回避,只能耐着性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细心教她:“表姐可能,过些天就不在纨姝身边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纨姝显然没察觉表姐话里隐含的意思,一把拉住,将人往门口狂拖:“表姐,我听说暖棚里的花都开了!你教我做自制胭脂好不好!”
      暖棚设立在无恨城的一角,还是真怀做夫人时想到的创意,如今寒冬冷月,暖棚里的小精灵们倒开始争奇斗艳了,光子找来了石钵和木杵,将整朵木棉摘下后,扔进去反复捣碾:“这里面都是自然的红色素,等完全碎成细腻的质感后,把花汁蒸发干就可以用了,如果你喜欢颜色稍浅的,用粉花木槿也可以,至于浓淡之说,全凭场合跟喜好,不过纨姝这么年轻,还是用淡一些的比较好。”
      “表姐你做过化妆师吧!可是纨姝想学古典妆的化法!表姐你可以教我吗?”纨姝扑过来,差点打翻光子手里的石钵,两只眼睛因兴奋而发亮。
      “可现在,已经不是古典妆适宜的年代了哦。”
      “但是国主喜欢啊!国主喜欢古典美人!我也要做古典美人!”
      “你……听谁说的?”
      “我那天问出来的嘛。”纨姝撅着小嘴,一副不高兴被拒绝的样子。
      相夫光子想得出来,大概拓天被问烦了,才会胡编个类型糊弄这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但说者无意听者上心,纨姝可是执着劲儿高人一等的:“那好吧,其实我懂的也不是很多,就把知道的简单讲给你吧,所谓的‘古典’一般都指代神之国古时候的事物特色,比如当时的女性,把今天的粉底叫做‘铅粉’,眉笔叫做‘眉黛’,口红叫做‘唇脂’,许多贵族,包括今天很多王室在内,女性也都会在面颊、眉心、眉角、太阳穴或嘴角画上装饰,这种叫做‘花钿’。”
      “表姐表姐!你看我擦的口红!”纨姝指着被自己画成了香肠的嘴巴跟光子炫耀,看的后者哭笑不得,只好拿帕子帮她擦掉:“表姐,古典美人的红嘴唇和今天的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啦,最显著的是神之国某一时期,口红的画法多种多样,但不论哪种,画出来的面积肯定比嘴唇要小,有人还喜欢先擦上白白的粉,再上唇脂,瞧,这种心形的就很适合纨姝,看上去非常可爱。”
      从表姐手里夺过镜子,纨姝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撇了撇眉毛:“不要嘛,表姐!纨姝要大红大红的唇脂!”
      相夫光子实在拗不过这小丫头,只好通通随了她,本以为能就此歇息,不料活力四射的纨夫人难改小孩性情,拉着她一定要到皇城里的“藏宝楼”去。
      所谓“藏宝楼”实际上就是叫着好听,里面放置的,不过是王室中人庆典时所用的礼服、平日里需要佩戴的饰物、需要穿到的衣服,相夫光子把瑜夫人送来的一小箱珠宝也原封不动的放在这,以及她那顶珍爱了一辈子的、属于天娇的纪念物“王冠”。
      打开瑜夫人送来的箱子后,纨姝又爱不释手乐个不停了,她拿起各种翡翠跟玉石的物件,要求表姐教她鉴别方法。
      相夫光子用力一叹,这小丫头还真把她当成万能辞典了啊,所幸的是,做光域国师的三年中,她不断充实自己,也确实从从容那里学到了一些鉴别真伪玉器的手法,纨姝虽然顽皮,但好奇心强往往也是好学的表现,她乐于倾囊相授。
      “听我给你讲玉器的鉴别方法,玉石、翡翠类的器物,都有真伪、优劣之分,比如说……这个,还有这个。”相夫光子选取了一只名贵的白玉项坠,还有一个箱外随手可及的伪造品:“用一滴水滴上去,如果水珠不散开,那就是真品,如果水珠很快消失,那就是赝品。而且真品,用手反复摸,都不改其冰凉的质感。有时候观察玉的颜色质地,也能分辨出来,色泽明透、纹理分部均匀的,就是真品。”
      “那便宜货和奢侈品!怎么辨别呢!”
      “用放大镜吧。”顺手找了一个,好在瑜夫人送来的宝箱里有,就跟故意为谁准备的似的:“你看,没有裂痕的,就是最好的玉质,有裂痕的,就会在价值方面大打折扣。”
      “这个和这个都是玉石吗?怎么长得不一样!”
      “这个白色的,是玉里的上乘品类,叫羊脂白玉,属于软玉,这个翠绿色半透明的,是翡翠,属于玉石中的硬玉类。这下明白了吗?”估计说太多,小丫头也记不住,这个年纪还没有脱离爱玩的天性,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她肯定把懂得的都告诉妹妹,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表姐脸上悲凉的微笑,纨姝见了也只懵懂的眨眼,她的眼里,只有新奇古怪的有趣玩意:“表姐!这就是天之娇子王冠吗?真的是太阳形状诶!我可以拿去玩几天吗?”
      “抱歉,纨姝,这个不行,这是我最重要的人留下的遗物,我……”
      “不嘛不嘛!纨姝就要这个嘛!求求你啦表姐~~好不好嘛~~”纨姝靠过来撒娇,一面嘟嘴一面摇姐姐的胳膊,小脸都快贴到表姐的胸口了。
      光子忍俊不禁,就拿这个小家伙没办法:“那好吧。”
      “谢谢表姐!我赏玩几天就会还给你的!那我先走啦!”
      “你慢点跑,别摔了!”
      “知道啦~~”
      笑哈哈的捧着王冠一溜烟跑到表姐看不见的地方,表妹回首瞬间,面上的笑痕如潮水一般褪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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