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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

  •   真君神殿的后院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梧桐树,是瑶姬亲手所植,算年岁也有两千五百年了。
      湘妃竹做的风铃挂在枝干上,暗痕如泪,微风扫过,叮叮咚咚煞是动听。偌大的天庭,很少有地方像二十五重天一样有四季变幻,从初春的芳菲如画到深秋的层林尽染,枯叶蝶最后的斑斓纷飞,春华秋实一日看尽。杨戬是一个念旧的人,对凡间有着别样情怀,所以当初他选择将杨府安放在此处。
      晨间春光明媚,鸟鸣婉转,哮天犬在院中练习玉鼎真人亲传的那套混元哮天锤,梅山老大端坐石凳,用茶盖撇开浮沫,见犬王将虎骨棒耍的虎虎生风,不由得笑道,“哮天犬,一大早的精神这么好?”
      哮天犬黑帽衫,黑披风,整只狗都是黑乎乎的,跃跃欲试的在原地调了两跳,“主人说今天要带兄弟们去抄家,我这不是先热个身么。”
      老五噗一声笑了,“二爷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况且他哪有那闲工夫?”
      哮天犬把虎骨棒搁在肩头,仰头看看阳光灿烂的苍穹,摸着下巴奇了怪了,“怎么主人他还没有起床?他明明说了不洞房的嘛。”
      老六双手抱胸,走到哮天犬身边,略带深意的拍拍哮天犬肩膀,“洞房花烛夜可是人生三大得意事之一,哮天犬你变成人形修炼这么久了,怎的还不懂人事儿?”
      “不行,我得去看看主人醒了没。”哮天犬收起兵器,抬步要往北面的主卧走,才走了两步,女子悦耳温和的声线响起在背后,正是从厢房走出的杨婵,“哎哮天犬,你别去打扰二哥。”
      “三姐,我就是去看一眼,就一眼。”哮天犬笑嘻嘻的倒着走,将将跨入新房十步之内,一股巨大的冲力弹的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砰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他哎哟呼痛揉着后腰,龇牙咧嘴回头,才发现新房周围布了层结界,铜墙铁壁蓝光闪闪,一等一的霸道,出自何人之手不言自明。
      梅山六圣当然是笑着看热闹,只有杨婵好心走过去扶起趴在地上的哮天犬,嘴角仍然难掩笑意,“看来二哥他学聪明了,我看我们还是乖乖等新婚夫妻起床吧。”

      杨戬确实没有洞房,可他昨夜比洞房累多了,以至于小青从温暖憨实的梦境中转醒时,破天荒的发现杨戬躺在身边,貌似还睡得挺沉。
      天应是大亮了,花烛燃得只剩下小小一方红泪,宽敞舒适的雕花床,绣着翠羽鸳鸯的幔帐半边自然垂落,半边用金钩挽起。
      他的手依然环着她的腰际,她的头就枕在他手臂上,身上粉绿丝绸的抹胸和裙裤,外罩薄绡的短衫大概是杨戬给她换上去的。
      小青仰了半边素颜,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真君老爷光影迷离处清隽俊美的脸庞,满满的不真实感。
      靠在枕头上的他神色沉静,睁开时眸光森然凛冽的眼睛此刻放松的阖着,唇线也不再冷肃的抿起,鼻梁挺俊,嘴唇微微泛着润泽的素色。
      她还记得第一次误闯真君神殿,心中只有敬畏忐忑,觉得司法天神是那么高高在上,人间数载天庭不过几日,他们居然都已经是夫妻了。
      小青的手放在杨戬腰上,把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晨光灵动的移过来,准确无误的照在了床榻上,杨戬的眼睑感受到光亮微微一动,手指略抬,挽起的半边床幔就放了下去挡住日光,他鼻尖轻轻哼出一个音,迷迷糊糊把人往怀里带一带,“再陪我睡会。”
      小青的手在半空中无用挣扎了半刻,终于宣告放弃,贝齿咬着下唇,揪起眉毛看他。
      自从她受伤后,几乎没有脱离过杨戬的视线,神殿事务繁杂,杨戬常常是一面哄她睡觉一面批阅公文,像这样亲密贴合的同床共枕还是头一遭。
      他翻身过来抱紧她的动作熟稔无比,融入骨血一般的自然,仿佛他们早已经是多年的夫妻。小青知道那是因为他和敖寸心的千载姻缘,二爷爱寸心,也爱青儿,他的感情包含了两世的沧海桑田,可是她却不记得上辈子与他的那些爱恨纠缠了。
      她一直沉浸在被人呵护的幸福里,但凡杨戬想要的,想给的,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也没有谁可以拒绝他。
      这一日从前她连想都不敢想,杨戬在蟠桃会上点明她是敖寸心的转世,她也没有太大感觉。岑碧青本来就只是西湖里一条小青蛇,不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灾大难,和白素贞结拜之后,在凡间的日子虽有波澜,大抵还是平顺的。遇见梁连这样俊美的翩翩少年郎也会脸红心跳,听到甜言蜜语也会开心。上辈子是谁,做了什么事,她不想去关心,也没有那么多好奇。
      可杨戬就是有这个本事,让她在性命都朝不保夕的时候眷恋起了他的爱,他当着三界众仙的面跟她拜堂成亲,小青心底涌起的自然而然的渴望,她觉得自己爱杨戬不如杨戬爱她多,她想要找回属于他们的前世今生,哪怕那些包含了痛苦和泪水,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自己又能否活到那一日。
      许是终于感应到小青久久流连不去的目光,杨戬总算心满意足的清醒过来,垂眸瞧着眼睛眨巴眨巴的小媳妇,嗓音稍稍带了些晨起的暗哑,“今天醒这么早?”
      她长发披肩,明明晃晃的摇头,“是真君老爷睡过头了。”
      杨戬眉峰微蹙,明显不满意这个称呼,他伸手环住青儿的细腰,稍稍一提,她整个人就变成趴在他身上的姿势。他唇角勾起就是饱含深意的微笑,“我睡过头还不是因为昨晚伺候你,青儿,叫一声相公来听听。”
      小青回想起昨夜种种,面颊不争气的泛起晕红,“是你自己要蒙住我的眼睛,我求你伺候我了?”
      杨戬实在是爱极了她这幅害羞嘴硬的样子,用力将她压向自己,隔着轻薄的睡衣感受少女不算丰满却足够撩人的身线,“哦,我没有伺候你,那是谁含着我的手指,舒服到晕过去了,嗯?”
      修行之人指法是基本功,况且杨戬擅琴棋书画,他变成三妹的样子弹琴,连嫦娥都分辨不出来。昨晚为了成功夺舍,杨戬还在指尖上加了法力,小青这样从未尝试过情/欲滋味的小姑娘,自然抵挡不住。
      小青似喜似嗔瞪着他,面若红霞,眸光含着水泽,其间心意不言自明,引得某人越发没有节操,他捏捏她的面颊,非常担忧的说道,“青儿,你说你连一根手指都受不住,为夫真的很担心以后擀面杖要怎么放的进去,不如我们下次改为两根手指好不好?”擀面杖是洞房花烛夜小青玩蒙眼猜物游戏时说的,杨戬就拿来活学活用了。
      小青羞得不行,两手抓了抓头发盖住自己的脸,音色已经有点咬牙切齿,“杨戬,你够了没?”
      “满足了,”真君大人低笑的格外动人,在这鸳鸯帐下简直要撩拨到人心尖上去,他的手掌抚摩过青儿的脊背,总算正经一点,“等我们起床用过早膳,就动身去灵山。”
      “灵山?”她抬起清新可人的脸问他,“为什么要去灵山?”
      杨戬眸光一凛,眉宇间闪过几分志在必得,“当然是为了替你疗伤。”
      敖玉已走了快三日,算日程早该到了大雷音寺,却迟迟没有回来,也没有传递消息过来。若是佛门对青儿的伤无计可施,他早该通知杨戬另寻对策,若是佛祖有办法治好青儿,按照他们的约定,他也该来真君神殿接妹妹去灵山。
      能让小白龙按兵不动呆在大雷音寺,无非就是妹妹的伤有医治之法,但佛祖此时还不想替青儿治伤,大概又是佛家常说的机缘未到。
      在杨戬与岑碧青的婚宴上,他从西海龙王那里得知了寸心兄妹是一百零八条真龙外的异数,命犯杀劫之后,就更加坚定了心中猜想。
      敖玉和敖寸心这杀劫,说到底就是没有编制惹的祸,杨戬倒是不觉得真龙龙籍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初玉帝也称他为妖孽,现在他还不是权倾三界的司法天神?只要他想,随便在天庭给她安排个差事就解决了,唯一的难题是青儿修炼时间不够,未能名正言顺的位列仙班,恐怕要遭人非议。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天庭既然有剐龙台,那么三界之内也必然有化龙之处,正是灵山的化龙池。只要青儿能重获龙身,那么便没有人再敢说三道四,因为龙族生来就是神仙,无一例外,唯有品阶不同而已。
      小青听他分析了半天,似懂非懂的点头,“可是,我们如何去得西天?”
      杨戬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借道凡间,走去灵山。”
      小青面色黯淡下来,满脸生无可恋,“唐三藏西天取经用了十四年,走去灵山得走到何年何月?”而且杨戬为了救她已然耗费不少心神,她怎么都没办法眼看她耗尽功力,她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拖垮他。
      “唐三藏离开东土大唐时,与太宗约定的是三年之期,不过他是金蝉子转世,佛祖为他设下九九八十一难,每一处劫难都耽搁了不少时日,所以才走了十四年。但我们的情形不同,”杨戬知道她在想什么,温柔的牵着她的手坐起,“二爷去御马监选两匹脚力好的千里驹,抓紧一点的话,一两年内就可以抵达灵山,这在天上也就是短短两天而已。”
      小青看他说的有模有样的,心里还是疑虑,“那二爷为何不驾云前去?”
      “二爷一个人倒是没问题,带着你不行。”杨戬面露无奈,青儿尚有微弱灵力时,他还可以把她变成迷你蛇或者青龙玉佩带着随身走,如今她是彻底的法力全失,与凡间女子无异,有道是遣泰山轻如芥子,携凡夫难脱红尘,不论是孙悟空的筋斗云,还是阐教的纵地金光术,皆离不开神仙驾云根基。所以斗战神佛神通广大,崎岖山路可以走着背过去,却无法驮着师父飞越流沙河,只因骨肉凡胎重如泰山,只可下凡不可上天,那西天路上精怪无数,也只能使个摄法,弄阵妖风,将唐僧摄去洞府,拉拉扯扯就地而行,带不入凌云长空。
      所以唐僧每次被妖怪抓走,那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飞沙走石衣衫不整的,青儿一个怀玉带香的小美人,捧在手里疼还来不及,杨戬怎么忍心如此待她?
      天道如此也并非无理,若是有了仙家帮助,随便一个凡人都能瞬息上天入地,那岂不乱了套,要苦苦修炼何用?
      听说如来佛祖很有些恶趣味,灵山圣境内,哪怕飞禽走兽亦要步行入内,即使是玉皇大帝去了,恐怕也要脚踏实地。
      佛祖想见的,大约不止转世的岑碧青,还有他司法天神杨戬。
      杨戬便如了他的愿。
      真君老爷自认为解释的很清楚了,没想到小媳妇的重点跟他不太一样,嘴巴嘟起委委屈屈的拆穿他,“原来你是嫌我重,嫌我胖,嫌我是个拖油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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