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海无涯》水幽冥

78、番外一

　　我叫夜沐，出生于魔界，母亲不详，不是我不想知道，而是父君大人不肯说。
　　只知道是个忒好看的美人，虽然没有记载，但是我一直坚信这一点，否则以父君那样五大三粗的样子实在生不出自己这样俊美的儿子，若不是母亲绝色那就是负负得正了，不过相比于后者，我还是比较相信是前者。
　　毕竟是唯一的储君，在魔界的地盘上除了父君大人，就是我的天下，虽然我很受宠，可是总有那么些人是不怕死的，比如说闫宁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得着小辫子就削我，还有她那个不阴不阳的哥哥，总是勾搭了垣护法来罚我，可怜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就要承受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机警和灵活的伸手，我知道闫洛是嫉妒我的美貌，但是我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身为将来的君主继承人，必须有容人之量，这是父君大人在我第七十三次被闫洛吊打以后告诉我的，所以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就这样我度过了四千年的时光，也练就了一身好轻功，在我四千六百岁生日后，他们再也不能抓住我就揍了…………
　　“七夜，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一个个子矮小的娃娃气的跺脚，一路奔跑着追赶着我。
　　这个人是护法里面的异类，每每千年就会返老还童一次，而且是不足六岁，长得像年画上面的大头娃娃，每次我都笑他长得喜庆，就差抱条鱼就能贴门上了。
　　不过他也忒小气了些，不就吃他块糕点嘛，追了我一个时辰了，虽然那是他暗恋的姑娘做的。
　　“想揍我啊？那你得小短腿得紧着捯两下”
　　我转过身对他妞妞屁股吐出舌头做了个吊死鬼的模样，脚下一点飞上屋檐。
　　“哎……这高处的美景真是秀丽啊，可惜了，你那么短，就算想看都困难”
　　不出意外，这话给礼气的脸色青白，撸起袖子就要上来。
　　我能等着他上来削我吗？不能。所以我跑了。
　　这次把他得罪惨了，短时间不能回去了。
　　我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哟！还是连理枝缠绕的花纹，怪不得他这么宝贝，应该能换不少银子，够我在人间一番逍遥了，我不厚道的笑了。
　　一路游荡到了人间的河间府。
　　这里的姑娘身材是极好的，高挑大气，像我这样的翩翩少年郎，自然要多欣赏一些时日了。
　　于是多玩了几天。
　　“云烟姑娘这小手柔弱无骨，细滑雪白，治不好着实可惜了”
　　我心疼的瞧着躺在贵妃椅上病殃殃的美人，昨个还一块喝酒来着，这一个晚上就给那云若嫉妒心起毁了一双芊芊玉指，委实可惜了。
　　“萧公子……”
　　那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和娇滴滴的模样哎呦……
　　“大夫怎么说？”
　　“郑大夫说恐怕要留疤了……”
　　美人轻声吟泣着，眉宇间的哀伤看得人心疼。
　　“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郑大夫说，西山有灵草，名曰碧华，能愈合肌肤，还能修复筋脉，完好如初，可是……这只是传说啊，去哪里寻啊，而我在这云娇楼里本就是以琴艺为生，如今这般模样……恐怕不过几日妈妈就会让我接客了，再也不能卖艺不卖身……”
　　说着哭的越发伤心。
　　我只好把她搂在怀里说着不咸不淡安慰的俗话。
　　这云烟虽不是花魁，却胜在一双素手弹的瑶琴可谓绕梁三日，本来自己还打算带她回去，每日听听小曲也是好的。
　　“碧华……我去找，你且安心等着”
　　这样的美人废了太过浪费，还是去找找那碧华草吧，反正自己闲来无事。
　　这话给美人感动的就差以身相许了，我只好陪着她墨迹了许久，才得以脱身离开。
　　回到租赁的小院换了身衣服就出发了，出了城在西山转了两天也没瞧见，有点气恼的直接找到医馆。
　　“你不说西山有碧华吗？爷搁哪转了两日草皮都不知道翻了多少也没瞧见碧华的影子”
　　我有点窝火一拳给柜台打了个窟窿，任谁像傻子一样在山里转悠都会怒的吧。
　　“呃……公子是要找碧华？”
　　一个老头错愕的看了看柜台，又一脸肉疼的模样抬起头看着我。
　　“废话，不是你跟云烟说的她的手筋要碧华才能痊愈吗”
　　我走到一边招待病患用的椅子上坐下，拎起旁边的茶壶对着壶嘴就一通猛灌。
　　“老朽是这样说过，可是老朽说的西山是洛阳城的西山，并非咱河间府啊！”
　　那老头无辜的说完就一直盯着我，没错是盯着，还时不时的看看柜台上的洞，意思反常明显。
　　当然我也有点尴尬，虽然不想道歉，但是这损坏的东西爷还是会赔的，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就赶紧走了。
　　这事闹得，还真是…………
　　我这么怜香惜玉的人是吧，怎么能坐视不理，看着她郁郁寡欢，走上接客的路子，毁了一生呢。
　　洗漱一番，换了件华贵的衣服就准备去云娇楼，不是我高调，而是那种地方，你不穿的人模狗样的连大门都进不去。
　　那半老徐娘知道我来只找云烟，也不理会我，只伸出手接过银子，妞着水桶腰就离开去招呼其他人了，说实话这样正好，我也不乐意看她笑的一脸灿烂跟朵菊花似的。
　　“云烟？”
　　出于礼貌，每次来我都会敲门。
　　“萧公子请进”
　　里面传来云烟温柔的声音，我轻轻笑了一下推开了门。
　　素日里都是小丫鬟来开门的，如今，想必是看云烟手废了，连个丫鬟都不给了，还真是市侩。
　　“今日好些了吗？”
　　我走到床边的矮凳上坐下，看着云烟消瘦的脸颊有点揪心，这才两日，人就这个样子了……
　　“云烟很好，公子放心”
　　说完云烟左右看了看我的手，想来是在看自己有没有带了碧华草过来。
　　“那个……我去医馆问过了，碧华草确实在西山，但是是在洛阳的西山，所以我打算明日动身去洛阳找找看”
　　“公子一番心意，云烟无以为报，下辈子当牛做马必会偿还”
　　云烟说着便要下床，我硬是按着她，没人她起身。
　　“我还要准备一下，就不多做逗留，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
　　“对了，回头嫁给我吧，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天知道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云烟震惊的看着我，许是想说些什么，我没让，食指放在她下唇唇瓣上面，止了她的下面的话。
　　下楼以后给那半老徐娘的妈妈一些银两，确保自己不在的日子云烟不会接客就离开那莺莺燕燕的地方。
　　第二日大清早伴着鸟鸣声我骑着高头大马就出发了。
　　这人间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自在了，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否则堂堂魔界大皇子，就算不用药材，也能给她的手治好，又为何非要遵循这里的方式，千里奔波呢！
　　入乡随俗这四个字我运用的透彻。
　　这一趟异常顺利，采了碧华我在城外排队等着进城，再从南城门出城直奔河间府。
　　我等的有点着急，一直看着前面一个个检查了然后进城，没过得就被抓起来，不过大部分都能顺利过去，一个个数着，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当注意到时，我却愣了。
　　那个懵懂的女孩子一下子闯入了我的世界，或许是冥冥中注定我和她的相遇。
　　但是她身边那个女子太难缠了点，不得已我又是耍混又是撒泼，最后连银子都用上了，才得以一路跟随，虽然她还是带着防备的眼光看着自己，但是这并不重要，反正我又不是冲她的。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小七，知道她喜欢花草，知道她喜欢绿色，喜欢吃栗子糕。
　　她很单纯，好像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新生儿一样，什么都好奇，于是我这个老人，就主动为她解答一切未知的迷题，当然了，经常被那个叫秦阮的女人埋汰，但是我脸厚心大，不跟她一般见识。
　　相处没有多久，秦阮离开了，我一个人陪着小七。
　　在以后的日子，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秦阮没有回来，我会不会就这样和小七相处下去，自然而然的在一起，生儿育女，幸福的过一世。
　　可是从来没有什么可以假设。
　　就像云烟到死都没能等到我回去一样。
　　直到我死时，心里所想的全是这段时间都点点滴滴，和她的笑脸。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上。
　　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为了她赌上魔界万民的性命。
　　从遇到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劫，却心甘情愿的陷了下去，无法自拔。
　　大婚当日我看着她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来，一身的大红喜服，头戴金冠，美得惊心动魄。
　　这日之前我动用了魔界所有人人马，父君更是倾力相助，他说“当初我负了你母亲，如今你可以这样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女人，为夫自然欣喜，不论怎样，都有我在，你大胆的去做就好”
　　从小到大这是父君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那样沧桑。
　　而我却永远不能回报他了。
　　也许是我辜负了那样一个痴情的女子，所以上天不允许我幸福。
　　当小七自尽在我面前，没有人知道那一刻我的感受，整个世界崩塌了一般，心死了，人还怎么活。
　　还记得在大婚时，两手交握，小七塞在我手心的纸条，那上面写着。
　　“不能与他同生，但愿付你共死”
　　如你所愿，小七，我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