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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或是结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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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午的时候,水岸里人很少,秦瑟瑟有点闹不懂,怎么这么少的人来喝咖啡,老板居然也能不亏本。她先到,照老规矩来了一杯喝的,然后打开电脑,随手翻看着带来的稿件。
一本书二三十万字,当然不会全部用手写,只是每回遇到所谓的瓶颈,秦瑟瑟就会抛开电脑拉过一张白纸来,东涂涂西改改,写着写着就顺了下去,这是她的独门秘技。这本书算是她写得最顺畅的一本,可是通本书写下来,难免几次的磕磕绊绊,积攒下来的手写稿,也有十几大张。
编辑同学在线上,两人见面打个招呼,然后展开热烈的讨论。都是讨论过的问题,彼此再把想法说出来,斟酌着定下最终结论。编辑同学发个窃笑的表情:“只是你把男猪写得也太坏了点吧!”
秦瑟瑟笑。确实,是太坏了点。因为觊觎师母,便罔顾师生情谊,在先生心脏病发作的时候故意说出与师母的私情导致先生的逝世,师母知道他的劣行之后决然与之断绝关系,他又压抑不住心里的愤懑,把怒意恨意报复到师母的女儿身上。
“纠结啊纠结!”编辑同学笑脸迎人,“不过纠结就是王道啊啊啊!”
秦瑟瑟送过去一记媚眼。
编辑继续提问:“只是女猪最后选择自杀的结局是不是太惨了点?从头到尾她都被塑造成一个淡定安宁的人,发现旧情人和自己女儿的私情,这种打击当真会足够大到让她失去了生活下去的信心吗?”
秦瑟瑟微笑地看着从咖啡杯里透起来的白色热气,端起来抿一口,在舌尖上滚一滚,然后再咽下去。
这个问题一开始也让她困惑过。在她记忆里,外婆永远那么不愠不火,外公去世、和杜审言诀裂这两件事都没能让她稍露怯色,为什么在发现自己外孙女的生父就是杜审言之后,会崩溃成那样!
她想起杜审言画的那幅碧茵背影像上盖的章钤,朱红色阴刻四个小小的字,百盏浓醪。
百盏浓醪成别梦。人生如果是深深浅浅喝不完的一杯酒,谁是让你尽醉的最后一口?当外婆站在秦园三楼窗口纵身跃下的时候,她到底是醉到最彻底了,还是已经酒醒?她的痛苦到底是因为仍旧爱着不该爱的人,还是因为发现连最恨的那个人也背叛了自己?
人活着总是为了点什么东西,或许支撑碧茵活下来的,就是对杜审言、对爱情残留的翼求。一遍又一遍被洗劫后,只剩下最后一丁点还可以缀拾,还可以流连。绝望象踩着累卵攀爬无止尽的岩脊,一只一只叠踩上去,直到最终訇然倒塌无力自拔。
秦瑟瑟努力地回忆外婆临死前的模样,碧茵不是个会哭泣的女人,对她来说悲伤是只草草下就的诱饵,肥美食物中冷冽地冒着钩头的寒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伸口去尝。
可是她就是跳了下去,也许没有跟她同路走来的人难以想象一粉身间无穷无尽的孤寂,真正的宽恕实际上很难。外婆没办法不爱杜审言,没办法原谅他,更没办法原谅自己。
秦瑟瑟有点辞不达意地把自己凌乱的想法表达给编辑同学,那边沉默一会儿,最后勉强理解。
晚上一个人也不知道吃点什么好,想半天跑到肯德基吃了个汉堡,又买点水果拎回家去,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
秦园里的废墟已经全部拆除,杜审言前几天把新房子的设计图纸拿来给她看,依然是式样古朴的三层小楼,内部格局按照更适合开画廊的方式设计,杜审言说,三楼上永远会留着她的房间。秦瑟瑟很感激他的体贴,可还是拒绝了。过去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留下它的影子呢。就象那三间红砖房,就象火灾里被烧毁的画作。
不会忘,可是也不要回头望,两只眼睛只看着脚下的路不好么?哪有一只飘萍能贴回到母茎的梗上,随波逐流不是种颓废的态度,而是不愿根深蒂固地被束缚。
现在的电视无趣到极点,一集电视被切成几瓣放,对于秦瑟瑟这种吃西瓜都整半只拿勺舀着吃的人实在是接受的不能,转来转去调台找不到好看的,又懒得去放影碟。
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的都不知道,被电话吵醒的时候顺眼看看钟,晚上九点多。是沈天宁的声音,今天晚上有任务,回不来了,叫她别等,自己先睡。
这种情形也不是第一回碰到,秦瑟瑟不以为意,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先上楼睡觉了。可接连三天沈天宁都没回来,打电话倒是回回都接,就是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任务,搞得这么久都不能回家。
直到最后一个电话里,跟沈天宁卿卿我我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沈天宁妈妈的大嗓门在旁边响起:“我的祖宗你快点把药吃了吧!”
冲进沈家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沈天宁的情形吓一跳,头上裹着绷带,右手打着夹板吊在脖子上,脸上也划了长长的一道。当着他爸爸妈妈的面秦瑟瑟没说什么,勉强着寒暄几句,硬是把沈天宁给薅回家,下楼的时候发现这厮脚也不利索了,侧着身一猴一猴地往下挪。
当然没有好脸色给他,秦瑟瑟一进家门就先上楼,拖两条毯子和枕头下来给他打了个地铺,沈天宁刚开口,她就给堵回去:“你这样上得了楼吗?晚上上厕所怎么办?来来回回地,我可没功夫扶你!”
说是这么说,当真睡下来心里总还是记挂着,听见楼下他睡着的声音,秦瑟瑟轻手轻脚走下来,没开灯,蹲在沈天宁身边打量他。头上脸上的伤全在右边,他只能左侧身睡,毯子全堆在脚头,秦瑟瑟心里叽咕两句,揭过来给他盖上。
手却被他突然抓住,沈天宁嘿嘿笑着用力往下拖她。秦瑟瑟一边要顾忌他的伤口,一边又要迅速板起脸来,最后两手撑地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伏上了他胸口。
“还生气呢?”沈天宁笑。
秦瑟瑟挣一挣,没舍得用大劲,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沈天宁陪笑脸:“瑟瑟,我痛得睡不着觉……”
“呼噜那么响,还好意思说!”
“你陪陪我,我就不痛了。”
其实是半推半就,秦瑟瑟很快偎在沈天宁的枕边,为了表示自己气还没有消,她转过身背朝他,沈天宁地把受伤的右手搭在她腰间,嘴唇贴在她的头发。地板很硬,秦瑟瑟的心却一霎时变得很软,她感受着脑后悠长均匀的呼吸,小心地握住他的指尖。
“瑟瑟。”
“嗯?”
沈天宁的指尖动了两下,在秦瑟瑟掌心轻轻搔弄,她怕痒,用力握住不让他动。他低沉地笑了两声,然后十分庄重地在她耳边低语。
“不要离开我,瑟瑟!”
这是不需允诺的幸福,秦瑟瑟缩缩脖子,绷住嗓子眼的酸意沉声说:“那要看你的表现!”
“表现?”沈天宁想一想,随即贼眉鼠眼坏笑不止:“兄弟受伤了,现在不方便表现,过几天成不?”秦瑟瑟抽出手翻手爬起来就上楼,不理会他在楼下嗷嗷叫。
终于警察不怕远征难,半夜三更不知几点沈天宁还是悄没声息地爬上了楼,赖在秦瑟瑟身边。这一觉沈天宁睡得很香,秦瑟瑟早上起床到楼下买过早饭回来他还没醒,在厨房里忙活一圈把手擦干,一抬眼看见冰箱上贴着的一张便笺。揭下来看,当先两个大字,检讨。
不大的便笺上正反两面写得密密麻麻,字迹凌乱,一看就是左手写的。秦瑟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完,上楼喊他起床吃早饭。
沈天宁受了伤还是不老实,四仰八叉地睡着,头陷在两只枕头中间,薄纱窗帘里透进来的光线很柔和,他赤裸的背脊一起一伏。
秦瑟瑟慢慢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伏下身去轻轻咬他的耳朵。
“天宁,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