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啼妆泪》莫予Lava

12、第八章 利用

　　第八章利用

　　那一瞬间我脑子闪过了很多种想法。那个人我是认识的，那个人是我心里所想的那个人，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北漠呢或许只是人有相似罢了，不会的，他怎么会来这里呢。可是我不会认错，哪怕只是一双眼睛。
　　因为这双眼睛我曾经反复看过千次万次。
　　“苏......”
　　“如何烟火喜欢么”身后的嗓音暗哑低沉，带着莫名的胁迫感。
　　我喉咙刚发出声音，整个人就忽然被往后拽，不由分说地被严严实实地搂在怀里。
　　他的力气很大，我几乎是一头撞到他的胸口上的，疼得我龇牙咧嘴。
　　“你，先放开我。”我艰难地说。
　　“你先回答我。”
　　“你快放开!闷死我你就要守寡了!”我怒斥。
　　寂陵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我，我立刻从他怀里跳出来，随即连忙搜寻刚才那个人的身影，可是人山人海，他一下子就不见了。
　　似乎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只是我的错觉。
　　“烟火，你喜欢么”寂陵握住我的手腕。
　　我胡乱地点了点头，敷衍道:“嗯，喜欢。”
　　他紧握着我的手缓缓滑落，我听见他很轻很淡的一句，“你一直都看不见我。”却也是在这一句话悄无声息地隐没之际，寂陵很迅速地对身侧的青影和方寅生说:“方才人群里混杂着南周的探子。”
　　我惊讶地回头看他。
　　他却没有再看我一眼，只是冷着脸吩咐青影，“他们穿着很厚的白色狐裘，往西北方向去了，能活捉就活捉回来，不能，就灭口。”
　　“是。”青影应了下来，眼光却落到了我身上，尖锐刺目。
　　她看我这一眼该不会是认为这些所谓的探子是和我有关吧可是转念细想，这一切都未免太过于巧合了，我今日生辰，寂陵带我出宫，随后又遇到从南周来的人，其中一人竟然还是......
　　“将她押回去。”寂陵淡声道。
　　几个黑衣的壮汉不知从何处迅疾地蹿了出来，轻而易举地将砚儿的双手扣住。
　　“你、你们抓错人了吧他让你们抓的会不会是我”我站在一个黑衣壮汉跟前，努力地仰着头说。
　　砚儿却忽然“呜”地一声哭了起来，眼泪糊满了脸，“对不住，公主。”
　　先下的情形弄得我一头雾水。
　　“你，随朕回去。”寂陵的声音始终淡淡的，毫无波澜起伏，似乎今日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而只有我一个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蒙在鼓里，糊涂得像个傻蛋。
　　我想问的很多，但脱口而出的却是，“你不能杀了南周的几个人，南周与北漠素来是友好邦交，若是这几个人在北漠死了，你就不怕挑起两国之战”
　　“何为友好邦交你们南周私自遣派探子入我国境内，杀之也属合理，如若因此事挑起战争便是你们南周发起的。”方寅生浅笑，狭长的眼里是叫人看不透的情绪。
　　我哑口无言，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你跟不跟我回去”一直沉默不语的寂陵忽然说，他每个字都极重，听起来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其实我是个识时务者，我应该乖乖地温顺地随寂陵回去，这是我现下最好的选择。偏偏我说的是:“如果我说不回去，你要如何”
　　他终于抬眼看着我。
　　深黑的眼里似落了层层叠叠的雪，不复往日的明澈透亮，幽暗深邃又冰凉凛冽。
　　不知怎地，他这一眼看得我竟有些惊慌。
　　我隐隐觉得他真的会把我丢在这里让我自生自灭。我真是个蠢货，就算赌气也不应该挑这种时候，我还要搞清楚怎么一回事，最起码我得问清楚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我该服软，在那么多人面前我应该给他一个台阶下。
　　可我现在服软是不是太怂了呢
　　“啊。”我正苦恼着，他忽然就将我整个人扛在了肩上。
　　“你做什么”这脑袋被倒挂着难受极了，我胡乱地拍打他的背脊。
　　他却依旧不言不语，将我放到了马背上，随后自己一个翻身就上了马。
　　他若是好好地抱着我骑马，我是没有怨言的，关键是他将我横着按在了马背上，双手双脚都是悬空的，压的我五脏六腑难受得紧。
　　“你快放我下来!”
　　“你疯了么”
　　“我不回去你就要来硬的么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寂陵!我很难受!”
　　他将按着我的手移到我的腰处，将我抱了起来，稳稳当当地坐好。
　　“不会比我难受。”他的气息落到我的颈窝处。
　　我觉得胸腔处好似被什么东西紧攥着，一丝丝地疼。

　　我似乎彻底把寂陵惹怒了，回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见过我，并且还吩咐侍卫把我看着，将我禁足。
　　禁足的生活十分无滋无味，我一面担忧着砚儿的安危，一面又因为彻夜难眠而备受煎熬。我原本来了北漠刚养出来的肥膘一下子又回到了解放前，衣裙穿在身上空空荡荡，我每日就在殿里像只女鬼似的走来走去，弯弯每日都要被我吓个两三回。
　　某日夜晚，我再次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忽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做起来，我觉得我不能这样下去，我必须得做些什么。
　　于是我披头散发光着脚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睡在一旁榻上的弯弯身边。
　　“弯弯。”我轻声喊。
　　她睡得死猪一样。
　　很好，天时、地利、人和。
　　我提着裙摆越过她，一溜烟地走到窗边，麻利地翻窗出去。
　　这些日子除了发呆我一直细细观察着那些侍卫的站位以及活动时间，侧窗是他们巡逻的死角，理由是侧窗外就是一道墙，那道墙很高，我想翻也是翻不出去的。但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是，墙下还有一个狗洞。
　　我和蓝嫣不同，钻个狗洞无伤大雅。
　　所以我非常顺利地钻了狗洞出去。
　　幸好我记忆力不差，那次青影带我去过寂陵的书房一次我还记得怎么走，左避右闪，摸爬打滚终于到了寂陵书房门口。
　　灯光还亮着，隐约还有人细碎的声音。
　　我半爬着蹭到门口，侧耳贴到门边。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皇后的贴身婢女”用脚指头猜猜就知道是方寅生。
　　“你觉得该如何”
　　“臣以为既然她对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留下来只怕会成为后患，除了最好。”
　　“你是如何得知皇后的婢女是南周的细作”
　　“南周既然能在我国境内安插眼线，臣自然也在南周有眼线。皇后身边的婢女是南周的苏洛世子自皇后儿时就派遣在她身边的，至于苏洛为什么要在皇后身边安插眼线臣也弄不懂。可是现下皇后嫁到了北漠来，这颗棋子似乎就起了作用，臣不排除一个可能，那就是皇后到北漠来或许也是苏洛预料之中。至于他为何做这个安排，臣也只是猜测，不敢断然说出来。如果他真的如臣所想那般，那这个砚儿留着绝对有害无利。”方寅生头头是道地分析了一堆，我真的觉得他可以去写话本，我一定会买来日日夜夜读。
　　“臣此次只是想试探她，皇上询问她皇后生辰该如何过，她想也不想就提议出宫，然后皇上出宫遇刺，皇后在集市上见到南周的探子，这一切会是巧合么”
　　寂陵遇刺他那么轻易就把我扛起来，还在马背上把我抱来抱去，他应该没有受伤吧。
　　“皇上，与南周的联姻也不过是表面样子，皇后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只怕不好控制。如今皇上刚登基不久，国基未稳，无论如何也得取得皇后的信任，但现下出了这等乱子，只怕皇后对皇上会心有芥蒂。”
　　“如此一来，皇上这些日子的努力就全数白费了。”
　　我蓦地一愣，原来，这些时日的......都是做戏么
　　什么眼神温柔得可以淌出水来，都是做戏么
　　砚儿是苏洛留在我身边的，寂陵只是因为我是南周公主才步步为营骗我么
　　这些人，真是坏。
　　但或许也不怪别人，是我总以为只要我真心实意地待人别人也能够真心实意地对我。但原来不是这样的啊。
　　我在苏洛那栽了一个跟头，我才刚下定决心要相信寂陵呢，我才刚决定要把自己的下半辈子交付在他的手里呢，他却原来也只是为了利用我。
　　他还说，答应过我的事情绝不食言呢。他还说从今以后北漠就是我的家，让我别想家。他还说我肉乎乎的和个小包子一样最好看。他还说......他喜欢我。
　　眼泪莫名其妙地留下来，大颗大颗地砸在我的手背上。
　　我难过个什么劲，苏洛不喜欢我，把我嫁到了北漠，可我来这是做皇后的，丰衣足食不愁吃喝多好啊。寂陵利用我，可是依旧对我百般迁就，没有虐待我没有揍我，成日好吃好穿地贡着我，这样想下来我可是收益者，我从来都没有吃亏。
　　可是啊，我胸口好疼，像得了什么病似的，疼得要命。
　　“啊!”
　　我倚靠着的门忽然打开了，我栽倒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偷听够了”他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
　　眼泪糊了眼睛，我此刻的样子一定很狼狈，我低头不敢看他，只是摇了摇头。
　　“你哭了”他抬起我的下巴。
　　我几个晚上没睡好，黑眼圈很重，此刻眼睛还通红，我这副模样一定很惊世骇俗。
　　但他是个厉害角色，只是很轻地皱了皱眉头。
　　“你，很难过”
　　“嗯。”
　　“为什么”
　　“我不难过你骗了我，我只是难过再也不能相信你了。”
　　就像当初苏洛对父皇说退婚一样，我很难过，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我或者背弃了我，我难过的只是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喜欢他了。
　　苏洛在我心里挖了一个窟窿，寂陵大摇大摆地来填了这个窟窿，现在他又亲手给我整了另一个窟窿。
　　我不知道这个窟窿还能有谁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