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简四

9、午饭

　　茶餐厅热闹得像开了锅的水，只听见稠稠的人声，因为处于商业写字楼群中，不少人到这里吃简单的午餐，然后回办公室休息。
　　罗静不看菜单，直接报餐，“霸王花煲龙骨，榄菜肉末豆角，豉椒牛河，要湿炒，腊肉煲仔饭，快上快上快快快。”
　　子楚乐了，“小丫头，你不问就帮我做主啊。”
　　罗静正用开水烫碗筷，闻言抬眼反问，“老大，我跟你多少年，还不知道你口味？”她慢条斯理地补充，“再说，你的头脑，要用来做大事，这种小事，甭管啦。小马仔我，平常管不着事作不了主，就让我订餐点菜吧。”
　　她把烫好的碗碟放在子楚面前，扬手招呼服务员，“美女，把茶壶给我，好不好？你那么忙，我自己来吧。”
　　她声音清脆，笑容甜美，说不出的天真可爱，服务员笑了笑，拿把茶壶给她。
　　她先给子楚倒好茶，又从包里摸出纸巾，放到他手边，再给自己倒茶，喝了几口说，“烦哪，一会苏珊查包裹到了没，一会替玛丽给客人倒水。等会回去前还得打包，”她尖起嗓门学上司维吉妮娅，“琼，拜托，我要三明治加奶茶，早点回来啊。嗯，还有，叫她们奶茶免糖多奶，明白吗？”
　　子楚只是笑。
　　罗静是叽叽喳喳的小鸟，总有说不完的话。
　　“子楚。”
　　子楚抬头，原来是叶雨阳。
　　他连忙站起来让坐，“也来吃午饭？要不要一起？”
　　叶雨阳摆手笑，她指指几张餐桌外，已经坐着一人，“不了，我和我哥两个人。看见你，过来打个招呼。”
　　等她走开，罗静赞叹，“美女，绝对正宗的美女，羡慕啊。你看她，要面孔有面孔，要身材有身材。她那条裙，Versace啊。老大，你一定要告诉我，哪里认识的美女。看，她还和帅哥在一起，这帅哥不做明星可惜了，不不，应该做模特，随便一件T恤都能穿出味道来。他还对我们笑，桃花眼，我喜欢，我要把我的偶像吴彦祖改成这位帅哥，…”
　　子楚心不在焉。
　　他见过他，在阿宝公司门外，他看着阿宝的眼神，他记忆犹新。
　　子楚说不清那种感觉，让他不快。
　　“老大老大。”罗静用手在他眼前招了招，“看见美女，不要这样失魂落魄。非美女的我，可是会妒忌的，而且对应邀来和你吃饭的我，也是失礼吧。”
　　子楚一笑，小家伙。
　　雨阳她们先吃完，走的时候她又过来打声招呼，“慢用，罗小姐。”
　　她一走，罗静笑嘻嘻地说，“真周到，连我都照顾到了。老大，”她压低声音，“她不会看上你了吧？想不到，几个月没见，你走桃花运哪。”
　　“胡扯。”子楚笑骂。
　　买单时服务员说，“买过单了，刚才37号台有位小姐帮你们买过了。”
　　这下罗静更不放过他了，“老大，她一定看上你啦。快说，你哪里认识到这种极品女人的？”
　　子楚警告她，“别乱说，她是我女朋友的同学，让我女朋友听见会不高兴。”
　　说到阿宝，他微微有些甜蜜，嘴角自然而然地扬起来。
　　罗静愣了愣，“不会吧，几个月你就从钻石王老五升为死会啦？”
　　看着快到公司大门了，子楚笑笑，“非礼勿谈，非礼勿听。”
　　罗静的眼笑得如同弯月，“遵命。明天还要请我吃午饭喔。”
　　还有二十分钟上班，子楚本来想合眼休息会，但今天怎么也静不下心，只好站在窗边极目远眺。从他办公室看出去，可以看见一角江水，风吹过，卷起层层浪，叠叠冲向堤岸。
　　他拿出手机。
　　“你好。”是阿宝柔和的声音，带着倦意，他知道她中午习惯在桌上趴会。这声音抚平了他的不安，他想起她嘴角那个笑涡，忍不住温柔地说，“晚上去哪吃饭？”
　　“都可以，你定吧。”
　　“我做饭？炒青菜，蒸条鱼，弄个汤。”
　　“好啊。那晚上见。”
　　子楚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
　　有人轻敲门。
　　子楚扬声，“请进。”
　　原来是罗静，端了杯咖啡。
　　“老大，请用一杯香浓的咖啡，开始下午的工作。”
　　子楚接过来，“谢谢谢谢。”
　　这个小女孩啊，有时乖巧得可爱。
　　阿宝放下电话，子楚真粘人。
　　被铃声吵醒的小林，揉着眼坐起来，“这年头，好男人销路好，阿宝，早点结婚，把他定下来。”
　　阿宝淡淡地说，“感情的事，哪里说得准，结婚二十年都有变心的。”
　　“倒也是。”小林笑，“不过孙子楚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能力学识都是上上，难得对你又一片真心，错过了太可惜。阿宝，你可别傻了。”
　　宝华笑笑，大概旁人都这么看吧。她荣宝华何德何能，在三十岁还能遇上孙子楚，也算金三顺一类的奇迹了。
　　小林凑过来偷偷说，“那个女人，整天吆五喝六，老公不争气，和别家公司的销售混上了，在外头租了房子同居，骗她说出差，也算可怜。”
　　阿宝不知道她在说谁。
　　看她茫然的眼神，小林嘴向经理房一呶，“还有谁，说的就是她，动不动找点小错骂我们，开口闭口公司利益。”
　　“她知道吗？”
　　小林嘿嘿一笑，“这种事，最晚知道的就是太太。她蒙在鼓里，你看她肥得看不见腰身了，像只肥猪，哪个男人喜欢啊，也难怪她老公另外找人了。”
　　阿宝心寒，正好看到电脑上的时间，她岔开话题，“快上班了。”
　　小林懒洋洋地打开显示器，“我说阿宝，我要是你，就嫁给孙子楚，把他钱包收起来，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这份工呢，可以爱做不做了。”
　　阿宝想起母亲挂在嘴头那句话，“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指望男人，日头西边出来。”
　　各人际遇不同，想法不同罢，她微微叹口气。